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秦二爷

  赵守宏本来最犯愁的就是教师问题,听说邝荣光可以帮他挖人,他当即取出随身的钢笔和支票簿,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张支票。将支票递给邝荣光道:“这笔钱作为荣光兄的活动经费好了,能招多少人是多少,如果不够再找我要。”
  邝荣光接过支票,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上面的数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万撒尔镑?这似乎太多了。”
  “是汇丰银行的本票,可以随时兑换的。荣光兄不要给我省钱,对于招揽人才的钱我是不会心疼的。”赵守宏笑道。
  “想不到守宏财力如此雄厚,现在我是彻底服气了。”邝孙谋笑道。
  “这回大家心里都有底了,看来咱们兄弟联手,要修建华兰历史上最长的铁路线了。”罗国瑞笑道。
  “今后我们几个就要跟着赵老板混饭吃了,守宏你可要多多担待啊。”周传谏打趣道。
  “怎么敢?几位大才我是求之不得,今后可要仰仗各位了。钱我是不怕花的,钢轨枕木也一定尽快送到,各位只要记住两点就好,一是工程质量,二是进度尽量快些。”赵守宏笑道。
  “这没有问题的,我这几位兄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詹佑铭笑道,尽管他为自己不能参与这一盛举而有些遗憾,但他还是由衷为几位兄弟感到高兴的。
  “孙谋你跑去西北修铁路,这粤阳铁路可就泡汤了。”罗国瑞笑道。
  “管它呢,就算我守在那里,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够修建。”邝孙谋抖了抖那份地图道:“我还是先顾眼前,能修一条是一条了。”几人正说得亲热,突然后面有人出声了。
  “小王,这儿的房租是不是得往上提那么一提呢?当年你爸爸给我的那点租钱,还不够我喝茶用的。”一个轻柔斯文的声音传入赵守宏的耳中,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这段话对于熟读老舍《茶馆》的赵守宏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他的脑子中立刻闪出了一个名字秦二爷秦仲义。
  赵守宏微微偏头,看到茶馆正中的柱子旁,一位身穿绸缎长衫马褂,周身珠光宝气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本来穿得如此华丽,总会散发出一种暴发户的气息,可是这个青年人却不然,他那特有的书卷气不但压制住了珠宝的浮夸,还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此时王掌柜赶快走过来赔笑道:“二爷,您说的对,太对了!可是,这点小事用不着您分心,您派管事的来一趟,我跟他商量,该长多少租钱,我一准照办!”
  中年人笑着点了点王掌柜道:“你这小子,比你爸爸还滑!哼,等着吧,早晚我把房子收回去!”
  王掌柜一摊手道:“您甭吓唬着我玩,我知道您多么照应我,心疼我,决不会叫我挑着大茶壶,到街上买热茶去!”
  “你等着瞧吧。”中年人用手再次点指着王掌柜微笑不语。
  就在此时如剧情一般,一位衣衫破烂的村妇拉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头上插着草标,在这个年代如此打扮,显然是要卖孩子的。跑堂的李三本想赶走她们,却又心中不忍,最后还是让她们慢慢走进了茶馆之中。两女刚刚走进来,那些茶客们都停止了说笑,他们看着两女想要看看王掌柜如何处理。
  此时赵守宏转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出茶客们之中,有哪一位像是义气深重的常四爷,似乎与剧情不符啊。就在此时中年人站起身来,看着村妇皱了皱眉道:“王利发,还不将她们轰出去。”
  见到中年人发火,王利发无奈的对村妇道:“出去吧,这里坐不住!”
  村妇满眼含泪的道:“哪位行行好?要了这个孩子吧,二两银子。”
  王掌柜看了看中年人,他的脸上有些不忍,可是却惹不起这位房东,他只好对着两女柔声道:“两位行行好,出去吧,要不然秦二爷要发火了。”
  “给他们要两碗烂肉面,就让她们在这里吃,我付账。”见到没人出头,赵守宏忍不住出声说道。
  “这位大人,她们两个这么脏,不能在桌上吃啊,要不然客人都跑掉了。”王掌柜有些为难的道。
  赵守宏心中不免气愤,这个时代的华兰人实在太过冷漠了,他们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对待弱者毫无出手相助的觉悟。就连他本来有些好感的秦二爷,也不免对其生出了些许厌恶的情绪。
  “就在这里吃,这桌子他们用完大不了你换新的,这钱我出。”赵守宏心中不免有些气愤,伸手从怀里掏出刚才那一袋银元拍在了桌子上。见到赵守宏发火,王掌柜不吱声了,他知道尽管秦二爷是这里的房东,充其量只是个士绅而已,这位跟着詹佑铭大人来的,可是个朝廷的官员。
  村妇对着赵守宏磕了个头表示感谢,拉着女儿坐到桌边吃面去了。
  王掌柜亲自给两女端上烂肉面,还好心的放了一壶大叶茶给她们解渴。他抬头看了看正在怒视秦二爷的赵守宏,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这位爷您是积德行好,赏给她们面吃!可是我告诉您,这路事儿多了,太多了!谁也管不过来!”他又转向中年人道:“二爷,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行善积德不在乎是否有人给穷人一碗面吃。小王,说真的,我真想收回这里的房子。”
  “您别那么办啊二爷,您这是要砸我的饭碗啊。”王掌柜有些着急了。
  “我不但收回房子,而且把乡下的地,城里的买卖也都卖了!”秦二爷挥手间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
  “您老这是要干什么啊。”王掌柜皱着眉道。
  “把本钱拢到一块开工厂啊。”秦二爷道:“开顶大顶大的工厂,那才救得了穷人,那才能抵制外货,那才能救国。”说完他看了一眼赵守宏,眼神中颇有些得意的道:“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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