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
林舒乔忍着失血造成的晕眩感, 握紧方向盘猛地一个掉头, 踩稳了油门往来时的方向开了回去……
山坡下方果然聚集了一群张牙舞爪的感染者,挡住了去路。薇安坐在副驾驶, 一手握着冲.锋枪, 一手搭在林舒乔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手背。
“别怕,撞过去!”
她话音刚落,车头就遭到了猛烈撞击,车轮碾过肢体的时候左右摇晃,林舒乔的车速不够快没把它们撞飞,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顺着车头滚到了前车窗,血肉模糊地贴在眼前,其中一个黑发散乱的女丧尸甚至都没有撞死,枯枝般的爪子拍打着车窗, 状若女鬼。
林舒乔吓得倒吸一口气,前车窗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挡住了,此情此景和当初简晞开车闯感染区一模一样。林舒乔踩下刹车的瞬间,按下了操控台的全车投屏, 前车窗立刻变成了一个电子屏幕,摄像头一开, 她猛地往右打方向盘避开了一棵树。
车头和车顶大概趴着四五个感染者,薇安在这时踢开了右侧车门,整个人都从车里探了出来。她单手握着冲.锋枪, 另一只手很随意地勾住车把手, 对着距离极近的感染者开枪暴击……
枪声震耳欲聋, 五秒钟后感染者的嘶吼声都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泛黑的血迹顺着车窗往下淌。
林舒乔喘息着问道:“甩掉了吗?”
薇安回到后座更换弹匣,沉声道:“就停在这里,我去干掉它们。”
林舒乔把车停在了云杉树林,一边鼻孔的血已经止住了,另一边还在淋漓不尽地流。明明已经往回开了两公里,还是有感染者穷追不舍,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嗷呜——”一声嘶吼,漆黑的夜色深处弥漫着即将迫近的杀机。
“是变异狼?”林舒乔脸色煞白,失血令她越来越困乏,被这一声嚎叫生生惊醒。
薇安的手搭在林舒乔肩上,咬着唇叮嘱道:“我去处理,直升机很快就来接我们,你待在车里不要动!”
她颤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林舒乔费力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对不起……”她试图抓住薇安的手,“好不容易从安全区出来,散散心,又泡汤了……”
“你的身体要紧!”薇安摸了摸她的额头,深若暗夜的眸含着泪,汹涌着极致的心疼和愧疚。她甚至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感染生物,就这样举着枪冲了出去,没有回头。
林舒乔蜷在驾驶座,大口喘着气,她听见了车外零乱的枪声,每一声都冲击着她的心脏……
意识越来越模糊,上次在敖德萨监狱晕倒的时候她就有了某种预感,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出现了问题,但每次的体检报告都是一切正常。
一阵阵枪声扫射过后,越野军车周围突然燃起火光,林舒乔透过后视镜看到薇安洒了一些汽油点着了,一群变异狼远远隔着火舌不敢过来偷袭,为开枪射击争取了时间。
感染生物怕火,火光也可以让救援直升机更快找到她们的方位。
一场危机就这样度过去了,林舒乔很想叫薇安,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倦极了,手臂从方向盘滑落,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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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是一片悄无声息的昏暗,只有心电监护仪器闪着微弱的光,发出平稳的滴滴声。
鼻孔里插着氧气导管,右手插着输液针,只有左手能够自由活动,林舒乔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灰色条纹病号服。意识消失前她还躲在军车里,不知道是如何被接回安全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发现病房门口是一排透亮的玻璃窗。墙壁悬挂着几个摄像头,正在缓慢转动。
林舒乔被隔离了。薇安不在身边,她此刻不知道在哪里等着自己,一定心急如焚。
除了困倦和无力感,她的身体没有其他异样感觉。林舒乔奋力伸出左手,去够床边的呼叫按钮,隔离病房的门很快被人推开,她的主治医生罗格带着两个护士进来了。
病房的灯一下子打亮,晃得林舒乔一时睁不开眼。
罗格医生今年35岁,德国人,是一个微胖的白人男性。林舒乔被救到第九安全区以后,就一直是罗格的医疗团队负责她的抗病毒治疗。后来张凯寅教授也被救回安全区,张教授完成治疗以后,罗格医生和张凯寅教授会一起关注林舒乔的健康状况,定期复查会诊。
“感觉好些了吗?”罗格仔细观察着患者,记录下监护仪上的一些数据,又用手背在林舒乔额头点了点。
林舒乔不想和他迂回客套,闷声道:“为什么要隔离我?”
