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上他,他也不能不管她
并不是所有的鬼都和东哥一样,将自己死前,所有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在老蛊这里,也只依稀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很温暖的但是却很暗,暗到连手脚都看不清楚的地方被一点点从身体里抽走什么东西,才死的,后来下来,还是黑白无常那俩兄弟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死胎婴灵,与雅若本是双胞胎兄妹,可母体养分不够,雅若便把他的养分全抢走,活活将他倒在母亲腹中,可即便因为如此,他死的这么冤枉,可害死他的雅若却在父母的庇护下,依旧活的逍遥自在,他真是不甘心啊!凭什么要牺牲的那个是他?凭什么只留下一个孩子就要对她这么好?她才是杀人凶手啊!这也许就是老蛊虽然一直借住在雅若体内,却一直没办法喜欢她的原因,这女人直接剥夺了他降生的权力,独占原本也属于他父母的疼爱,让他连身体都还未完全长成就这么一点点在温暖的羊水中变得冰冷僵硬,换做谁,谁能不恨得入骨,恨得咬牙切齿啊?
至于研习苗疆蛊术,其一是为了给自己找一门可防身的东西,其二便是在这红叶姬汤馆内,记得他头一回来的时候,还是为了躲避被黑白无常拉去轮转司,跳轮回台,他还不想投胎转世,他想报仇,他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真的太不值了,在那里他遇到了溺,她说自己是累,说在她们以前被最亲的人杀害,往往怨念很难消除的就叫做累,溺在汤馆的最顶层住着,那里有个书柜多得数不胜数的房间,有本关于苗蛊的记载的典籍,溺把它送给了他,说是友人重逢的礼物,之后又手把手的教他如何炼制,如果附在雅若身体上,可以说是他的师父,没有溺就没有今天的老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等会儿会让找到瑾儿的东哥自己带着先回去,他想去看看溺,看看这个那段时间像母亲一样呵护着他的溺过得好不好。
“你不是说自己绝对不跟我来的吗?”东哥尽量挑昏暗的街道口走,但却也不敢完全避开鬼群,因为瑾儿很可能就游走在这些里头,错过了就不好了,毕竟她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必须在烨华和孤槐澍还未有所察觉时,赶紧离开,只是可能是多半是因为老蛊几个时辰前实在是太过信誓旦旦了,所以如今乖乖的跟着,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不解,没忍住,开口询问究竟,“不是怕死怕的不行吗?现在怎么又跟过来了?”见老蛊直接无视自己继续往前走得飞快,一点等她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回答了,于是犟脾气也上来了,双手叉腰,狠狠地咬牙一脚踹在老蛊的屁股上,在他转身,快步向前,伸手将他压在后头的墙上,嘴唇靠近他左耳,尽量压低声,不让周围的孤魂野鬼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语气明显有些怄气的意思,“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我最是记仇了你也知道,就凭你对我姐姐做的那些蠢事,今天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出手救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最好给我小心点!”
对于东哥,老蛊向来不掩藏自己对这小丫头与旁人不同的感觉,没错,他是爱上了这个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说起狠话来比谁都伤人心的小姑娘,但他很清楚,自己跟她没戏,所以每次他都尽可能的假装自己与她一般恨得疯狂,用尽手段帮她不是为了玩乐草菅人命的游戏,就是有自己的目的,炼蛊,不知从什么时候也成了他的借口,到底爱一个人是盲目的,所以即便她看不上他,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来送死都不管她吧!其实他不是没想过炼制情蛊,只是关于这个在溺赠予他的典籍的下册,下册溺并没有给他,而是提出一个若他能将上册发挥至极致,再到自己这里来,便也可送于他,还说她的书只能送给用得起它的人或鬼或妖精,这才对得起书,说的好像那本书会自己说话一样,所以他今儿陪东哥回到这里来,要说没有一点儿的私心,连他自己都不信。
“我说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这跟我拌嘴,还不如快去周围好生找找你姐姐到底在哪里,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救你姐姐,连我们自己可能都出不去了。”老蛊皱眉,推开东哥,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走的方向明确,是红叶姬汤馆的方向,同时,抬手,向身后的东哥摆摆手,“而且谁要来帮你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事必须要来这边一趟而已,你先自己找找,我等会就回来,或者找到了你不用等我了,省得逗留越久越危险,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情愫对东哥说,因为拒绝是必然的结果,情蛊的就更不能说了,东哥要知道自己想对她用情蛊还不非得给他在这大卸八块不可,只是这着急敷衍的说法,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吧!
