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死去

  我惊讶地看着白衣女人，赶紧跪在了地上。 “罢了，回屋去吧，我要做事情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嗓音也圆润。
  冥眼连忙答应，并催促我回屋去，我还没搞清状况，就已经回到了屋里。
  当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小乐子从门外走进来，我都看傻了，他不是死了吗？原来我还没醒，是在做梦啊。
  这时，郝岩也醒了。
  他坐起来，看着小乐子说：“我去，小乐子昨天不是死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完，郝岩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掐得我生疼，嘴里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岩哥，你干啥？”
  “我看看这是不是做梦啊，很疼啊？靠，真不是梦啊！”
  潇潇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小乐子，同样的不敢相信。
  我走到小乐子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他，我注意到他脸上的缝合痕迹是新的。
  也就是说，昨晚他被煞神杀死后，尸体被缝合好，然后又活了过来。
  小乐子被我们盯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往后退了两步，问我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说来奇怪，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没想到很快就入睡了，还一个梦都没做。
  小乐子对昨晚的事情，什么都不说，只说，他主人今晚就来见我们。
  冥眼对我说，冥针这么安排，肯定是有用意的，让我们不要多问，照做就是。
  于是平安度过一整天，终于到了晚上，我等着那白衣女人的出现，然而等来的却是煞神，他们再次突袭了镇子。
  所有人都死了，小乐子也经历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事情。
  之后，白衣女人又像昨晚一样来到宅院里，但这一次，她没有让我们回屋去，而是对我说：
  “把小乐子的尸体带上，跟我走。”
  我听完，赶紧从屋里拿过来一条床单，把尸块捡起来用床单包好。
  潇潇本来要帮我，但白衣女人不允许任何人帮我。
  我扛着小乐子的尸体，跟着白衣女人，一直离开了小镇，走到镇子外面的一座小茅草屋里。
  她让我把尸块摆放在屋中间的木头床上。
  我什么都不多问，全部照做。
  等我把尸体摆好，白衣女人说：“其实你们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她叹了口气，说：“我也已经忙了三天了，可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
  我依然疑惑不已：“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衣女人理解地点了下头，耐心解释了一遍。
  她说，这里的人，每三天就会经历一次惨死，而她，则需要把这些人碎掉的尸体全部缝合起来。
  所以，第四道门里死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经历着痛苦的死亡，非常可悲，看门人则要永远不停地缝合尸体。
  她让我亲眼目睹这一切，经历这一切，说是要让我明白，这第四道门里的死魂，是如何生存的。
  如果我无法通过她的考验，就会落得同样下场。
  因为我作为二皮匠传人，擅闯死魂岭，理应受到惩罚。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连她也要受惩罚。”
  “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罪魂。”她说。
  我深吸了口气：“好吧，那你说吧，给我的考验是什么？”
  她就说，你不是想过了这道门，去鬼斧山吗？那先过了我这关，我会帮你们到鬼斧山去。
  我问她，怎么才能过关。
  “别忘了，你是二皮匠，所以，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二皮匠该做的事情。”
  说完，白衣女人慢慢把面纱揭开，她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看了我很久，我也直视着她。
  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但她却没有给我一种同龄人的感觉，好像是个长辈。
  她长得漂亮，在我眼里，却觉得她的漂亮是由内而外的一种感觉。
  “我们在哪儿见过吗？”我问。
  她又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而是告诉我，如果想要过了这一关，就把小乐子的尸体缝合好。
  我就说，可是我没有缝尸工具啊。
  她指了指床下面，说工具在那里，让我自己拿来用就好。
  我拿出床下面的木头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整套二皮匠的工具，还有很多没用过的金线。
  白衣女人说，她要去做事了，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我能把尸体缝好做完，她就会放我们过去。
  白衣女子说完就要离开屋子，我连忙叫住了她。
  “等一下，你犯了什么错？”我问。
  白衣女子看着我，愣了一会儿。
  “因为我曾经缝了一个人的尸体，还把他复活了，破了二皮匠的规矩。”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小乐子的尸体。
  我花了整整一晚上，去缝合小乐子的尸体。
  可惜……我失败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针线根本就无法缝合尸体，刚刚缝合上，就会爆裂开。
  第二天，我揉了揉后脖子，走出小屋伸了个懒腰，发现门口的石墩子上放了一碗稀粥，一份咸菜。
  我早就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这才又回到屋里去缝尸体。
  一天又过去了，我仍然没有进展，一直到第三天夜里，白衣女人回来了。
  她看着放在停尸床上的尸块，好像对我的失败，一点都不意外。
  我沮丧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缝合不了这尸体。
  她点了点头：“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尸体，你想清楚之后，再拿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