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火烧云

  “说什么傻话,”咏稚头也不回,摆了几下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回去的路算是熟悉的两人都没觉得吃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走了回去,云衣正怯生生地在屋内打扫着什么,见咏稚回来了本来要行礼,可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她顶着内心的恐惧几步跑到了咏稚面前,伸出的手想要去拉他的袖口却又不敢,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肃羽呢?你将她怎么样了?”
  之前上来不周山时,那群蛇可没有避讳着她,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只恨不得抽了她的骨髓来吸,好在有言灵信将她护得很好。
  一个最糟糕的念头登时出现在了云衣的心头,她皱紧了眉头去看默槿,再也顾不得对咏稚的恐惧,冲着她吼道:“肃羽呢?肃羽去哪儿了?你就眼睁睁看看他把肃羽给了那群畜生?”
  还没等云衣最后一声责问落地,咏稚突然扬手凌空将她拍出去一丈远,刚落地云衣连发出点儿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先是呕出了一口血,随后数根藤蔓拔地而起,直接团成个球将云衣包裹在了其中。
  “你要做什么…肃羽、唔…肃羽去……”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后面的声音都被她自己咽了回去,听这个情况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默槿有些胆怯地向旁退了半步,咏稚这才收回目光冲她伸出了手:“别怕,跟我进去吧。”
  屋内倒是整洁了不少,按着咏稚的嘱托默槿坐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上不敢动作,只能看着他来来去去地准备。
  先是满屋子的红绳铃铛,奇怪的是无论咏稚怎么碰这些红绳,上面的铃铛都不会发出声响,再往里是用朱砂混了碎金箔画出的阵法,正正好将默槿放在了正中的位置。
  不知道是阵法已经起了作用还是默槿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平日里冰凉的双手此时掌心竟然泛起了热气,心头也似火烧一般难受。
  看她皱眉,咏稚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阵法走到了她身旁,有些不安地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
  默槿先一步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心慌得厉害,总觉得…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咏稚“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只单膝落地扬着下巴在她额上落了一吻:“无事就好,过了今日,这天地间就再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你我兄妹了。”说完,他依依不舍地用干净的手背蹭了一下默槿的脸颊,“若是心里慌得厉害便闭上眼。”
  末了,他又重复了一句:“万事有我。”
  不知多了多久,外面的日头落到了最西边儿,周遭的一切都如同火烧一般地燎原,默槿觉得自己心口处仿佛也烧了起来,像是一股有内而发的烈火,生生要将她一起带走似的。
  终于默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巨大的阵法已经悉数完成,咏稚正站在正门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金杯,神情格外地严肃。
  远处的火烧云给他的身影也勾勒出了一圈金红色的光晕,平日里寡淡的那张脸,此时也沾染上了杀伐之意。默槿错开目光又瞟了眼远远的火烧云,神情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冷静。
  那是天帝携兵倾巢而出的征兆,所谓火烧云,不过是身着绛红色甲胄的天兵们将那些云染成红色的罢了,如此看来,似乎他们并不打算放自己一马。
  “哥…”
  咏稚没有转过头,反倒是将金杯拢入掌心后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又在半空中摁下手掌来,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你只需记得我说过的话,万事有我…”
  话音刚落,咏稚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夹杂着滔天的狠厉冲着火烧云来的方向直接冲了过去,只给默槿留下一抹残影。
  “咏稚,你…”默槿只能念出这个名字,可她自己想要说什么时,却都被心口处的灼烧感给压了下去,需得死死咬住后槽牙才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
  正在这时突然木屋的屋顶被掀了个底朝天,默槿正要举起胳膊去挡,却发现一条巨大的龙尾已经将落在房梁上的三、五个天兵尽数扫到了一边。乌骓活动了几下脖子,一双龙眼不怒自威,他冲着几个天兵只是一吼,在龙啸之中那些天兵竟然变成了一个个石头所刻的雕像,再被龙尾一拍,尽数化成了粉末。
  此时默槿才发现不知何时小屋的周围已经被红色甲胄的天兵包围了个整齐,不过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反倒只是远远围着。
  默槿还没摸清楚他们的意图,远处突然有个东西猛然冲了过来,重重地摔在了小屋前的平地上。
  方才是没了屋顶,来者这一摔,竟然将小屋仅剩的四壁也吹了个干净,当下默槿和屋内悬空的红线铃铛都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突然默槿觉得发顶被点了一下,刚抬起头,瓢泼般的大雨直接从她的脑袋上浇了下来,这雨一看就非同寻常,否则怎么会只浇湿了她这一出,旁的地方仍旧被日头烧地快要烧着了似的。
  那个被扔下来的人并不是个天兵,他此时正用长剑撑着地面爬起来,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发出的“沙沙”声令人不寒而栗。
  “主子!”
  被锁在外面的云衣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名将军身边儿,还没说话,身子骨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肃羽!咏稚杀了肃羽!主子!您要为他报仇啊!!”
  这边默槿越发地迷茫起来,先前咏稚告诉她云衣是她的婢女一事她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后面怎么又冒出来为白衣将军变成了云衣的主子?
  思索间,那白衣将军竟然回过了头不再去看随时有可能攻下来的咏稚,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默槿身上。
  当两人视线对上时,两人皆是一愣,白衣将军原本满身的戾气此时也消失殆尽,更多的是一种困惑和不解。
  “你,”他将长剑背在身后,向着默槿的方向走了两步,但立刻被红线和铃铛挡住了去路,“你到底怎么了?”
  默槿被他问的奇怪,也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我…什么怎么了?”
  不过乌骓根本没打算给他二人打哑谜的机会,方才盘了好几盘的身体此时突然伸展开,龙尾带着水汽直冲白衣将军的面门而去。
  它突然发难白衣将军没有防备只能仓促应对,立剑去挡下了最重的一击后连忙带着云衣翻身向后跃出两三丈去。
  乌骓似乎对他如此避战的行为极为不满,吹着龙须又是一声龙吟虎啸而至,同时咏稚也乘风而来,停在了乌骓额顶,一副鸟瞰众生的嚣张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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