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井底
她没有看见，洛央柔弱惶恐的双眸，在垂下时化为一片狡黠的笑意。
洛央本就修行了缅南皇后的独门功法，可以将所有的毒素化为己用，若是药力太过，她自然将毒素慢慢收入丹田。
可，萧染柔似乎对药力把握极为精准，刚好做到了她头部以上还是清醒的，手脚却毫无知觉。
萧染柔轻启朱唇，玉白手指一指，“洛央，你能够将那个男人，变成能说话、能思考的模样么？”
洛央眯眸看着走来的男人，正是七皇子。
“啊！！”洛央疯了一般朝后退，“这是死人啊！死人！”
萧染柔满意地看着洛央，“看来你有几分道行。”
“你竟然把一个死人带回了世间！”洛央放声大哭，“你可知道他会一点点腐烂、一点点变成一具行走的骷髅！他是我大周朝的皇子啊？你怎么能够这么对他！”
萧染柔看着七皇子脖颈上爬着的那块尸斑，冷道，“这不是你炼制的怪物做的么？你难道不知么？”
“快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治疗好七皇子。”
“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洛央泪水一颗颗滚落，“萧染柔，放弃吧。”
“我听说，每一个炼蛊之人，都有一个本命蛊虫。你的是什么？这种小玩意么？”
萧染柔抬手，她的指尖一丝白线慢慢抬起头。
洛央脸色苍白。
“看来是了。”萧染柔脸上再无任何惧色，笑道，“洛央，我给你时间，你好好看着这个男人，直到，你找出办法，彻底将他治愈……或者，我们看看这个半成的蛊人，到底什么时候凶性大发！直接将你撕碎！”
洛央哀嚎道，“我不行，萧染柔，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骗你，你放我出去吧，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做到。”
“乖……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现在只要你将他治好。”
“萧、染、柔！”
萧染柔将洛央一个人丢弃在竹楼里，转身离开。
大门落锁。
洛央感觉到带在萧染柔身上的牵丝蛊逐渐远去后，泪就止住了。
腿脚到底麻痹了，洛央想要站起来，又跌了下去。
“别傻站着，过来抱我起来。”洛央低声道。
七皇子立刻动了，俯身，恭敬地将洛央抱了起来。
洛央用下巴微微示意，七皇子便抱着洛央，将整个竹楼逛了个遍。
“这里是百草阁后院唯一的竹楼啊，不会就这么简单吧。”洛央微微沉思。
洛央看向七皇子，“小乖，告诉姐姐，萧染柔，到底将那些人藏在了哪里？”
七皇子沉默良久，沙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果然……说话对于你来说还是太难了。”
纵然是高阶蛊虫，灵智也只是完全服从主人命令而已。
洛央慢慢抚摸着尸斑，“尸气也是要除掉的，不然这具尸体怕是用不了多久，可我哪里去给你找一个会去尸气的道士。”
其实让萧染柔头疼的方法很简单，洛央前世就是拜托一位野道士帮忙除尸气，术业有专攻，洛央自忖自己就算再练十年也未必有人家的本事，她只需要付银子就好了，十两银子，能保一个蛊人一年之内白白净净的。
“罢了，尘归尘，土归土，慕轻尘已经在这世间逗留太久了，也该让他长眠安息了。生在皇家，他已经吃够了苦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洛央说出这句话后，蛊人双眸中，隐隐似有泪光泛动。
蛊人抱着洛央，踹开了竹楼的门。
竹林外，绿意萧萧，果然，百草阁一如从前，后院寻常人不得踏足。
小小的牵丝蛊奋力地操纵着人躯，将主人抱到了一处清泉前。
“你的意思是，在井下？”洛央神色微顿，“好吧，且信你这小家伙一次，若是井下只有你爱吃的蛤蟆或者小鱼，你就再也别想吃金蚕蛊了！”
蛊人一手抱着洛央，一手笨拙地拉着井绳，一点点往下降落。
到了井底后，一片恶臭袭面而来。
一张张脏到令人发指，衣裳褴褛的人，望向洛央。
“你们……你们是逃亡出来的越国贵族？”
洛央吓得往后倒退一步。
那些人沙哑着嗓音，“你是御殿下的未过门的妃子，洛央？！”
洛央怔了怔。
“那日萧殿下被人冒充，害死了皇帝和上皇，宁王破城而入，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其中一人激动地道。
“不，”洛央垂眸，“这里是我的家乡，我没有事。”
所有人都凄凉地看着洛央，其中有人激动地道，“洛央你知道么，殿下还活着，殿下让我们暂时听令于染柔公主，等他光复了越国，就带我们回去！你愿意和我们回越国么？”
另外一个士人模样的人凑过来，问道，“洛央？你还记得张朝阳吗？”
洛央道，“萧御走了，你们就被养在这里？”
“是……”
其中有几人比较防备的看着洛央，“你们别傻了，她是周国的郡主，她若是向周国皇帝告发我们，就可以拿到不菲的赏赐，还可以获得嘉封！”
“不，”洛央飞快地道，“我不想你们死。”
“就你？”那人冷冷看着洛央，“你在我们御殿下面前曲意逢迎恩爱如初，现在越国亡了，你又要做你的慕国公夫人，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荡妇！我们死活与你何干？你别说你还想救我们出去吧？你不告发我们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洛央慢慢道，“所以，你们宁可相信你们的公主，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井底，吃糠咽菜，也不愿意逃出去么？”
“这样下去，迎接你们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你们会在这地底无声的腐烂，带走的是越国绵延千年的辉煌灿烂的历史文化，永远不被世人所窥见。你们……甘心吗？”
“公主不会……”
“一群大老爷们……”洛央轻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你们可知，你们引以为傲地公主，已经变成了我周国的郡主。她还得意洋洋地，向周国的皇帝恳请，嫁给宁亲王——当初覆灭了你们国家的宁亲王，亲手斩去了皇上和上皇头颅的宁亲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