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朦胧（十八）

  占仲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是深夜。
  华灯初上，透过玻璃窗便是霓虹一片。他抬手按了下酸涩的太阳穴，合上文件缓缓踱步到落地窗边。
  利百当年的工程是他亲自监督的，就连选址、设计、用材也都是他一一把关，务必做到精益求精。而他的办公室，处于楼层风景最好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俯瞰到青城最繁华所在。
  他过来的时候扫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公司里的人已经走光，助理heidi在十一点钟进来递了杯咖啡，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的疲倦，占仲辰干脆让她先走。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是个工作狂。不是每个人，在黑夜降临时却找不到内心的归处。
  他想起heidi白天时候跟他提起的画展，问占先生要不要去参加。他随意问了最近的行程，heidi就说占先生要是去的话肯定是能空出来的。又提及画展规模挺大，听说季老先生的画作也会展出，到时会有慈善义卖。利百这两年在慈善方面做的颇有成绩，占仲辰听了她这番话便直接让heidi留出档期。
  这会儿静下来，倒是想起这样的画展清萌是不是有兴趣参加。帖子他自然是可以拿到，只是……占仲辰摩挲下下巴，手指上立刻传来刺痛的感觉，他低头一看，玻璃上映出的人嘴角泛笑，仔细一瞧，还真是该好好打理下这隐隐有冒头之势的胡渣。
  到时候拍下个一两幅画送她就好……他想着，心中某个角落一片柔贴。
  清萌回到公寓，打开电脑搜寻出租房信息。
  房间里灯光调暗，只有电脑发出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愈发衬的清萌脸色白皙。她一目十行地跳跃着看。价格不合适的，划掉。地段太偏的，划掉。室友是男士的，划掉……这样子一条一条看下来，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清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嘎吱一声，她顿住了。
  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门被推开，露出一个脑袋——是小唐。
  清萌无声地吐了一口气，将网页关掉。小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从打开的小小的缝里溜进来，她身子圆润，身上裹着厚重的睡衣，像一只可爱的企鹅。
  “清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小唐挠了挠头，看着清萌。
  清萌也看着她。
  她的脸上透露出那么些不好意思的意味，清萌微微侧了下头，看着她慢吞吞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她大约已经知道她要说的事了。
  清萌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小唐三两句话便说明来意，可这些话她在脑中思忖了一遍又一遍，总想着怎么说才能委婉一些，自己才能好过一些。
  “其实你不用急的，房子慢慢找就好。你知道的，我东西又多又乱的，整理完毕都要好几天呢……”昏暗的灯光下，小唐的脸肉肉的，随着嘴巴的一张一合轻轻颤动着。
  她看着清萌，就见她一笑，不甚在意地说：“刚好我也准备要找一份实习工作，这边的公寓确实偏了些，我们去上班都不方便。你搬出去就直接把钥匙给我，我一并带过去给房主就好。”
  算算看，其实她们俩的房租也快到了。
  小唐吐了一口气，握住清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