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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上了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酒楼装饰得颇为奢华,客流如织。楼梯边的一片墙壁上,几条又宽又长的绢布垂挂下来当做背景,前面有几列木牌整齐的排列着。连依上楼的时候扫过一眼,好家伙,只见这些木牌上写的都是这家酒楼的特色佳肴,什么“珍珠翡翠玉珍馐”、“荷鸭花柳盘中游”叫人听了名字就流口水。
各自刚坐好,小二灵巧的眼珠子就在这几位身上转啊转,原本这几位是女子,他自然该向唯一的男子问询,但是那位白衣姑娘却坐在主座,气质非常。又想着该问问这位白衣女子,但那女子一坐下来就望着窗外,对他不理不睬,也不像要点菜的样子,于是小二便为难非常。正踟蹰的时候,却见右手边那个穿着红衣的美丽少女又轻又快地报起菜名。
“先来一只烤鸭,再来一只烤鸡,不如烤羊肉也上一些卤牛肉要五斤”
小二愣怔。
她又接着轻快道,“光是肉也不好,上一些素菜,不如就一盘炒青菜,再要清炒竹笋,还要小炒野蘑菇。”
小二飞快的拿笔记下,他字写得歪歪斜斜,估摸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
连依还不罢休,继续点道,“还要一尾鲜鱼,最好清蒸的罢,洞庭湖的最好,阳澄湖的也行”
小二好不容易记了,再抬头看连依。其实这些菜点得又腻又多,这几个人足够吃了。但若再继续点下去他自然也会不反对。
果然,连依再张口,小二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手中的毛笔已经蓄势待发。但是,连依的边上却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连依的脸很小,这一只手的手指又细又长,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了。
但听沈满一边按着连依一边微笑道,“够了,先上这些吧。”
小二心满意足地离去。
沈满问连依,“你又没有菜单,怎么知道这么多菜名”
连依捡起桌上的枣子,放在嘴里咬着道,“刚才上楼的时候都记住了。”
“墙上密密麻麻那么多菜,你竟都记住了”
“不离十。”
沈满惊讶,但跟着唐玖月久了,自然也都见惯了这些能人异事,如此一来也就不太吃惊。
“那有什么了不起,”小李爷抱手,身子往后靠着扬起下巴得意道,“我可是全都记住了,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连依哼道,“你倒是给我倒背看看”
小李爷也哼了一声,“我才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着他们斗嘴,沈满笑了笑瞥了眼镇定自若的唐玖月,只管自己喝茶。就算他们真的都记住了也不算什么,若是唐姑娘出马,只怕能记住楼下所有人所坐的位置。
等到菜一盘盘摆上桌来,果然吃得最欢的是连依,其次是小李爷,沈满没有吃多少便饱了,而唐玖月也只稍微动了几下筷子便停住。
这时候有个邻桌的穿着长衫的人无缘无故地凑了过来,看样子大约四十上下,下巴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他站在沈满和连依边上,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色,不禁抚摸了一下山羊胡眯着眼睛笑道,“几位是刚来都城的吧,到这里怎么能只吃菜不喝酒呢”
唐玖月一改平日里的语气,温和问,“依照先生看,我们该点什么酒”
山羊胡得意洋洋道,“自然是这里的竹叶清了。”
唐玖月微笑,“先生看来是熟客了,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都城特色,还请先生请教一二。”这意思便是让那山羊胡坐下聊天。
沈满腾开身边的位置,自己往里面挪了挪。山羊胡便顺势坐下,一开始便夹了一口牛肉,嚼在嘴里,嫩滑齿香,于是心满意足。
“不知道最近都城有什么好玩的”唐玖月开口问。“我听说这里的玉兰节很是热闹。”
沈满会意地去唤店小二送上一坛价格不菲的竹叶清,然后给山羊胡子倒上。
山羊胡子满足道,“玉兰节已经过去了,如今最热闹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年一度的阴阳道大考了。”
“哦”唐玖月挑眉,“这倒是一大盛事。”
连依赶紧放下筷子,凑近问,“大考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我听说先要阴阳道六大门,每人至多报考两门,其中,天文门最难。”
“那是自然,这六门之中以天文门和算门最为特殊。历来大门监皆出于天文门,而天文门大则能通天下运势,小则能窥探个人命理,故而人人都向往之。至于这算门嘛,是其余五门的基础,却又能独自成为一门大考门类,有人说,能通算门者必能通其余五门。”
小李爷问,“那现在哪位考生势头最好”他转着手里的茶盏,看似无意地问。
山羊胡子道,“那自然是邹大门监的直系邹是明公子最为热门了”他稍稍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一回一切都还不好说,邹大人与宁相爷一向不太对付,而这次主考官偏偏就是这两位。我曾听说寿华、徐敬康这两位公子也是不错的。”
唐玖月其实已经不耐心听下去,这几个人都系出名门,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头。
而沈满则从他们谈话中间突然就想到一件事情,若这是几年之前的阴阳道大考,那么是不是唐玖月参加的那一场若是唐玖月参加的那一场,那么将来必然还会出现一个名字丁枫。
正思想间,忽然听见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道,“田儿,就坐在这里吧”她指着临近沈满这桌靠窗的位置。
小二格外谨慎小心,因为走过来的是一对长相不俗的母女。这对母女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瓜子脸,杏仁眼,弯弯的柳叶眉。女儿正是如花年纪,母亲虽然年长,但凭着这样貌也足以媲美宫中妃嫔。
但是他们的衣着却不是最好的,虽然也是绸缎,但花纹显然没有都城中的奢华精致。料子算是普通,配饰也是寻常。但都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店小二见这两位仪容不凡,便不敢怠慢。
母女入了座,女儿就往窗下看,一双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母亲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过了一会儿才笑道,“田儿,往后日子长着呢,你不用着急。”
那个被唤作“田儿”的少女道,“父亲难得让我出来一趟,下回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父亲今日去相府,事情也不知道办得如何。若是能见着相爷得他首肯庇护,往后在都城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那少女盈盈笑道,“嗯,希望父亲那儿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