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帝（二十一）

  庞悠悠惊讶问：“真的？大将军可否说一下？”
  顿了顿，她低声解释：“事关将军的安康，还望你能仔细说明，不然恐怕会耽搁病情。”
  匆匆用过早膳，庞悠悠便来了梧桐院。
  在其位，谋其职。
  她现在是大将军的护理药童，那就得把本职工作做好，才不枉他对自己的一番厚待。
  西门冉脸色仍是很不好，眼睛带着血丝。
  “确实有效。我偶尔甚至连闭眼都没有，可昨晚竟眯了半个多时辰。这半年多来，我时常夜不能寐，有时半夜起剑练功直到天明。”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脸色白了白。
  庞悠悠站在不远处，很清楚看到他刚才眼眸中一闪而过“悲伤”。
  也许，这便是他的心结吧。
  他应该是曾看过极其恐惧或悲伤的事情，引发梦魇，随后害怕闭眼，害怕噩梦重现。
  庞悠悠解释：“睡眠不足，五脏六腑得不到休息，长期以往对身体伤损很大。不瞒大将军，你的胃口越来越差，最大的原因便是失眠。”
  西门冉并没不意外，沉声：“起初点了檀香，后来渐渐用药，甚至连安眠的药都用上，可效果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现在，安神药似乎也没作用了。”
  庞悠悠禁不住问：“大将军可曾让大夫把脉？用的都是什么安神药？”
  西门冉摇头，答：“此事我不愿公开，没请大夫诊脉。这两个月我甚少去练兵，也不怎么出去。元宝让人买来的，都是些常见的安神药。”
  事关家族荣耀，更牵扯着错综复杂的朝廷现状，所以他不能有弱点，更不能让弱点暴露人前。
  “可是……昨天元总管明明拿着一张药方啊！”庞悠悠甚是不解。
  西门冉答：“那是他自己搞来的安神药方，说是别人服用后非常有效。”
  “那怎么行！”庞悠悠皱眉摇头：“药方是大夫根据病人病情开的方子，哪能胡乱安在其他人身上！”
  有病不找大夫诊脉开方子，胡乱用他人的方子，不亚于胡乱吃药。
  人家是病急乱投医，元宝却是人急乱用方！
  西门冉轻轻叹气，眸光暗沉。
  “不瞒庞姑娘，我本没料想此病竟会如此严重……本以为只是睡不着，可一天天过去，胃口锐减，日渐消瘦，整个人的精神非常差，常伴着头痛。”
  他伸手轻拍他的胳膊，低声：“我自小体壮力大，老母亲常赞我是天生神力。身体强壮，又常年练武，所以我极少生病。大冬天下冰河游泳，我也不会染上半点儿风寒。可如今我的力气早已不比从前……”
  他怅然苦笑，解释：“本以为几日睡不着而已，连小病都算不上。可万万没想到日积月累，竟让我消瘦至此，如同大病降临一般。”
  庞悠悠看着他瘦削的侧脸，微微心疼。
  “失眠虽说是小病，可一旦忽略了，后果也会非常严重。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便是这个道理。”
  他点头，微微轻笑。
  “我已经知错了，现在正在努力纠错，希望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