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和一针
几个闹事者被抓进了警察局, 逼问之下一个关于‘幕后指使者’的字眼都没有吐出来, 当然这也是没有人严刑逼供的原因。
闹事只说自己是想到中医馆食堂讹点钱。
许多福跟着去录了口供, 她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幕后指使者她心里是有数的。很简单, 她又没得罪过几个人, 得罪的人既然有数, 会特别在食堂里做文章的人就更少了。许多福这里毕竟是医馆,食堂存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食疗方制作的需要,以及供给住在中医馆的患者们的饮食需求。
这样都还看不惯的人, 就只可能是六福饭店的老板冯长江了。
真没想到这人心眼居然比针尖还小,我自己种的菜,哪还有强买强卖的。
了结完了警察局的事情, 许多福就没有在镇上多留了, 按她想的,这群肇事者绝对已经受到了教训, 肯定不敢再来中医馆闹事了。大约也没有脸面, 八个人打两只鹅都惨败的家伙, 再来中医馆羞死人了好不好。
一生铭记系列。
罗春生这次是和许多福一起来了, 他们俩开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要路过汤水店,但是因为中医馆还有事情, 许多福就没有熄火停留,反而是坐在旁边的罗春生看着‘福兴汤水店’的牌匾愣愣出神, 车都开到了进福兴村的大路上才醒过过神来。
“许医生, 你说我要是向许叔学做汤,成不成?”
许多福在开车,并没有扭头看他。当初许多福提议让他在中医馆学点什么的时候,心里就为他筛选过,比如跟张学旺学习种田、学养牲畜,比如跟着黄州等人学做菜,比如跟着许多福学医……但是最好的选择,绝对是跟着许天明学做汤。
许多福只是提出了建议,打着推他一把的主意,不过他最后怎么选的她就做不了主了。
罗春生是个聪明人,他岁数也不小了,从前当学生的时候就不爱读书,丝毫没有底子,学医多半也学不出个什么。跟着黄州等人学做菜也有个问题,人家都有徒弟了,且他也打听过了,学做菜也不是一日之功,更何况人家教不教他还是两回事。
最好学、最简单,能最快学会的就是煲汤了。
许天明是个老好人,不会不教的。
许多福:“这你要去问我爸,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罗春生不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下了车之后还忐忑的望着她。
“那……”
许多福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矫枉过正,罗春生原本虽然是个混混,但还是非常有男子气概的,怎么今天看起来娘们唧唧的。
许多福翻了个白眼:“你从明天起还是去汤水店上班好了。”
罗春生傻了两秒,才咧嘴笑起来。
“谢谢!”
罗春生这个人呢,一辈子没有对人说过几声谢谢,大半都用到许医生身上了,他并非是个不知道感恩的,打心底里知道许医生是个好人,所以更看不惯这些个来闹腾的二流子。
许多福一看他就知道这混子又在想什么了,敲打他:“现在是法制社会,别动什么歪心思。这件事不用你管,你就只给我好好的学手艺。我爸年纪也大了,汤水店越是生意好,工作就越是繁重,他一个人迟早是顾不过来的,你还得赶快一点把手艺学会了。到时候不管是直接拿工资,还是分汤水店的股份给你,都有盼头,你有稳定的工作,自己能立起来了,人家瞧见了,也可以把姑娘放心的嫁给你。”
罗春生……罗春生听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邵卓群是下午才知道的这件事的,他这两天早上吹了风,有点感冒,只能呆在房间里面养着,饭食都是人送进来的。
许多福晚上回房的时候给邵卓群把脉,瞧出他的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好好休息。”
邵卓群:“……你擅长治疗瘫痪吗?”
许多福:“怎么啦?”
邵卓群:“我想请你帮我给一位友人瞧瞧。”
第二天一大早,许多福去鹅棚里喂了许大帅和许大妞,挨个撸了撸脖子才到食堂吃早饭。
早饭之后,就是看诊时间了。
许多福没有想到,今天进门的第一个病人就是由邵卓群陪着进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排的号。邵卓群推着轮椅走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后面。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脸部棱角分明,下颌处有一道结痂的伤疤,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许多福在异世界医治的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气势,所以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时,她内心毫无波动,神色平常。
轮椅上的男人却因为她的平常而舒缓了紧绷的神色,一个身上还沾着血气的男人,总是比较骇人的。
邵卓群:与有荣焉.jpg
他身边的中年人瞧见他这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邵卓群给许多福介绍:“这位是我大伯,我爸的亲兄弟。”
邵大伯:“……”
许多福:“……”
真正的患者:“……”
这是见家长现场吗?啊喂!
“喂!怎么说也该先说说我的情况吧!”
患者的名字叫做方通学,从他的气质不难猜出他的职业,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很容易叫人看出这个人的情况,比方说方通学,他应该是一个军人。
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个军人,关于这一点,他并没有多说。
“五个多月之前,忽然有一天,我一起床双腿就瘫痪了,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并没有到医院进行治疗,最近才刚刚被送到f市的医院。”
许多福:“你双腿瘫痪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
方通学脸唰的沉下来:“……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战友。”
许多福没有再多问了,将方通学移到诊疗室,检查之下发现他瘫痪也这么多时日了,肌肉却没有丝毫的萎缩。
许多福肯定的说:“他的情况应该是癔症性下肢瘫痪,简单的来说就是身体本没有什么问题,一口气憋住了,就不能动了。”
邵大伯:“那能治吗?”
邵大伯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个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可是他说话的时候气势就出来了,如果说方通学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剑,那么邵大伯就是一把藏在剑鞘中的剑,只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有露出锐利的锋芒。
许多福:“能治。”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方通学整张脸都红了,腿瘫痪了近五个月了,一点都没有好转,他心里也不是不着急的,他还这么的年轻,三十几岁的年纪难不成就这样躺在床上了?!往日的志向和抱负难道就灰飞烟灭了?
他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
许多福扶他坐起来,用膝盖顶住他的腰部,然后用一寸半的毫针直刺颈后穴位,并让方通学深呼吸,施加以手法。
片刻之后,许多福停手:“气通了……扶他起来走走。”
李人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架起方通学的胳膊,邵大伯架起了他的另一边胳膊。
方通学咬牙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他走得非常费劲,连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就渐渐的轻快起来了。
“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方通学激动的嚷了一声,他情绪控制得很好,叫到第二声的时候声音就变小了很多,更像是在感慨了。
许多福让他躺回到床上休息,跟邵大伯说:“你们先出去,我还需要给他施针,之后他需要在中医馆调养五天,时间上没有问题吧?”
邵大伯也特别激动,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李人杰都呆住了,他是见过许多福施针让亲爸的腿有了感觉,但是这和一针让一个下肢瘫痪的人直接站起来,并且能直接走动,那是两回事,起码冲击力完全不一样啊。
此时此刻,李人杰如同三观被刷新一般,心神恍惚。关于针灸,李人杰是学习过的,对他爸这腿有帮助的他都深入的研究过,在同一届的学生中他的技术算是比较纯熟的,实习的时候进入专门的针灸理疗科室,也受过科室医生的夸奖,夸的是他基础扎实。
然而,今天他看到了一种极致。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没人反应过来。
患者方通学对于许多福来说,跟从前的每一个到她这里来看病的患者没有任何的区别,她施针完毕之后,就让李人杰送方通学去住宿楼休息了。
一会的功夫,李人杰的身体就回来了,可他的心神明显还在外面飘着。
许多福喊了他两遍才将他喊答应,不由得无语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李人杰带着一种语言难以表述的激动一瞬不瞬的看着穿着白大褂的许医生:“您真屌,真的……”
许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