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东实集团依照城市建设规划开发了一处满载欧式风情的生态景点。
  于闹市街头出发,车行二十分钟,便由闹渐渐入静。
  以绵延宽阔的方长形湖畔和尽头的英式广场为主轴线,两侧近乎原汁原味的英法建筑群林立,夏日傍晚时分时常有落霞铺满上空。
  景点占地四平方公里,这个季节炎热,游人晚间多于白日,但也不显熙攘,三两成群零散安静地漫步在移步易景的街头。
  车沿湖侧宽道缓缓驶过行人,绕行过广场,再经过一座游人止步的塔桥和横穿千米法桐,终于彻底远离喧嚣,闻着清脆的鸟啼声驶入青藤山庄。
  青藤山庄位于景点以西,同为东实手笔,山庄内有三座法式宫廷庄园别墅,当年和景点同期建成竣工之后,与岁氏合作,直接挂于岁家的拍卖行进行拍卖竞售。
  有价无市的三座别墅最后只放出一套进行竞拍,最终由林图南的爷爷竞得。
  林家香火比较旺盛,林家爷爷也有两子一女,林图南的父亲是小儿子,九年前他们家分家产以后,第三座别墅才住进了林图南一家五口。
  岁好住在这里的前两年她能日日见的只有于观厘,她从小就知道看颜,几乎天天晚间都要跑于家去看于观厘,他写作业时岁好就托腮看小哥哥,他写完后,半大的小学生就开始辅导她做幼儿园作业。
  后来才来了林家三兄妹。
  青藤街热闹了起来。
  从塔桥开始,割开法桐林,延展到他们家门口的这条宽阔大道就叫青藤街,三家错落在道路两旁。
  夏初蔷薇青藤爬满各家栅栏墙,金框白底黑字的浮雕门牌悬在庄园入户大门旁的墙上壁灯下。
  门牌上分别写下青藤街1号,2号和3号。
  岁好洗完澡,在睡衣外拢了件到小腿的浴袍式外套,从青藤街2号出发,闻着一路的花香,踩着路灯投下的光影,来到青藤街3号。
  在林初的公主房里,岁好和林初一同躺在床上。
  林初埋在岁好怀里,抱着这位小妹妹讲:“长得可真快啊,以前都是姐姐搂着你睡。”
  她似受伤的姿势,从岁好怀里寻求着安慰,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林初问:“今晚留下,会影响明天的考试吗?”
  岁好摇头。
  林初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你和他一样,都聪明,不用费劲就能考出好成绩。”
  “他”像一个楔子,林初开始娓娓道来她和于观厘的事。
  “好儿,你也知道,我上面还有两位堂哥,我是家族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当我第一次站在青藤街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于观厘。”
  “我初中就很喜欢很喜欢他了,那时候我总在背地里庆幸,女生们对他前仆后继,我边看着她们的疯狂,边吃醋掐着自己的掌心,狠狠庆幸着,以后能嫁给他的只能是我。”
  “可,不知为何,有一丝我说不清楚的遗憾一直盘桓在我心底。”
  “直到在国外这一年,我参加了很多趴,见证了形形色色的感情,当于观厘不在,而那个男生走到我面前时,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到底在遗憾什么,我就在想,我这一辈子,真的只能够拥有一段感情经历吗?”
  “我的未来人生像能看得见一样,再也没有刺激和惊喜,那一刻,我对这样的人生感到好不服气。”
  林初有些无与伦比,“我不想抱憾终生,可我也不想失去于观厘,我真的纠结得没办法了,所以我试探着和他协商,能不能在大学这四年间,留给彼此随心所欲的空间和时间。”
  “他说尊重我的选择。”
  “我以为心很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么爱于观厘的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另一个人。”
  林初哭了,“醉生梦死了四个月,当有一天清晨,我猛然惊醒,意识到于观厘在那四个月内未过问我一句,心就好像瞬间空落下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不是暂时失去了你观厘哥哥,而是永远失去了他。”
  所以,林初匆忙回国,慌张地想让空落落的心安定下来,她狼狈地出现在于观厘面前,看到女明星的那刻她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让他随心所欲。
  焦躁,不安,后悔,更多的是对女明星的愤懑,等等情绪一瞬间全都翻涌上来,她没控制住自己,挠下了她没资格的三道杠。
  ***
  林初还在哭,岁好打开门出去,林图南大爷模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外面沙发上。
  她走过去坐在林图南身旁。
  林图南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问:“岁好,咱们俩未来是不是也要在一起?”
