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
“这女的已经死透了,我们把她拉下去还有用吗?不是说一定要活的.....”
“白痴!只要是在这水里溺死的就都有用,再说了,不还有她肚子里面那一个吗!别废话那么多了,快动手。”
“.......不是啊……哥你看,水面,那不是之前带着那个女的那位法师吗?!该不会这次这个,也是他要救的吧?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上次被他踹得那一脚,现在还疼着呢!”
“别犯傻了!下次?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看我就知道了,等半辈子,别说失足落水,连个跳湖,不对是大热天的连个到这戏水的都没有,也就灯会时节,能从岸上拉几个人下水,可那时候我又瘦又弱,哪里够其他的挣,所以才一直滞留在这里,直至最后一位前辈拉了你做替身,走了,机会难得,我可不想再等了,你以为当水鬼很舒服,不能上岸,也投不了胎,除非是找到替身,否则只能一辈子在着冰凉的水里面游来游去,你资历短浅,等你呆久了,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我不怪你,这两个人,咱们一人一个,我要大的你要小的,那法师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鬼使,不是来抓我们的,应该是来带我们离开的,蠢蛋!别顾忌了,快动手吧!”
“那.....好吧.......前辈你可千万别骗我!”
“知道了,我现在哪有那个闲工夫啊?骗你又没饭吃,别墨迹了,麻溜的!”
陆忙忙见周围的风总算是停了,扒拉着帽檐的手才敢放下,恢复双手抱胸的姿势,瞥了眼右手上,摊开的书页内,此刻闪着似强非弱的幽光,半红半蓝色和青黑色,让见者无不觉刺目的几行再简单不过的解述,和置顶的两个名字后,抬眸,与亲眼看见方才的意外发生,现已乱套开,聚集在河岸边上本来是高高兴兴的玩乐,如今却是气氛恐慌凝重,早已兴致全无的一众人,一起注视着轻而易举地吞噬了两条人命后,重归平静的水面上,妇人沉没的位置,并不急着行动,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捏住眉心,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今天恐怕是要熬夜了,看这情况,还是和预想的一样啊!”
“是啊!”
“今天我们的确都有得忙了。”
“狗熊奶奶的!”陆忙忙闻声,肩剧烈一抖,猛地左右一回头的同时,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两道声音吓到后条件反射地拍着胸口的回骂已然脱口而出,以至于在他看清来者何许之后,收尾收得差点没把舌头给咬断,干咳了两声,尴尬的抬手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分别站在自己一左一右的黑白两道虚影,惜命的,迅速开始转移话题,“你们俩兄弟,今天吃饱了撑着啊?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还有,要我说几次啊?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啊你们,刚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掉水里了!知道吗?”
毕竟这黑白无常虽然是阴界出了名的易骂,好骗,好说话的主儿,但按以往共事的经验,就是给陆忙忙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想去招惹这喜怒无常,只表面上看起来友善的俩兄弟,何况他上次听烨华说,这俩鬼如今到了孤槐澍底下办事,他可不想跟那疯子有过多,不必要的接触,这种麻烦,最好能免则免。
也幸好这黑无常神经本来就比较粗壮,被陆忙忙这么一巧妙地打断,立马就把他刚破口大骂的那一句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顾着斜睨瞪着身旁这个明明是堂堂七尺大男儿,却跟个小姑娘似的整天不是叽就是喳,让自己光看着就心烦得不行的新晋菜鸟,语气可以说是满满的嫌弃了,“这不没掉吗?还站在这,瞎咋呼什么啊!第一天认识我俩,还走,你见过哪只鬼的脚是可以碰到地的?”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不是拌嘴吵架的时候吧!”白无常看着水面不同寻常的巨大黑影,皱眉,抬手,按在不服正要反驳回去的陆忙忙肩上,拍了拍,将他接下去没完没了的话扼杀在腹中后,伸手,食指指向位于桥最右侧的水面上,椭圆形,说是某种鱼类,这体型,又忒大了点,若说是天上月亮的倒影,位置跟形状,又怎么看都不大对劲儿,且仔细一看,圆头的末端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竖在那里,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光得厉害,正不断往前移动的黑影,“你看那是什么?”
声音中似有不安。
这倒是很难得,小白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是比他哥哥黑无常要温吞了些,但绝不是那种逆来顺受,遇事就担心前担心后,只敢说,没胆做的角儿,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很强硬的,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换而言之,若是连他都倍感压力的变数出现,那陆忙忙就不得不把一贯的吊儿郎当收起,认真对待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倒影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得不行,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这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什么呀!是鱼吗?”与其相反,黑无常显得异常淡定,转身绕到一鬼一人身后,抬手,一只搭在白无常肩上,一只搭在陆忙忙肩上,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顺着某人莫名凝重的视线看向水面,不知危险的开起了玩笑,“我说你们俩是秤砣吗?别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一起在这瞎紧张好不好,今天人间是元宵灯会,说不准是哪位大户人家为了助兴,搞了一艘,那什么来着,花船,等会儿放烟花也说不定,之前我和老白去沈阳,也见过。”
陷入沉思的陆忙忙被黑无常这么一动,本来已经有些眉目的思绪,眼看就这么被打断,没了,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扭头,刚想骂,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然回想起总是一直跟随在东哥身旁的苗疆女人身上总是带着的一种蛊虫。
“那是........?!”
“什么?”白无常转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陆忙忙双目圆睁,带些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心中一跳,隐隐察觉到什么,“体型是大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从形状和轮廓上看,真的是很像,一般已成型的胎儿若是在母体内冤死,那怨气可是会比这世间任何恶鬼都还要厉害上许多,古梅花的胎已经有九个半月了,鬼子出世,你们俩今天应该也不是只为了带那两只水鬼其中一个去投胎才大老远赶过来的吧?”
黑无常唇角微扬,甩了甩手上有一个正常人两只手臂那么粗的铁链,看着表面上风平浪静,时则水下已暗潮涌动的沉没位置,理所当然的说,“那是自然,水鬼投胎罢了,至于那么大排场吗?还要我和老白亲自给他接风洗尘。”说到一半,顿了顿,想起什么,侧目,“不对啊!你那本子上没写吗?我记得送水鬼去轮转司的,好像是你,还有那女的若真是成了鬼母,也是你搞定,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动静,但我和老白接到接到的命令,只是负责把那小鬼捆回十八层去而已,其实要不是事出突然,失足落水,变成了蓄意谋害,本来娘俩一起,都是要成为水鬼的替身,真不替我省事儿啊!你说不管吧!又不行,留着他们在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给他填命,管吧!我自个儿又累,真是怎么都不顺啊~”
陆忙忙没理会黑无常满嘴的抱怨,而是死盯着总让他有些莫名在意,黑影末端反光的位置,在看清那张每日每夜反复端详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睡颜后,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收紧,拳头捏得嘎吱响的同时,快步向前,双手扶住桥梁栏杆处,在朝站在身后见他这一动作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黑白兄弟俩交代了一句“你们赶紧去把鬼胎收走,小心鬼母,她也不一定安分,若真的安分了,水鬼今天也先拜托你们顺路帮我跑一趟了,我得先去救个人,记住,不用管我,马上走,绝对不能让东哥得到鬼胎!”后,一个利落的翻身,不顾身后俩鬼觉察意图,惊惶失色的呼喊声,毅然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