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虽胜尤败
对于秦昊的反应，凌楚风颇为意外。
道家各派历代惊才绝艳者层出不穷，但包括他和天宗道子在内，第一次经历这种激烈而残酷的大规模战争时，多少都会有些心理变化，更有甚者还会精神错乱。
毕竟这是一场席卷全世界，乃至天界部分实力的大规模战争。
不是修行者所常经历的那种强者争锋，小打小闹。
当看到尸横遍野，血肉模糊，天地反复，一片炼狱之景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压抑不住内心的负面情绪。
但秦昊却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毕竟秦昊曾是统御诸天万界的天帝，他所经历的，乃是席卷诸天的战争，而且是统御亿万神魔的领袖，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太多的险恶和胜负。
眼下这场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基本不值一提。
“呵呵，不愧是我人宗道子，心性果然非常人可比！”
凌楚风欣慰的笑着，但还是提醒道：“不过你也不可大意，天有不测风云，还需万事多留个心眼。”
这一战魔族一方没有算计到秦昊，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按照魔族以往的尿性，以及天宗道子的悲惨经历，秦昊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绝对会受到魔族的重点针对，甚至设计诱杀。
秦昊点了点头，旋即离去。
凌楚风也看得出来，秦昊心性老成，而且行事稳重，还算放心。
天色方亮的时候，周边各岛的战斗还在持续，而且好像更加激烈了起来。
凌楚风找来了秦昊道：“统帅堂已经下令，由本宗继续镇守天冲岛，但也要派出一支队伍，支援周围的同道，本宗的意思是由你带队，岛上之人你可任意挑选，如何？”
秦昊自然不会拒绝，眼下他也需要以战养身，尽快突破上境天神。
最终，秦昊挑选了四五十位身经百战的精英天神，骑乘老黑，带着苏樱出发了。
这些天神虽然都是各派精英，资历和辈分都颇高，但经历了昨夜的战斗之后，亦对秦昊敬佩有加，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而秦昊，无论是指挥还是实力，都登峰造极，所到之处，魔族败退，战无不胜。
一时间，秦昊之名，开始在道魔战场中传扬开来。
而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则是天宗道子。
此人比秦昊更加疯狂，同样带领着一支队伍转战各岛。
或许是因为国仇家恨的原因，亦或是因为他自身的性格，天宗道子与魔族一直是势不两立，但凡交锋，不斩尽杀绝，誓不罢休。
两宗道子的凶名，很快在魔族各部中流传开来，成为了许多人的噩梦。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五天五夜，终于渐渐接近了尾声。
夜空中，秦昊和天宗道子的两支队伍，刚刚剿杀了一队魔族强者，脚下的海水成了红色，映照虚空。
又是一场大胜，而且在天宗道子的极尽追杀下，魔族队伍全军覆没，包括一尊领头的初境真神，也被两宗道子联手斩杀。
众人懒洋洋的坐在一块礁石上，饮美酒，等日出，享受着战后的宁静与美好。
但两宗道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
秦昊一直在炼化吞天神莲掠夺的能量，脸色淡然。
而天宗道子则是一脸忧容。
“你对这场战斗有何看法？”最终天宗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秦昊睁眼看了对方一眼：“你认为呢？”
“此战虽胜，却不过是表面。我道家强者虽勇猛善战，不怕牺牲，个个以一当十，但魔族势大，背后又有天界的支援，就算是以一敌百，我们也耗不起……”
淡了一口气，天宗道子拒绝了秦昊递来的酒壶，语气深沉道：“最重要的是，此战我们又损失了九座岛屿，其中还包括天盘九岛中的天辅岛，这第一岛链的防御阵线，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昨日，天辅岛这座地处偏远的岛屿，遭受了十倍于敌的猛烈攻击。
最终天辅岛全军覆没，连镇守的太清派九阳真神也命陨于此，这则消息可谓是震惊了整个道家。
天辅岛的位置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天盘九岛的一环，而今被魔族攻陷，等于将天盘九星驱魔阵撕开了一个口子，乃是眼中钉肉中刺。
而从今日凌晨始，道家统帅堂一共阻止了三次大规模进攻，想要夺回天辅岛，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反而损兵折将。
所以天宗道子才会一脸忧虑。
在他看来，此战看似胜了，但却输掉了更加珍贵的东西，甚至会因此而影响整个战局。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天宗道子忽然看向秦昊道。