  岁好根本不想搭理林图南。
  “那我就放心的去浪了。”他不要脸地说了句。
  “你怎么和你姐一样。”
  她被这姐弟俩有恃无恐的想法恶心到了。
  “你学于观厘就不准我学林初吗?”
  “我姐未来反正要嫁于观厘,你学他,不就得嫁我吗?”
  “滚。”岁好拿抱枕使出十分劲甩在了林图南的脸上。
  林图南被打倒捂着生疼的脸,呲牙咧嘴,“我嫁你也行。”
  她和林图南涉世未深,偏偏还总觉得自己成熟,已经算是个大人。
  林图南吃饭抢先付,随身携带打火机,讲话头头是道,一心认为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就是事实真相。
  很多年后再回头看,他们俩高中时期全身都弥漫着一种可笑的故作成熟。
  “林初三月二十一那天专门回国给于观厘过生日,她等了一天,也找了一天,你那好哥哥的手机也彻底关机了一整天,林初最后崩溃,才发过去了那段‘想要随心所欲’的话。”
  “我就在旁边,深夜11点半,这次你哥倒是回的很快。”
  “尊重你的选择。”林图南重复了一遍。
  “呵。”他讽刺的笑了下,“你说他内心这么冷漠无情,为什么站在你们面前时还总要伪装完美好人,完美好哥哥呢?”
  ***
  林图南眼里的林初是好不容易幡然醒悟四个月依旧“狗改不了吃屎”,他说出来这句话时,岁好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拿杯底对准了他的脑袋。
  “我看你姐弟俩才是屎吧,沾上恶心还甩不掉。”她气到红了眼眶。
  红完眼眶就被眼眶更红的林初哀求着帮忙,林初想和于观厘坐下好好谈一次,林培风不管,林图南没有让于观厘赴约的能耐,林初她自己理亏又拉不下面子。
  所以,林初今晚找来岁好的目的就是让岁好帮她攒个饭局。
  林图南揍给自己一拳给岁好道歉,“我是狗都不吃的屎。”
  岁好抹干净眼泪,拿着手机进了他们家的洗手间。
  视频通话很快被对方接通了。
  岁好看着屏幕里的人,差点又要掉眼泪,喊了声“哥哥”。
  三人鸡飞狗跳一晚上,已经到了深夜11点钟,马尔代夫晚上8点,于观厘傍晚潜水回来正坐在酒店餐厅就餐。
  “嘉宝。”他放下刀叉,倚进卡座,吹干的发没再做那种纹丝不动的稳重造型,松软的垂在额前,后倚的同时拿指随意将额前的发朝后撩了下,光洁的额露出一瞬,又被从他指间滑落的发遮掩。
  岁好切换屏幕,把于观厘换成大屏,自己的脸在小小的左上角。
  放大之后也找不到任何瑕疵,屏幕里的于观厘皮肤纹理细腻,近距离看着他的下巴鼻梁以及松散的发型走势,岁好不想流眼泪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怕流鼻血。
  他往镜头前凑近了一点,鼻更显高挺,不是总裁,是清纯男大学生,岁好没出息的屏息,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总算抵住诱惑,听进去了他的话。
  于观厘问:“眼睛怎么红了?”
  于观厘把岁好切到大屏,他不笑了,带了点严肃讲:“怎么了?图南惹你了。”
  她瘪嘴,头轻轻摇,“不是他。”
  “你惹的。”她咬嘴唇,指责他的时候一点气势都没有。
  于观厘松了严肃的神情,轻笑起来,问她:“哪里惹到你了?我又该接受什么惩罚?”
  岁好凑近一些,眼神里透着想看镜头外的好奇,“徐惠轻是不是跟着你去了马尔代夫?”
  于观厘挑眉,对岁好知道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
  对面坐着的徐惠轻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唤出来时,手下动作顿了下。
  “你骗我。”岁好说。
  “你之前说他们觉得她漂亮,你没什么感觉,却还是带她去了马尔代夫,你明明也觉得她漂亮对不对?”
  对或不对已经不重要了,于观厘认栽,“那你想我怎么给你赔礼道歉?”