都说人如果泡温泉泡久了,会头晕,陆忙忙现在就深有体会。
只见日式的推拉门内,立在原木的地板正中央,是一占了整个房一半地方,用各种形状各异,颜色各异的岩石堆砌而成的椭圆巨大浴汤池。
此时从这汤池内艾绿的池水里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外升腾浓浓的雾气,直接将坐在汤池一角的陆忙忙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下面火烫,上头又这么雾茫茫的湿黏,在这样的憋闷的环境下呆久了,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要只是这倒还好了,可陆忙忙现在感觉自己眼睛看出去所有东西都有重影这还不止,身体从脚趾头到耳根子再到头顶都在发烫,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体里有个火炉在烧一样,意识也仿佛飘在半空中,对周围动静都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就像被人倒满了浆糊,想起身离开,却也提不起力气了。
“哗啦!”
突然耳边传来拉门的声响,一道身影,隐匿在浓雾内看不清楚,但陆忙忙好歹也和云春同住一个屋檐下很长时间了,再说了烨华只是干瘦,身材哪会那么有轮廓,阿溺的话,胸就太小了,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进来的是云春。
他只是好奇云春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不过他也没多想,反正来得正是时候,他正打算喊个谁来把他拖出去一下,透透气,否则再这么泡几个时辰,他担心他真的会晕死在这汤池里。
遂想也没想,赶忙开口,“阿春,正好,你给我搭把手,把我扶出去一下,也不知道今天这药池,阿溺是不是给错了,怎么我越泡,伤口并未多少愈合不说,还多了个头晕,我得出去透透气才行,而且来了也挺久了,再不回去,阿宛该发现了。”
云春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并未开口回答陆忙忙的话,而是听着那声亲昵的阿宛,在心中咬牙切齿。
半响后,在陆忙忙疑惑询问声,问她怎么停下来了下,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继续迈步向前,行至药池一侧,将身上仅剩的薄衫,褪下,抬脚,跨入池水。
“好了,现在睁眼看看吧!”又子拿开覆盖在阿宛双眼上的手,后退两步,“应该已经能看得见了。”
没想到她最终还是被阿宛给说服妥协了,话说怎么她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丫头口才这么好呢?
“哇!这这这...........好神奇啊!”阿宛兴奋的看着眼前从模糊到清晰的繁盛街道,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每家店前几乎都挂着一盏红果灯笼,里头的火光为幽蓝色,而且上头还写着各式各样奇怪,让人完全看不懂的字形,这让阿宛不解,扭头刚想要询问又子时,还没开口,脑门便狠狠一痛,感觉就好像有股强风迎面刮来,瞬间身体凌空而起,然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四周街道消失,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嘈杂声,只有从身后像是某个府邸后院落,木围栏后隐约传来的说话声,但可能是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所以任凭怎么仔细听都是听不出来具体在说些什么,尽管阿宛这种向来听觉灵敏的人,也顶多勉强听出几个不知道意思的字而已。
只是又子为什么突然把她带到这里来?
阿宛抬眼,看着站在面前,左看右看,还时不时趴在地上,鼻翼颤动,耳朵和尾巴露出,摆出一副不知道是想要闻出些什么的模样,眉角有些止不住的抽搐,语气颇有兴致被破坏的气愤,“又子,我还没逛够呢!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啊?”
又子并未理会阿宛的责备,而是起身,快步行至她跟前,抬手,握住她的肩膀,神情严肃,“阿宛,你待在这里那也不要去,我马上就回来找你,记住,哪里也不要去,这里不能有人类出现的,你要是乱跑,身边有没有我的气息作为掩盖,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抓去吃掉的,听明白了吗?”话毕,扭头,看着某个方向,唇角以极其夸张弧度上扬,狭长猫眼,填满令人抓狂的兴奋劲儿,“那只死老鼠终于来了,米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