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打架
“小、小主子,你这…这一身泥的…”云衣手忙脚乱地在回廊中把咏稚拦了下来,一边拎着他的衣摆一边示意身后跟着的守卫上前将他背起来,“若是把这儿弄脏了,主子要生气了的。”
可孩子脾气上来有时候比大人倔强多了,咏稚一把夺过了自己的衣服,像是不解气,还狠狠地在地上踱了两脚:“我师父呢?师父呢?”嚷到后来,他干脆把云衣推到了一边儿,自己迈着小腿儿摆着小胳膊地往里冲。
眼看要拦不住了,云衣给守卫使了眼色,示意他上前挡住,至少别让咏稚这副模样地冲入书房中去。
可还没等那守卫过去,门倒是被从里面打开了,春日里乍暖还寒,默槿在青色的春装外还披了件儿薄薄的斗篷,咏稚这一撞上去,半个明显的泥掌印子立刻出现在了青烟色的斗篷上。
这一下,刚刚还莽莽撞撞的咏稚也吓没了音儿,一众婢女连带着守卫都纷纷跪了下来,偌大的院内,连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皱着眉低头扫了眼斗篷上的泥点子,和跟小花猫一样的咏稚,默槿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何会弄成这副样子?”随后她转头看向了云衣,伸出手勾了勾手指,“带他去收拾?”
得了命令,云衣连忙上前拉住了咏稚的胳膊要领他走,没想到刚反应过来的咏稚干脆一把攥住了默槿的衣角:“师父,”刚一开口,已经听着了哽咽的哭腔,只是碍于默槿的脾气,眼底藏着的金豆豆倒是不敢往外掉,“旁的孩子皆有爹娘,独独我,只有师父…他们、他们总笑话我。”
“啧”了一声,默槿带着面具的脸再一次转向了云衣:“愣着做什么?”
“师父!”咏稚甩开胳膊挣脱开了云衣的手,干脆双臂环住一把抱住了默槿的腰,“你还没回答我,为何旁的孩子总是有爹娘陪着,而我…就连师父你都、都不陪着我?”今天书堂里的孩子们的笑声和嘲讽声似乎又在耳边回响起来,咏稚越发委屈起来,手上下了死劲儿,默槿探下手去第一次竟然没有搬开。
心头的委屈到达了顶点,一直藏着的眼泪再也藏不住,随着他的动作全都蹭到了默槿的衣服上,这下可倒好,又是泥又是眼泪的,衣服也是彻底要不成了。云衣悬在半空的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默槿似乎是垂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咏稚,本来拉扯着他的胳膊要将人推开的手也下不去了,犹豫一瞬后,默槿将掌心轻轻覆咏稚的发顶,自上而下抚着他的头发,“先去收拾妥当,再来仔细同师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知是不是默槿的语气软了下来,咏稚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锁住了她的腰,倒是默槿纤腰细骨,饶是半大的孩子一下也能用双臂将她圈了个圆满:“要师父陪我。”
小哭包这会儿眼睛都红了,脸颊上还残留着没蹭干净的眼泪,抬着头抽抽搭搭地看着默槿露在面具外的鼻尖和嘴巴,撒娇地晃了几下。
犹豫了一下,默槿还是冲旁边的侍卫招了招手:“告诉天后,我晚些再过去,就说…是咏稚练功时不小心伤着了,我盯着处理好了便过去。”
“可以松开师父了吗?”
低下头,默槿重新看向咏稚,有些别扭地拉了拉自己被压得死死的斗篷。得了便宜的咏稚自然懂得见好就收,他松开手臂的同时还向后退了半步,随后抬起手臂顿了一下,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小手去牵住了默槿的小指。
他在前头走着,后面跟着的是被拉住的默槿,再往后自然是一众婢女,如此大阵仗在府邸是很少能见到的。到了门口,默槿停住了脚步:“你进去吧,云衣陪着你,为师就不进去了。”
“不行,”咏稚转过头,空着的右手插在了腰上,“师父答应陪着我的。”
今日已经退让够多,默槿面色冷了下来,被牵着的右手拇指向下探去,同时被拉住的小指往上勾,这一下便死死地摁在了咏稚手上的一处大穴,痛得小孩子一下便松开了手。
将哭未哭的语调还没开口,云衣已经先一步抱起他走进了房中。
看不到默槿了,这金豆豆再掉就没了意义,咏稚立刻收起了哭腔,让婢女们伺候着换了衣服,洗了手和脸,重新束发戴冠。一通折腾下来,已是小半个时辰,迈出房门的时候咏稚以为自己谁都看不到,可没想到默槿一身青衣,依旧站在门口,连都碰上自己蹭上去的泥点子和眼泪什么的都还尚在,看来她连衣服都未曾去换过。
这会儿委屈劲儿消了,他才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大胆,现在知道怕了,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只能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默槿的面前。
“师、师父…”孩童软绵绵的声音再加上他伸过来扯着衣角的小手,换了旁人当即便是没了脾气,可默槿不同,她看了眼干净利索的咏稚后,挥手挡开他的胳膊的同时,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枝细细的藤蔓。
“啪!”
这一下,脆生生地搭在了咏稚的手腕处,没有衣服的遮蔽,孩子细嫩的皮肤立刻肿胀了起来。
饶是这样,也不见咏稚有半点儿哭腔,反而是低着头,左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同时被挡开的右手掌心向上,直直地伸了出去。
“啪!”
又是一鞭,这一次是落在了掌心之上,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咏稚向遵循本能收回手去,可默槿身上强大的压迫力,又逼得他只能这么直挺挺地站着。
“啪!”
与方才一模一样的位置,甚至咏稚以为自己的手掌要从中断开了一般地痛。
三鞭过后,默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向后退了两步,坐在守卫搬来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咏稚,“说,为什么跟别的孩子打架了。”
孩子小小的胸脯随着他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似乎是深吸了好几口气,咏稚说出的话像是直接喊了出来,在默槿耳边回荡着。
“他们说我是被丢了的杂种,说、说你是捡杂种回家的…回家的…风流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