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我快点死

  “赐婚圣旨会随公卿礼丧旨一同送来。”
  孙长喜特有的嗓音在君兮的耳边回荡,君兮的心底一片冷凉。
  自己已经将权力交了出去,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什么叫以国家大事为重,为了他李家的国,就可以让一个满门尽丧的人除下丧服便帔红妆?
  家都没了,要他的国有何用?
  “我知道了,回吧。”君兮的脸瞬间沉下,连虚伪的笑也再挤不出一丝。她手掌成拳,竭力压下自己心底的怒火,冷声道。说完再不想看到孙长喜那张阴柔似鬼令人作呕的老脸,转身便欲离开。
  孙长喜却似未看出君兮在强压愤怒,不仅不曾退去,反倒上前一步来,挡在前头阻了君兮的脚步。
  君兮霍然侧目,目光森凛若刀。
  “陛下有旨,命咱家在丰州督丧,丧礼一毕,即带您赶赴洛阳完婚。”孙长喜尖着嗓子喊出来,说着还熟络的劝说君兮,“陛下也是体恤您,娄大人已经去了,您一人独留丰州不过平添悲戚,若是嫁入国公府,总还有人相伴左右,时日久了,这失亲之恸也就淡了。”孙长喜阴阳怪气道。
  君兮一直保持沉默,只收回视线,脚尖一转,提步顾自离去。
  “兮儿打小性子孤僻,公公莫往心里去。”一旁的孟津见状忙上前打着哈哈,为君兮圆场。孙长喜是武后身边的红人,不管君兮嫁不嫁到国公府去,得罪了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若是心平气和的应了就不是她了。”孙长喜看着君兮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咱家在丰州这几日怕是要劳烦孟大人了。”
  “好说好说。”孟津脸上堆笑,抬手一招呼,“冷月,带公公去厢房安歇。”
  冷月一直在一旁听着,听说皇上下旨要将君兮嫁给宫澧,脸黑的什么似的。应声上前,冷着一张脸,哼都没哼一声,便像厢房走去。
  孙长喜一愣,“这……”
  “小人物没见过世面,吓傻了,公公莫怪,莫怪。”孟津连忙赔笑解释道。
  “哼~”孙长喜袖子一挥,不耐的跟上去。孟津恭敬行礼,直到孙长喜走的远了才直起身。看着孙长喜渐行渐远的身影,孟津的满面笑容渐渐褪去,转为忧虑。
  君兮性烈,从不是轻易妥协之人,否则当初她也就不会逃婚远走洛阳了。眼下娄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不查个水落石出她岂会轻易善罢甘休?皇上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旨让她嫁入国公府,她心中必然抵触不从。
  这一次,怕是要惹出事端来,孟津担忧的看了一眼君兮刚刚离去的方向。
  宫澧前脚刚到,孙长喜也就到了,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还未可知,也不知道将他与君兮的房间安排在一起对是不对,孟津摇摇头,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君兮正坐在宫澧对面。
  “孙长喜来了。”君兮直接开口道。
  “嗯。”宫澧哼了一声,拎起茶壶斟了两杯。
  “武后下旨,我爹的葬礼以公卿礼丧。”君兮又道。
  “嗯。”宫澧点点头,放下茶壶,将其中一盏递到君兮面前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初君兮卸下一身军权离开洛阳后,黑白无常也都回了去。西北军头层全部离开,武后空降了一位将军去,新任将军是武家人,根本不懂驭军之策,一进营门便扬言要将西北军打散整编。
  西北汉子本就粗莽,君兮的突然离开使得他们心中已有愤难平,整编令一出,登时炸了。那里还管他是皇上派的还是皇后遣的,根本不认,全军营哮,要求罢将君归。
  新任将军见压不住,上报朝堂,这个君是谁,所有人心知肚明。后来还是将君兮请辞的奏折送到了西北营,让其一一传看才将此事压了下来。只是西北营再没去过将军,也再没提过整编的事。
  他们也不需要,天天自己集合,自己操练,仿佛他们的将军只是有事暂时离开,还会回来一样。
  十万西北军就这么停在了洛阳城外十几里处,不受管控,武后坐的安稳才怪。眼下娄家出了这样的事,武后当然会趁机示好以拉拢君兮。
  “武后下旨,丧礼一毕,你我完婚。”君兮又道。
  “嗯?”宫澧有刹那恍惚,“什么?”
  “你不知道?”君兮看着宫澧的眼睛,又跟了句,“你不知道。”
  “武后疯了吗?”宫澧眉头一皱,将西北营的事讲给君兮听。
  “这时候最明智的举动该是按兵不动,待你了了家事再诏你入宫,解决西北军一事。武后此时下旨赐婚,不怕惹急了你,反倒逼反了西北军吗?”
  “你错了,她只想我快点死。”君兮目光凛凛,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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