“一个字，乱！”秦昊道。
“乱？”天宗道子皱眉。
秦昊却不急不缓的说道：“兵力多寡，情报缺失，都不是此战的关键，关键在于指挥的混乱！”
天宗道子点了点头，这几日他转战各地，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各岛的兵力部署本是没有问题的，但乱就在于，一旦爆发大战，各岛上的道家强者几乎都被魔族所牵制，有些能势均力敌，有些则强过对方，但有些却要面对数倍于己之敌。
而且，为了防止阵塔被破坏，各岛上的强者都不敢妄动，继而令魔族有机可乘，集中兵力攻取各岛。
而道家一方，则没有完备的防御体系。
就拿天辅岛的沦陷来说。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战线最为突出，地理位置最为重要的天冲岛、天柱岛和天英岛将是魔族进攻的重点，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问题在于，没有人预料到天辅岛会出现十倍于己的魔族猛攻，甚至在大战爆发时，道家一方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前往支援，所以才只是天辅岛沦陷。
看似固若金汤的第一防御岛链，就此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因为魔族一方兵峰更盛，所以他们可以轻易集中强大的兵力，来占据他们任何需要的目标，而道家一方却只能被动防御，绞尽脑汁去推测对方的进攻重点，这是很不靠谱的。”
秦昊很清楚，道家一方的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不可能顾及全面。
“如果被统帅堂的那些老家伙听到，估计会暴跳如雷的！”天宗道子笑道。
“他们暴跳如雷不要紧，重要的是此战关乎道家存亡，任他们这般一位死守，任凭魔族消耗，战局的结果只有败亡一途！”秦昊语气淡漠道。
天宗道子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仅凭你我个人之力，是无法左右整个战局的。”
他在道魔战场历练多年，深知一个人的力量，在整个战争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为何不能？”秦昊深深的看了天宗道子一眼。
天宗道子皱眉，继而瞳孔一缩，诧异道：“你不会是想去统帅堂，和那些老家伙干一仗吧？”
“以我的阳遁九局，加上你的阴遁九局，未必就不行！”
秦昊自信一笑，郑重的看着天宗道子：“怎么样，敢不敢？”
天宗道子沉默了。
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忠实的护道者，尊师重道乃是本分，现在让他去挑衅前辈的威权，甚至挑翻他们让他们脸面扫地，实在有些违逆本心。
不过也正如秦昊所言，此事关乎整个道家的存亡。
“看来，我没得选。”天宗道子点了点头。
秦昊却笑了笑：“我看你的心里，却有点小期待。”
……
回到天冲岛。
秦昊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凌楚风。
凌楚风差点跳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等于是和那些前辈名宿对着干，顺带也打了我们各派掌门的脸！”凌楚风的脸色有些发黑。
但秦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们那点脸面，比起道家存亡，不值一提。”
凌楚风面色一窒，几乎暴走。
虽然他清楚秦昊说的是对的，但这么话也说的太直白了，丝毫不给他这个一宗之主留颜面。
好在没有外人，否则他真得发飙了。
秦昊这个家伙，有事儿没事儿总喜欢搞些幺蛾子。
每次都让他这个威严肃穆的一宗之主，气的吹胡子瞪眼。
照这么下去，他就算没死在道魔战场，也会被气死。
好半天，凌楚风才平复了心情，凝视着秦昊道：“你有几成把握？本宗的脸面不值一提，但绝不能丢了祖师道统的脸面，你现在可是代表我们整个人宗的道子！”
秦昊老神在在的说道：“如果天宗的洛神颜像宗主你一样，那我只有七成把握，否则十拿九稳！”
凌楚风无语，没想到还被自家道子给鄙视了。
他是清楚洛神颜的性格的，那真是一心向道，无所顾忌。
否则，当年包括他在内的各派掌门，对其死缠烂打的追求，也不会被完全无视。
“好！本宗带你去统帅堂！”
凌楚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旋即逼视着秦昊道：“不过这是为了道家和看在祖师的面上，不是因为你，你最好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了解。”秦昊淡然一笑。
他就是天帝。
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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