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第二天一大早,赵明就拦在了甲方单位的门口。
苏大强一来,看到赵明的时候跟看到瘟神一样,头一低着加快脚步往办公室里走,赵明一脸笑容跟着他屁股往里冲,进了办公室就问,“苏副处长什么时候把钱给我转过去啊?”
苏大强大笔一挥,刷刷刷的在批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你拿着这个东西直接去财务上,他们马上给你把账划过去。今天下午就能在渝州那边取钱了。”
赵明拿着批条,指头一弹,啪的一声,心情大好的说道:“谢谢苏副处长了!”
赵明往外走了两步,扭头看着苏大强,“要不今天晚上再喝两杯?”
这话一出口吓了苏大强连连摆手,“算我怕你了好不好?赵矿长,再见,新年快乐,拜拜,不送!”
眼看着赵明要走,苏大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昨天晚上那个贺伟,是哪个单位的?要不把他调到我手上来干几年?”
“副处长是动了爱才之心啊,行,我回去帮你问问,如果他愿意来,我保证把它推荐给你!”
“好,矿长果然是痛快人,这种人才都愿意割爱。”
赵明嘿嘿一笑,下楼直接上了张涛的车,奇怪的是苏大乔满眼血丝,那模样看起来憔悴万分,再看看后尾屁事都没有,还贼精神。
赵明说,“苏大强看上你了,想让你过去帮他,要不我就找关系把你直接调过去,那可是甲方大单位,都是总公司向领导组成的班子,要人脉,有人脉,要背景有背景,怎么样?想不想去?”
何伟摆了摆手,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说道:“你拿我当兄弟,他们拿我当狗腿子,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还是准备听你的话,好好积累两年经验!”
赵明嘿嘿一笑,“行啊,看来你的酒醒了。”
“睡了这么多年也该醒了!”
赵明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对张涛说道:“你现在马上回东矿那边,让许放按照各部门的劳务用工分配劳务费,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加个班,务必明天将钱送到每个工地上,实打实的发到他们手上。对了,记得告诉许放。只发百分之六十。”
张涛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马上就回去,我坐大客气,车就留给你。”
赵明摆摆手,“不用,我在南方局要个车还是很容易的。你赶时间先走吧!”
交代了两声之后,赵明也不让张涛再耽搁,下了车目送他远去。
这时赵明拿出电话来拨通了杨皎月的办公室的座机。
电话一接通,赵明就问,“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现在要直接回涪江,要不一块回去吧!”
“公司上下的事情很多,今年怕是回不去了,你去吧,替我好好照顾文雯。”
赵明知道,杨皎月这是在刻意避开三个人单独相处,与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凑在一块,的确挺尴尬。
赵明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气氛什么时候才能化解,慢慢来吧,总有解决的一天。
赵明要了个车,把两人很快的送我回了涪江,两年了,终于再回到这片土地,连空气都是这么的亲热。
赵明才没有急着回家呢,让司机把车停在火车站前面的路边,那个破棚子还在,生意异常的火爆,大货车停了一排,旁边一块板子上写着最后一天营业。
“老板,两碗肥肠,两碗牛肉,再来一个粉蒸排骨,两碗火米子干饭,兑一碗醋汤。”
贺伟以为赵明习惯性的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他这么不讲究,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可是涪江最拿得出手的一家肥肠店,能选在这里吃,要么就是过路的司机,要么就是本地懂行的人。
“老板,今天才腊月二十四,怎么就急着要放假了呀?”
老板列着两排大黄牙,客气的给赵明上了一支烟,笑道:“一年365天,就放这20天了,钱这个东西哪里挣得完啊?”
也只有生意火爆到这个地步,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吃一口肥肠,淡淡的屎味都能让人回味无穷,涪江的人经常会说,要是把这股子洗完都洗干净了,那才真是没什么吃头。
肥肠要软,入口能嚼,嚼而化渣,大料的香味不能把回肠的本味给掩盖,豆瓣酱炒香红烧加的是高汤,香多过辣,辣多过麻,连里面的大蒜和姜片都能吃下去。
赵明以为是他想家了,可是再看看后尾把肥肠的汤都倒来拌了饭,才知道想家的不是他一个人。
也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愿意漂泊异乡呢。
供应站的冬天一如既往的萧条,梧桐树叶掉光了之后只剩光树杆,树枝也像往年一样,早就被打扫卫生的人拿锯子,斧头给砍得干干净净的,来年发新枝长新芽,又是茂盛的一年。
澡堂子已经朽了,家家户户安了热水器,没有热水器的,也有大油罐顶在头顶,一个火炉子从年初可以烧到年尾从来没间断过,里面可以保证四季都是热水。
这一幕让赵明不得不想起当年替某个风骚的女人修水管,顿时一胀一胀的,还真是回味无穷。
赵明给司机包了个红包,千恩万谢地把人送走,这才给贺伟散了支烟,说道:“去吧,我答应你爸妈要把你带回来过年,现在做到了。回去把你跟谁合伙搞矿山,又是找谁借的钱,所有相关的人名字都给我写在纸上,要是不知道叫啥名字?外号也行。”
贺伟听得心里惊讶,忍不住地问,“你要干什么呀?”
“替你还钱啊!”
贺伟听得心里一颤,说道:“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你拿我当兄弟,我记你一辈子的,这10万块就当是你在我身上入的一半股份,将来不管我挣多少,都有你一半。”
“别说这种话!”
赵明拍了拍贺伟的肩膀说,“哥,回去吧,贺书记年纪大了,多陪他几年,儿女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能有多少呢?”
贺伟走了,他心里想的是赵明让他别说这种客气话。
而赵明的本意的是,别太高估人性,特别是别用钱来衡量人性。
一半,只是相对的,你这可以分你一半,100块可以分你50块。一百万呢?一千万呢?
赵明只是把贺伟的话当成一个笑话来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