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挟持
为了保护三位,卓叶飞在这七日见也寸步不离地一直守着,直到子时的钟声传来他方才瘫软在了地上,可一时之间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却也没有了法子,不敢妄动只能独自在此守着。
他不知法阵之中那一小块石头可算是已炼化了龙影,更不敢拿手去碰,只能将九层塔上的一切都暂时保持原状。
大约睡了三、五个时辰,卓叶飞是被外面大亮的天光给晃醒的,他为了避嫌原本是挨在咏稚身后借了个蒲团勉强躺下的,可一睁眼却发现除却打开的塔顶外,一眼便能看尽的空间内,竟然只剩下肃羽一人。
卓叶飞几乎是直接跳了起来一跃来到了肃羽身旁,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不礼节只能上手去晃他的肩头:“先生!先生您醒醒,另两位人呢?”
即便短暂地休息了一晚上,可肃羽体力消耗得太大,擦伤的指腹还挂着血痂此时搭在琴弦之上瞧着便可怜极了。来不及等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卓叶飞“啧”了一声,飞身下楼,只希望能在下面遇到咏稚和默槿,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可是来回寻遍了九层塔的里里外外,卓叶飞仍旧是一无所获,在回塔顶的途中他正好遇到往下走着的肃羽,连忙迎了上去:“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今主子的身子奇差,想来是少爷夜半时分醒了,将小姐带走了…”
肃羽一边说着一边冷汗便簌簌地往下掉,将星云命盘锁住七日之久,即便是全胜时期的默槿恐怕也会有些吃不消,更毋庸说现在她只有当日的七八成法力,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咏稚要选在这个时候突然将默槿带走。
手中攥着的龙影石几乎将他的掌心硌出了红印来,还好有块衣料抱着,否则肃羽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便是又要新添好些伤疤了。
此时宗明易刚下了朝正与诸位大臣在书房议事,侍卫见肃羽同卓叶飞一前一后地来了连忙通传进去。可肃羽本就着急,哪里还等得了这一道道的传报,径直错身躲过最前面的两个侍卫蹿入了房中,脚下步伐虽仍旧有些虚浮却也十分灵活,接连几个收了惊吓的婢女和太监都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这…成何体统?”
内里议事的大臣并非全都对肃羽其人有印象的,所以惊呼声打扰到他们后自然提气便骂。肃羽横了他们几眼后干脆上前将手中血迹斑斑的布包放在了宗明易面前的桌上,挑着眉示意他展开。
“此为龙……”
宗明易刚把那帕子掀开,肃羽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同他解释,可宗明易的反应却十分奇怪,他不仅连连摆手制止了肃羽要说的话,随后立刻将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撵了出去,连他身边儿最亲近的大太监都一并赶了出去。
肃羽虽然心底里着急,却也不能在这儿忤逆了他,毕竟之后寻找默槿一事还需得他的帮助才是。
等到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宗明易才重新将方才捂在掌心下的帕子展开,取出了其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那一小块石头。
“此为龙影石,便是那日王上所见龙影炼化,此物可为在位者挡住一次祸事,还请小心收好。”
其实关于龙影石还有旁的一些内容,可肃羽如今实在没了心思跟宗明易多说,尚且不知咏稚到底是什么时候带走默槿的,时日越久,默槿的危险必定越大,所以当务之急正是借助宗明易的力量来找到他们二人。
“王上,”在宗明易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龙影石上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上前了一步,“我家少爷和小姐突然失踪,恐已离开中宫,还请您……”
“什么?”肃羽原本以为宗明易对此事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他刚提及咏稚和默槿消失不见了的事情,宗明易竟然直接拍案而起,连龙影石都连带着一起被拍在了桌子上,“默槿不见了?!”
问出口后肃羽和宗明易皆是一愣,倒是宗明易先反应了过来,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后眉宇间虽扔透着担忧,不过神色已正常了些许,“默槿姑娘不见了?是如何不见的?为何会同咏稚一齐消失?”
他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肃羽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别说宗明易想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想知道不过短短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咏稚突然之间将默槿带走,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口信之类的东西。
“你希望本王如何去做?”
肃羽等的便是这句:“还请王上下诏,凡在国境之内见到我家小姐的,必得上报,不得怠慢。”
宗明易皱着眉点了几下头,随后又摆了摆手:“还不够,若咏稚是特地要带走默槿姑娘必然不会走官道,而且中宫之内他能带着一个人离开工夫自然了得,甚至可能走鬼道…”说起鬼道,宗明易甚至都浑身瑟缩了一下,“各地都有驻扎的官兵,便是叫他们也要四处注意着才是。”
“谢王上!”
肃羽发誓这是他来了此间后最最真心的一次跪拜。
宗明易这厢忙碌着下诏、绘制人像的工作,肃羽则先一步离开了中宫,扮做寻常百姓的模样潜入了民间,准备先将蔚禹城翻过来找找,因为他并不相信短短半日时间咏稚可以带着默槿逃出多远。
***
在众人为他们二人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马车内的默槿已经被裹着厚重的狐裘大氅喂过了好几碗人参汤。
竹节一般纤长的指腹轻柔地为她抹去唇角边浅棕色的汤药,随后将手指送入了自己口中,咏稚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倒是苦极了,难怪你总是不愿好好喝药。”
马车外是冰天雪地,而马车内也只有他一人的喃喃自语,从头到尾默槿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让人知道她还是个大活人。不过咏稚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在意,伸出手为她掖了一下大氅的边角,将她裹得更严实些后,咏稚矮身钻出了马车,扶着马车的顶棚极目远眺,同时向下面赶车的马夫问到:“还需多久?我妹妹身子不爽利,千万不敢在这儿出事儿了。”
那马车夫也是迎着风雪在说话,还好咏稚如今耳力过人才没让这些声音孤零零地散落到各处去。
“约莫…半个时辰,再快、便要踩到雪窟窿里去了,马儿受不住!”
咏稚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确认马车夫所言非虚后才点着头又缩回了马车里面。
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将绝大部分地方都让给了默槿,至少让她昏迷着也能躺得舒服些。
从始至终咏稚的眼神都未曾离开默槿的脸颊,眉宇间挂着的是连默槿都未曾见过的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