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楼断（二十七）
季景海苑。
占仲谋从别墅出来，看到小径上走过来一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人长的美，气质更是出众。
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待来人靠近，他微笑着打招呼：“孙小姐。”
“啊，占先生，你回来了？”
在这里见到他，孙信樱是非常惊讶的，但是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很快就一闪而过了，她笑着说：“很开心见到你的。家里最近来了一位法国的厨师，做的法国菜非常地道，你要是有空就过来一起吃晚餐。”
占仲谋看着这个女人。
她讲话缓缓的，慢慢的，听的人很舒服。
占仲谋笑了笑：“还是不用了，你那边最近怕是不方便。”
孙信樱有些尴尬，但她的素养不允许自己失态，于是勉强笑笑，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家老尤啊，就喜欢交朋友，晚上多点人吃饭也热闹。”
“你是怕浪费了一桌子的好菜吧。”占仲谋看着孙信樱的样子，这么多年，她是有些显老态了，但是和老尤在一起，她还是显的非常年轻的。
“就是。每次都说把这个菜那个菜做好，可是家里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都是吃不完的……我总说，你身体不好，不如多吃点清淡的，他总是不听。”
孙信樱叹了一口气。
“不和你聊了，我回去还有事呢，你忙。”
“那就再见了，孙小姐。”占仲谋往旁边侧了侧，孙信樱就施施然过去了，他站在原位，看着那个女人远去的背影。
夕阳下，她的身影仿若夏日里的清莲，濯清涟而不妖……占仲谋的眼睛眯了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么多年过去，人事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他占仲谋能拉拢的人，占仲辰又怎么不行了？他最擅长的，不就是一点一点卸掉自己的利爪嘛。
他站了一会，往前面走去。
走到前面的庭院，院子里花香四溢，他抬头看看楼上，那里有一个阳台，窗户没有阖上，风吹进屋里，窗帘随风飘荡，他笑了笑。
“大哥，这场游戏，我绝对奉陪到底。能有你这样的对手，真是有趣了。”
……
占仲辰把手边的文件扔到垃圾桶里。
垃圾桶。
里面堆满了文件。
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声进来，就见heidi穿着平跟，一身的职业套装，精致的妆容，从上到下，一丝不苟。
占仲辰眼里闪过赞许的光。
heidi是他见过的最专业的秘书。
heidi手上端了杯茶过来，见到垃圾桶里的文件，她的视线停了停，随即把茶杯放到占仲辰的面前：“好久没有泡茶了，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占仲辰看了眼冒雾气的茶水，端起喝了一小口：“不错。”
“坐下吧。”
他见heidi站着，说：“照理来说，你的假期还有一个月，是可以在家里好好休养的。到了公司，也没必要那么累，下午早点回去。”
“那哪儿能行？”heidi笑了笑，“我可是在利百高薪供职的人，总不能吃白饭吧……我心里有愧。”
“你的价值，远远不在于那多余的几个小时。”
heidi笑的开心，眼睛都眯起来了：“占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为利百卖命一辈子了？”
“如果可以，我的荣幸。”占仲辰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他把手边的文件递给heidi：“你刚回公司，可能对公司的人事调动有些不理解，这是我让人整理出来的各部门经理的名单，和主要人员的调动，你看看。”
heidi接过文件。
她翻看了几眼，便发现文件上多了好多个陌生的名字。
她把文件阖上，抬起视线看着占总。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依然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冰冷的像是活在无菌的培养室里。对于她们这样的凡人来说，占仲辰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是刚入职场的菜鸟，兜兜转转，来到利百。一开始，带她的秘书老师严厉极了，一天下来，她很少有不被骂的时候。问她什么，她也都答不上来，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但是，那位负责的老师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一直手把手地教她。那位老师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韧性。
heidi想，自己是绝对没有想到能走到现在的位置的。
她想了一会，组织好语言才开口：“占总，我多说一句，您不要介意。照理来说，大的人事调动在公司内部是很少见的，我想利百就算是根基再稳，这样子的调动对公司也是有影响的……当然了，您这样做肯定是有您的原因的，但是这样迅猛的速度，确实是让我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占仲辰知道她会问。秘书处经常要和各个部门打交道，他并不想增加heidi的负担，让她为难。
他说：“公司内部的人事调整，是必要的。这一次，我愿意下这样的指令，是因为利百不能让一些蛀虫腐蚀掉根本。你应该知道，利百公司一直对外的形象是健康的，前卫的……和大部分的老牌企业不同，我们主张吸收社会上的新鲜血液，为公司注入活力。但是，这样的理想是会被时间消磨的，被对手一点一点逼死的。你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那，那些被调走的人员都是有问题的吗？”heidi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些有，有些没有。我需要一个屏障，一步一步除掉毒瘤。”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heidi想了一会，说，“还有，秘书处人手不够，我想再招一个人。”
“不用了，空余的位置你先留着。至于人手不够的问题，我会再调一位过来的。”
“好的。”heidi点了点头。
那个空余的位置，是为谁留的呢？
她看着占仲辰已经朝她挥手，她站起来，说了一声，就走出去了。
利百，还是那个在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高级建筑公司。利百的招牌悬挂在大厦高层，像是青城的金字招牌一般。但是只有内部的人员才知道，利百经历了，或者说正在经历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