第五十六章：凤求凰
这突出起来的要求让宸王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瞧了瞧织月，见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坐在元帝旁的皇后。
皇后？宸王微微眯了眯眼，便站起了身，“皇兄，这可有些不公平了，明明绣球不是在臣弟这里，怎么反而像是惩罚臣弟一般。”
元帝哈哈大笑，“娴贵妃说的好，就你了。”
宸王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皇兄也跟着起哄，让臣弟吹箫伴这位梦常在起舞也成，不过臣弟也得拖一个人下水，皇兄可允许？”
元帝点了点头，“既然皇弟都这般说了，那为兄岂有不允之理，说吧，这殿上的，随你选。”
宸王点了点头，在殿中扫了一圈，笑着伸出了手，“皇兄，臣弟想让惠国公主与臣弟合奏一曲。”
织月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却见宸王的眼中带着难得的笑意，只是笑容中却是满满的揶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织月身上，元帝笑着道，“按说，方才朕应了你的，只是，在朕的印象中，月儿却是不懂音律的，皇弟你确定要月儿？”
宸王转过眼望向织月，“这一曲，非她不可。”
这一曲，非她不可？织月有些发愣，想起计划中那一曲的名字，心突然悬了起来，宸王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那，月儿，你便来陪你皇叔奏一曲吧。”元帝转过头对着织月道。
“是。”
宸王的萧是随着带着的，是一只翠绿的玉箫，琴也是现成的，方才蓝贵嫔刚刚弹过的琴还在。织月站起身来，走到琴桌前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箫声便先起了。
殿中众人皆是一惊，竟是一曲《凤求凰》。
箫声微微低了下来，织月的手跟着动了，琴音倾泻而出，竟与箫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洛浅走到殿中央，微微弯下腰，翩翩起舞，抬手下腰之间，尽显妩媚。
身上那胭脂红的衣裙仿佛也隐隐在发光一般，伴随着洛浅的舞动，仿佛凤凰于飞的姿态。
一曲终，众人都仿佛沉浸在了乐声和舞姿之后，半晌没有人做声。
“妾身何其荣幸，竟让宸王和惠国公主为妾身伴奏，妾身在此多谢两位了。”反倒了洛浅优雅地朝着宸王和织月行了个礼。
元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拍了拍手道，“好！”倒也不知道是说舞，还是乐。
元帝望向宸王，却见他的目光一直静静地落在织月身上。元帝皱了皱眉，宸王与月儿……
殿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探究方才宸王的那一句“这一曲，非她不可”，《凤求凰》，这本是一曲求取爱情的曲子，宸王却说，非织月不可。
只是，人人都在想，却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包括，织月。
“梦常在这一舞，妾身觉得，应当是没有人能够及得上了，妾身倒是不知，惠国公主，竟弹得一手好琴，都说宸王箫声出众，方才惠国公主与宸王琴声相和，却没有一丝逊色，实在是厉害。”
“是，朕也没有料到，月儿在这宁国寺中，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朕应当好生谢谢元辰方丈呢。”元帝笑着望向织月，心中却想起了凉妃，织月方才弹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凉妃的神韵呢。
娴贵妃笑着道，“这惊世一舞这么一出，妾身觉着，这游戏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幸好妾身今儿个准备的菜肴也还有些特色，皇上，不如上菜吧。”
元帝点了点头，“好，今儿个的宴席是你操持的，一切，你说了算便是。”
殿中又渐渐喧哗了起来，有几个妃嫔已经不动声色地慢慢朝着娴贵妃移了过去，织月笑了笑，仰头喝了一杯酒，瞧见阿音站在了门口，织月不着痕迹的四下里看看，见众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带着洛水悄然出了殿。
“公主，你给奴婢的药，奴婢已经让宫女悄悄放在凉妃娘娘的饭菜中了，宫女说，亲眼瞧着凉妃娘娘吃了下去，想来应当是无事了。”阿音轻声道。
“那便好，虽然我之前便给母妃吃了一些保护孩子的药，只是我仍旧放心不下，今儿个淑妃下药的方式十分隐蔽，倒是不容易让人察觉，我怕……”
“凉妃的碗中是没有药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织月惊了一下，转过头，便瞧见宸王的脸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身边传来阿音和洛水轻轻的笑声，不过片刻，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宸王微微勾了勾嘴角，“本王之前就给娴贵妃打过招呼了，凉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动。今儿个她本是想下给皇后的，不过，本王已经与她讲了，不用那般做了。”
织月愣了愣，没有开口。
“你会的倒是不少，娴妃下药的法子十分不易察觉，你却还是一尝就知道了。”宸王轻声道。
“淑妃确实是下了功夫的，先前绣球传到我手中的时候，我便闻到了一股浅浅淡淡的藏红花味道，虽然被熏香给覆盖了，可是，却仍旧有些淡淡的味道，而莲子羹中放了当归，桂鱼中放了益母草，虽然似乎都是一些养气补血的药，可是，若是与藏红花在一起，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使人悄无声息的流掉孩子。而且，这个法子还不会让人当场便发作，让人瞧起来还以为是身子虚弱的缘故……”
