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不移（九）
清萌下船的时候，天还灰蒙蒙的。
她望着海面上，海水是深蓝色的，天空则是灰蓝色，两种颜色相互映衬，显的格外萧条。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身边的男人目光阴暗，斜斜地注视着自己。
清萌视线一瞥，就看到视线所及之处已经站了三个男人，他们身材魁梧高大，皮肤晒的黑黝黝的，显然是海上的好手。
而站在不远处的占仲谋，他则显的不同。脸是白皙的，带着股世家弟子的气质。
清萌冲他点点头，道：“谢谢。”
“我看你现在好多了。”占仲谋笑了下，拉过她的手，说，“要是有人问我们是什么关系，知道要怎么回答吗？”
清萌楞了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刚才的那几个大汉。只不过这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就听不到了。
占仲谋说：“他们跟着太显眼了，就我陪你去。”说到这，占仲谋突然啧啧两声，他突然凑近清萌，说，“我们现在是情侣，知道了吗？”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清萌。
她看了眼，顿时觉得诧异。
里面放着的是身份证明，还有一些出国必须的证件。可是，上面的名字已经不是她了——当然是不会是她本人的。清萌紧紧捏着这份东西，她侧头过去看着占仲谋，只见他一只手已经过来，搂着她，轻声说：“你乖乖的，我就带你去看病。”
清萌没想过他会带自己去看正规医院，毕竟风险太大。最后，占仲谋带她去了一家私人医院，显然这里的老板和他是认识的，知道他过来，很快领着他们穿过长廊，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一路上，清萌看到的是金发碧眼的人，她的手被占仲谋紧紧握着，到了办公室内，他都没有放开。
清萌被他拉着坐下。
他的手放在清萌的肩头，用力地按了下。
清萌没有开口说话。
占仲谋用英语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她肚子不舒服，您帮她看看。”
坐在清萌眼前的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医生，白白的胡子，架着副老花眼镜。清萌想着，这应该是从大医院里面退休下来的医师吧。
她抬起头，看着医生。
医生让她坐过来些，清萌挪着椅子过去，医生伸手按在她的肚子上，他手法不重，清萌故意皱着眉头，说：“医生，痛。”
他停下手来，清萌的背正好挡住占仲谋的视线，她顾不得许多，手伸过去，扣住医生的手腕。
过了会，医生才走回去。
占仲谋说：“怎么样？”
“我开一些药，你带着回去吃就好。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头有点痛，我这两天刚刚做了手术。”清萌顿了会，吐出后面一句话。
医生托了托眼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占只能谋走过来，手按在她的肩头，说：“过几天我们就回国了，到时候再去看医生好不好？”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像是真的把她当做了女朋友。
清萌没有再说话了。
开了药，占仲谋和清萌一起去拿。出来的时候，清萌看了下挂在墙壁上的钟，才十五分钟而已。
她看到占仲谋一手拿着药，一只手牵着自己。
清萌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
她楞了下。
占仲谋带着她一起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没过一会，他们就到了码头。清萌看到从他们身后出来的那几个男人，她脸色苍白，阳光下，更显单薄。
占仲谋拉了下她的手，将她拽上了船。
“在看什么……没有人会来带你走的。”占仲谋快速地拉着她回了舱内，他吩咐哑巴女人倒水。
占仲谋拿过水杯，递给清萌，道：“喝吧。”他打开药盒，给清萌递了药丸。
清萌接过，一口吞入肚内。
她抬起眼，看着占仲谋。
“你刚才和那医生说什么呢？”占仲谋伸手，将她另一只手握住。清萌楞了下，她疑惑地看着占仲谋，心尖却好似在颤抖。
占仲谋笑了下。过了一会，他又放开她的手。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你了。”他看着她笑了笑。往外看过去，船已经开了，轰隆隆的引擎声就在耳边回响着。他指了指窗外，说：“你听。”
清萌低着头，不说话。
占仲谋看上去心情颇好，在清萌这里待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
清萌手扣在被子上，过了一会，她下床，走到窗边。
外头传来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一点一点钻进她的耳朵里。清萌手指压在窗户边上，看着船已经驶离了岸边。刚才在医院里，她扣着那医生的手，在他的手臂上划了四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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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清萌脑中回想着那个医生的表情，明显是吃惊的，她知道医生懂得她的意思，但是他会不会帮助自己，会不会去蹚这趟浑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占仲谋不是说了嘛，那家医院的老板和他是认识的。
清萌只觉得心口处钝疼的厉害。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就想和占仲辰说，自己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带她去过的地方，吃过的餐厅，坐过的艇，还有走过的路……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想起来了。
可是，占仲辰不在她的身边。她想要和他分享的喜悦，想要和他说的，她对他的思念都无法实现。
清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过了会，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下来，滴落在清萌的手心里。
她抽噎一下，抱着自己的膝盖。
……
占仲辰赶到医院的时候，清萌已经不在。
当地的警方联系他们，说是有人看到过清萌了。
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医生。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会赶过来。但是对于占仲辰来说，时间就像是指间的沙漏，一下子就溜走了。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追上清萌，但是这个希望实在是太渺茫，连他自己都意识到是不可能的。
占仲辰问：“她和谁一起过来的？”
医生看着他。占仲辰拿出手机，把里面的照片给他看。医生看到清萌的照片，急忙点头，他手指滑过去，下一张，是占仲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