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涛声（十九）
顾凤怡刚送走清萌，就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女人。
她虽然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但老远的，就觉得这个身形很像自己的女儿，白澄慕。
顾凤怡走上前去，一瞧果然是自家的女儿。她看着白澄慕一脸的落寞，见到她眼里闪过几分慌乱，顾凤怡心下觉得不妙，说：“澄慕，出什么事情了？”
白澄慕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通红：“我辞职了。”
这一句话落在顾凤怡耳里，不啻于一枚在平地上炸开来的地雷。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家人日常的开支都维系在白澄慕身上，见女儿这么说，顾凤怡着急的很。
“我不是在餐厅里面打工嘛，今天吃饭的时候有个男的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时气不过就狠狠把水倒在他头上了……结果我们老板居然让我道歉，明明就是那个色鬼老男人的错！”
白澄慕讲到这里，眼里泪光点点，顾凤怡从前也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自然知道女儿心中的苦楚。她轻轻拍了拍白澄慕的肩膀，安慰道：“先上来再说。”
白澄慕抓着母亲的手，摇摇头：“我不上去了，爸爸要是知道我丢了工作一定很生气的。”
“你放心，他现在很开心。我们边走边说。”
顾凤怡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跟白澄慕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种事！”白澄慕嘴角泛出一丝笑，心中却愤愤不平，为什么白清萌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而她落魄之后，居然没有一个朋友愿意伸手帮助。
顾凤怡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里头的白近之听到动静，说：“凤怡，你回来了。”
顾凤怡整了整头发，咳了一声：“近之啊，澄慕也回来了……我待会和你仔细说。”
她走过去，见白近之正在整理刚才那女人送的东西。摆在茶几上有好些东西，厨房炒菜用的盐啊油的，还有面条之类的吃食。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生活用品和小零食。
白近之听到她这话，把手上拿着的一包红枣放下：“你刚才说什么？”
白近之这些年听力不大好，顾凤怡张了张口，却见白澄慕已经从外头走到客厅。她站在白近之面前，眼神闪躲：“爸，餐厅的那份工作我已经辞掉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反正是不会再去上班了。”
她闭了闭眼睛，就怕白近之过来打她。可是过了半天，她只听到白近之的一声叹息。
白澄慕睁开眼睛，看着白近之。他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只是说：“我知道你的性格，高傲自尊，哪里受的了餐厅里端盘子的活呢？”
白澄慕顿了顿。
她低下头，眼里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落下来。她打工的餐厅算的上是比较高档的餐厅了，在那边工作时常会遇到以前的朋友，她心里承受的压力无人诉说，这次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根导火线，将她内心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白近之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工作没了就没了吧，我白近之的女儿还怕找不到工作。”
说到这，白澄慕才算是笑了笑。
“爸，这些东西真的清萌的朋友送来的？”白澄慕问。
顾凤怡眼睛闪了闪，说：“确实是她的一个朋友送来的。”
“什么朋友啊？我们家哪里有雪中送炭的朋友？”白澄慕哼了一声。若她这些年还没有看透这世间的人情冷暖，那才是真正的白痴了。
白近之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是清萌以前的朋友，来看我们了。”
白澄慕脸上瞬间便似结了一层冰，她看着白近之，把放在他掌心的手抽出来，说：“清萌倒是交了个好朋友。”
“可不止这些！”顾凤怡想到她失业的事情，示意白近之把那张名片拿出来。她眼里放光，说，“你看看，她正在利百上班，还是总经理的秘书……你想想，她手里肯定掌握着不少资源，如果她肯介绍，你一定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的。”
白澄慕觉得浑身无力，她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妈，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以为以我的学历，为什么这些年在青城没有找到像样的工作，就是因为咱们家以前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得到这样的下场……而且，白清萌的朋友要是知道她和我们关系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呢？”
顾凤怡沉思了。
白近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总不能人家今天刚给我们送了东西来，我们就打电话去要求她给我们做这做那吧。”
顾凤怡听到这话，急了：“近之啊，你这话可说的不对，那女孩不是刚才说了，清萌以前帮了她不少忙，如今清萌不在了，她帮帮我们总是应该的！”
她一说这话，就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白近之的脸色一下子黯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似是带了刀一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清萌是失踪了……她人都没有找到，你说什么在不在，是要咒她吗？”
白近之的语气十分暴躁，说完这话，他便拂袖而去了。
顾凤怡赶紧拍了拍她自己的胸口，叹息道：“你父亲这些年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白澄慕走过来，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
她笑了笑，说：“从前不见他对白清萌有多好，如今人都这样了，他倒是惦记上了。”
顾凤怡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哑着嗓子说：“这种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还要说出来。”
“我不过就是看不过去而已。”白澄慕摸了摸自己母亲的手。从前是保养的多么细致的一双手啊，如今摸上去却是粗糙的很。白澄慕看着母亲操持一家那么辛苦，说，“妈，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顾凤怡拍了拍她的手，说：“你要是想过好日子，就听妈的话去找这个叫krystal的女人。”
“我怕她不肯帮我们，也没有能力帮。”
顾凤怡说：“占仲辰以前不是清萌的未婚夫嘛，我们几次三番想去见他，他却闭门不见……真是狠心啊。你倒是不必让她介绍什么工作，只是她一个秘书，一定会接触到一些优质的好男人，你让人家给你介绍一个条件好点的，早点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