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夜（二十八）
清萌被她死死攥住手腕，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洗手间里没有别人了，只剩下她们俩个对峙。
“白澄慕，快点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清萌只觉得她的指甲狠狠扣进她的手腕里，手臂上立即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白澄慕不理她，只顾看着清萌手上的戒子。
她突然发声，说：“你们要结婚了？”
这一问下来倒是清萌愣住了，她明明看到白澄慕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清萌说：“这不关你的事。”
“白清萌，你最好跟我说清楚。”白澄慕放开她的手，走过去把洗手间的门关了。
咔擦一声。
锁落下。
“白澄慕，你到底要干什么？”
清萌走过去，想要开锁，却被白澄慕拦住。
“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清萌实在觉得她不可理喻，一想到她对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清萌的后背上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啮，她有些慌神，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露，却被白澄慕一把抓过来，扔到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手机撞到地面，零件四分五裂。
“白澄慕！”清萌简直是忍无可忍，她一把拉住白澄慕的衣领，说，“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女孩嘛，任你欺负，任你糟蹋！白澄慕，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她抓着她的衣领，将她遏制在门上。
白澄慕未料及她的力气，居然被狠狠甩在了门上。
清萌手臂抬起，压制在她的脖颈之上，“你听清楚了吗？”
白澄慕仿佛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匆匆地眨眼：“我知道了。你先放下手。”
清萌没有动。
白澄慕呼了一口气，她清清楚楚看到清萌眼里的恨意。
她对她的恨，不比自己对她的少。
白澄慕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清萌的样子。
那是她母亲去世后的半年后，白近之把她们母女接回了白家。
白近之把她们领进庄严气派的别墅。顾凤怡牵着她的手，她看着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听着母亲说这就是她们的家了。
上一次来，她们是过客，这一次才真正算是属于这里了。
这种喜悦感直到白澄慕见到清萌，才彻底被打破。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女孩，一身的公主裙，脚上穿着芭蕾舞鞋，怀里抱着限量版的洋娃娃，在角落看着他们三个人。
她长的好看，气质出众，看到白近之和她们母女在一起，就故意说：“爸爸，我想去上芭蕾课了。”
白近之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爱的道理，三两步走过来蹲下说：“小萌乖啊，爸爸过会就送你过去。”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客厅里的顾凤怡和白澄慕，说：“我先送小萌去上课，你们自己让佣人把行李放到房间吧。”
白澄慕感觉到母亲牵着自己的手缓缓滑落。
她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哄那个母亲去世没多久的小女孩，小女孩时不时地抬起视线看着她们母女，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白澄慕是这么想的。
顾凤怡笑了笑，走过来蹲下对那个小女孩说：“这就是清萌吧，长的可真好看。”
白近之说：“她长的像她的母亲。”
顾凤怡尴尬地站起身子，“……既然清萌要去学芭蕾，不如你带着澄慕一起去吧，她们两姐妹一起学，刚好可以做个伴。”
小澄慕站在原地，看着期待着父亲的回答的母亲，一脸的茫然。
可是她的内心，是希望可以和那个妹妹去学芭蕾的。
芭蕾舞，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白近之咳了咳，说：“小萌已经学了很久了，澄慕过去怕是一时跟不上，下次再说吧。”说着，就抱起清萌，说，“爸爸带你去拿舞蹈服，好不好？”
小清萌点了点头，临走的时候眼睛落在那个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澄慕身上。
小澄慕觉得，她虽然已经踏进了这个家，可是她和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姐相比，就像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后来，白澄慕还是如愿去学了芭蕾舞。教导她芭蕾的老师长的漂亮又优雅，可是白澄慕学了一个星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就好像，被白清萌碰过的东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再也得不到一样。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活在白清萌的阴影之下。
她的骄傲不允许。
……
清萌缓缓地放开了她。
白澄慕看着她的举动，轻轻呼出了一口去，身上跟着放松下来。
清萌走过去，把地上的碎手机捡起来。
头上一片阴影落下。
清萌抬起头，就见那片阴影靠近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巨大的物体突然朝着她的脸打过来。
清萌下意识地低下头，而白澄慕挥着她的硬皮手包，丝毫没有手软的迹象。
“白清萌，你去死吧！”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在这窄小的密封空间里显的格外怪异。清萌反应不及，已经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的脸毫无损伤，可是包包的一角磕到了她的额头上，瞬间清萌就感觉到了湿漉漉的疼痛。她拿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身子侧坐在地上，一副狼狈的样子。
抬起视线，白澄慕已经不见了。
清萌捂住自己的伤口，想，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她白澄慕什么时候肯甘于下风呢？
手机已经是不能用了。
她站起身子，慢慢走到洗手台前，手拿下来。
额头上果然是出了血，手上也都是血。
清萌看着镜中的自己。
衣衫凌乱，头发零散地披着，乱糟糟的。
手上的钻石闪亮，大概是她唯一的慰藉吧。
她伸出手，放到水喉下面。
水流自动流出，将她手心里的血液冲刷掉。
清萌抬起头，撩开额头前的碎发。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流血，她想了想，刚想要拿包找干净的餐巾纸，可是却发现包包放在座位上了。
自己出来这么久，李露该急了吧。
清萌反身，靠在洗手台上。
她的视线有一刻的眩晕。还好洗手间没人进来，不至于被她现在这副样子吓到。
过了一会，门口传来一道急急的声音。
“清萌，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清萌抬起头，她看到过来找她的李露，虚弱地说：“李露姐，你总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