  自从知道有个女明星出现在于观厘身旁后,岁好当天就直接翻遍了徐惠轻近几年的微博。
  她出道三年,发博不超过500条,大部分是广告和宣传,平日里也会发发自拍,有个弟弟,偶尔会发她弟弟的背影照。
  而今天,徐惠轻定位在马尔代夫,发了套九宫格。
  粉丝都在评论里“祝女神度假愉快”,岁好轻呵一声,一眼就看明白她一定跟于观厘在一起。
  岁好那一刻是有些生气,既然说徐惠轻不漂亮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去!
  但此时此刻林初要她帮忙的事一直搁在她心里,反而顾不得生气了,听到于观厘要赔礼道歉,她抓住机会,“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我什么都不要,你陪我吃饭给我请罪吧。”
  这么简单,于观厘略显惊奇,当即同意。
  脸蛋温软的小姑娘在镜头里看起来还是有些沮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那头开始交代他,“你胃不好就少吃点海鲜。”
  “既然是去度假,就不要喝酒了。”
  “回来不需要带礼物,免得你又头疼。”
  ……
  她了却心事后,絮叨一会就困了,摆摆手和他道晚安。
  于观厘挂掉通话,抬眼一瞧,对面的徐惠轻和时运然都在看着他。
  时运然大松了一口气,“小祖宗这次好哄,还不让带礼物,谢天谢地。”
  岁好从小什么都不缺,岁氏旗下除了拍卖行本身也有涉及到珠宝的奢侈品产业,送给她一块鹅蛋钻石,估计她连瞥都不瞥一眼。
  每次于观厘出差,要给岁好带什么礼物回去,反而成了差旅中最困难的一件事。
  时运然至今还能想起岁好十五岁生日时被支配的恐惧,他陪于观厘一起挑礼物,挑着挑着,小于总鲜少地竟气笑了,时运然头一次听见顶头上司的惆怅抱怨:“十八岁该怎么办?”
  时运然当时在心里呐喊了一句天呐,岁好这小祖宗还有三年才过成人礼,他面前的这位于大祖宗就从现在起开始犯愁了。
  徐惠轻眼中的于观厘和时运然向来从容,此时于观厘还好,她哪见过时运然面带崩溃的模样。
  刚觉得于观厘还好,对面的男人便略显头疼的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她帮别人攒饭局,心思不在生气上,当然好哄。”
  时运然惊讶的“咦”了一声,着实佩服于观厘对小祖宗的了解程度,才讲了三言两语,“这也能看出来?”
  于观厘笑。岁好爱动,平时视频屁股要移好几个地方,不是要吃就是拿喝,开头就先问他忙不忙,不忙最少20分钟。
  这一会连动都没动,身后背景只敢定格在洗手间的水墨石壁墙上。
  “国内现在11点,她明天还要考试,你说呢?”于观厘看着未关的对话框,出言解了时运然的好奇心。
  时运然“哦哦”两声,恍然大悟,“那的确。”
  时间点蹊跷,小祖宗这个点来电,确实颇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专门来兴师问罪。
  徐惠轻察言观色,听着二人对话,适时插入一句,“于总妹妹简直和我弟弟一模一样。”
  只是没听说过于家还有位女儿,难不成是在一直藏着?
  “哦?”于观厘来了点兴致,“你弟弟也是个麻烦精?”
  他虽这么说,却不见嫌弃,徐惠轻笑着搭上了话,“一样,不仅麻烦,还爱记仇。”
  “那倒是。”于观厘端杯轻抿了一口水,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出来便还好,她偏偏爱默默记仇,时常还不知道哪里得罪她,她便先给你个生气的背影,不搭理人。”
  聊起弟弟妹妹来,徐惠轻瞬间觉得拉近了和这位于总的距离,往常他温和她也怕,这一会倒真感受到了他的平易近人。
  徐惠轻试探问出:“于总妹妹是小天蝎吧?”
  小天蝎?于观厘有些不解。
  徐惠轻给他解释,“星座。”
  又问到妹妹的出生年月,于观厘说出来后,徐惠轻都惊讶住了,“我弟弟只比于总妹妹小一天。”
  从解剖同样记仇的天蝎聊到上的学校两个小孩会不会认识,徐惠轻真情实意夸赞:“于总妹妹聪明,我家瑜扬才刚中考完。”
  于观厘好心情地又挑了下眉,神色怎么看都带了些骄傲,“是挺聪明。”
  显然对徐惠轻的话很受用。
  时运然在一旁笑,徐惠轻倒是挺会吹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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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图南的话并不一定是对的
  都2020年了,他们妈为什么还要从小灌输林初要嫁给于观厘,是有根据的!(提示:嫁入豪门的女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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