宸王闻言，拍了拍手，“不错，本王倒是小看你了。”顿了顿，又道，“荣乐公主出了皇城，你在这宫中的威胁倒是小了许多，不过寻常仍旧大意不得，冯氏那些人不是吃素的。若是本王在边关遇见了荣乐，需不需要本王帮你处理了她？”
织月闻言，笑出了声，“王爷，她可也是你的侄女呢。谢谢王爷的好意了，不过，我势必是要亲手拿下她的性命的。”
“本王倒是调查过，你与荣乐，似乎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你却……”宸王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织月笑了笑，“谁说没有深仇大恨，我与她之间，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宸王摇了摇头，“你凶狠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顿了顿，又幽幽叹了口气，“明日本王便要出征了，你在宫中，好好保重自己。”
织月愣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着宸王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又听见他道，“本王倒是第一次这么不想出征呢，罢了，夜深天凉了，你早些回吧。”
说着便转身走了。
待宸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的时候，织月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他，之前在锦绣宫的宴会之上，他当着众人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织月回到揽星阁，洛水和阿音一直偷偷地瞧她，每当织月转过头去望向两人的时候，她们却又快速的转开了目光。
“你们今儿个一直鬼鬼祟祟地瞧我作甚，从我回来便开始了，说吧，究竟有什么事。”织月板着脸道。
洛水和阿音却一点儿也不惧这样的织月，洛水笑着道，“宸王虽然冷了些，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年岁大了些，不过这些年倒是一直一个人，妻妾都不曾有一个，之前奴婢跟着公主去宸王府，里面连一个侍女都不曾瞧见，这样的人，若是喜欢一个人，定然是十分忠诚的。”
阿音也接过话茬子，“奴婢瞧着也不错，奴婢听说宸王武功很厉害，并且行军布阵样样精通，奴婢瞧着，与公主也是极其配的。”
织月心中一直在想着今日宸王的种种反常，又被两个丫头这般打趣，皱了皱眉道，“你们想些什么，他可是宸王!”
洛水笑着道，“也不是亲生的，无血缘关系，应当没事的。”
织月见两人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心中甚是无语，挥了挥手道，“去去去，一边去，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信不信我找个人将你们俩给嫁出去了。”
两人连忙求饶。
织月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早早地便睡下了，只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反反覆覆的想起今儿个靖王说的话。
只是，织月知道，今夜睡不着的人，绝对不止她一个，至少，还有皇后。
福康宫中，皇后的寝殿果真还亮着灯，皇后坐在椅子上，面前跪了满满一屋子人。
“好你个娴贵妃，本宫当她今儿个只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不知道她的目的竟然是本宫手中的皇后印章，她是巴不得本宫将这个皇后之位拱手让给她是吧？真是好手段！好心机！”皇后怒极，手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下面跪着的一片人便连连叩首道，“皇后娘娘息怒……”
“息怒，皇上让本宫亲手讲皇后印章送给娴贵妃，本宫还怎么息怒，也许过不了多久，这福康宫也得换人了，到时候娴贵妃贤良淑德，你们也不用这般委曲求全的跪着求她息怒了，想必你们是最高兴的吧。”皇后冷冷一笑，目光扫过跪着的众人。
众人连连道，“奴婢（奴才）不敢。”
皇后哼了一声，“都下去，这福康宫中还有一个住着呢，若是听到本宫今儿个在这儿发脾气，她不知道得多高兴呢，都给本宫滚下去。”
皇后扶住额头，仿佛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父亲可有给你传信？乐儿如何了？”
绣心连忙应道，“丞相大人传了消息进来，说已经派人追去了，边关也已经安排了接应的人。”
皇后点了点头，“父亲定然脸色不会太好，他终归是嫌弃，乐儿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于父亲的用处，便只有嫁人了，可是乐儿却闹成这样，也难怪父亲会生气。”
绣心没有接话，良久，皇后才又道，“以前本宫掌管着后宫的时候，凉妃又住在福康宫，本宫总也找不到机会下手，如今，娴贵妃掌管后宫，却也正好为本宫创造了机会。”
绣心的手微微顿了顿，笑着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光芒，“明儿个你便穿内务府，尚香格，尚衣局，尚膳局的总管都来见本宫，本宫得将事情好好给他们交代一番，好交代他们服从娴贵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