罗格低声劝道:“林,你不要紧张。你的情况现在还没有确诊,暂时隔离而已。”他看到林舒乔一直向外张望,缓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尉在非隔离区。她一直都没有回去,在外面等着你。”
林舒乔放弃了挣扎,她仰躺着,面色苍白寡淡,一双眼眸却如烟水迷离,努力压抑着心里的不安。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目前你的基础生命指标全部都正常,全身超声检查、血细胞检查、抗病毒检查还有脑ct报告都还没有出来。”罗格说着,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今天下午六点前就会有结果。如果不是x病毒复发,你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林舒乔眼神一凛:“张凯寅教授呢?”自从教授向她剖白立场以后,两人来往密切,教授知道自己病倒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罗格无奈地耸了耸肩:“教授出差了,去联合政府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一周后回来。”
林舒乔蹙着眉,眉睫间漾着一层薄雾:“医生,我可能会是……x病毒还是血液病变?”
“你的凝血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个可大可小……还是要看你的检查报告再确诊。”罗格望着她的眼神三分怜悯,七分深沉,似乎藏着某些看不透彻的心思。但他很善于伪装,林舒乔正是虚弱的时候,现在什么也察觉不了。
“谢谢您。”林舒乔有些落寞地阖上双眼,“您能不能帮我转告上尉,我已经醒了,让她先回去休息?”
罗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会告诉她的,但她应该不愿意走。”
林舒乔指了指病房椅子上搭着的一叠衣物:“我的手机,在里面吗?”
罗格走过去,帮她找出了手机,递过去:“你好好休息,我们六点见。”
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病房恢复了一片昏暗死寂。林舒乔打开手机界面,她有多条未读信息,其中一条是张凯寅教授发来的:“舒乔,这周我去联合政府开会,圣诞休假结束后你尽快回来工作。溶剂已经重新提取好了,你有没有办法联系秦少校?我们必须尽快把它转交出去。”
看到这条消息,林舒乔心里如释重负,唇角不由自主弯了弯,露出一个虚弱却坚定的笑。不管怎么说,父亲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总算保住了这最后的星星之火。
她继续翻阅消息,后面几条都是莫秋镝那个死女人发的,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催促林舒乔见面,要和她好好聊一下最近收集的线索。
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林舒乔怎么甘心在此刻病倒。她寻到那个最熟悉的号码,迫不及待地拨了过去。
薇安的声音很快从另一端传来:“宝贝,你醒了吗?”
声线焦灼沙哑,像是经历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疲惫煎熬。林舒乔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落下泪来,但她努力克制着:“醒了,我没事。只是暂时隔离观察,你不要担心。”
“薇安,回来的时候,你受伤了吗?”
“没有。直升机来接之前我就把它们消灭了,回车里发现你已经昏迷了。”薇安的心一阵阵揪痛,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百倍:“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下午六点检查报告就能出来了,你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好不好?”林舒乔温声劝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薇安没有说话,听筒里只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呼吸声。林舒乔继续说道:“如果检查结果和x病毒无关,晚上我就能转病房或者回家了。听我的话,你先回去睡一觉,正好晚上过来看我。”
薇安迟疑了片刻,最后只能应允下来:“好,我们一起等检查结果。”
罗格医生回到私人办公室,一个身披宽大黑色西装,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的办公桌抽烟。
“咳咳,”罗格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叫住那个男人:“部长,请不要在这里吸烟。”
中年男人转过身,露出浑圆肥硕的啤酒肚,白衬衫扎在西裤里,金色的皮带紧绷绷的。男人有着典型的南韩人长相,轮廓平淡,眼眸狭长。他正笑着抽烟,笑容里却始终透着一股阴沉。
这个男人,正是第九安全区科研部部长金大宇部长,米勒上校的亲信。
金大宇把烟头随意一掐:“我就觉得张凯寅教授不可信,如果他今天在医疗中心,会不会把林舒乔的情况隐瞒下来,不让上校知道?”
罗格面容平静:“张教授的命是上校救回来的,我相信他的忠诚。”说着,他很主动地从抽屉里取出厚厚一叠文件,“这是林舒乔今天所有的检查结果,您自己看吧。”
金大宇翻了两页,目光定格在ct报告结果,浓密的平眉蹙成一线,自语了一句:“真是匪夷所思。”
待他全部看完,金大宇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并且向罗格挥手示意:“你先出去,我需要请示一下上校。”
罗格很乖觉地退出去了,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过了二十分钟后,他再度敲门进去,金大宇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坐在罗格的椅子上,双手交叉,不知思考着什么。
罗格问道:“上校怎么说?”
金大宇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罗格,你是林舒乔的主治医生,她的治疗方案由你全权负责,别人是不能插手的对不对?”罗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的,张凯寅教授只是负责研制血清,他不参与临床治疗。”
金大宇没说什么,突然拿起办公桌上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着,将那簇微小的火苗凑近了林舒乔的检查报告……
罗格惊得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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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真的好贱,金大宇把林舒乔的检查报告给烧了,如果被护妻狂魔薇安知道,他会被爆头!
不要着急,我们要慢慢等待反派们挂掉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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