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夜晚

  “统计学的样本一定要具有信度,所以在挑选数据样本的时候……”
  邵共言正在讲台上讲课,依旧是他那一门稍显乏味、但是听课者却能够挤满整个教室的《社会统计学》。
  陆崇岭在纠结了很久之后,还是和邵共言定下第二个周上完课之后一起吃饭,不过不周二的上午,而是周四下午的最后两节课。
  时间回到那个迷迷糊糊的晚上,在和方时博聊了几句后,陆崇岭便立刻回复邵共言邮件。
  “我白天都需要在实验室做试验,如果可以的话,晚上一起吃饭吧。”
  陆崇岭对自己的回复十分的满意,他觉得体现出了一个成年男子的绅士风度。
  回复邮件之后,陆崇岭特别激动。但是电子邮箱注定了二人的联系会有延迟。
  陆崇岭本来准备再看会文献资料,但是他却发现发现自己根本沉不下心来阅读。想写歌,时间又太晚。
  陆崇岭只能选择提前上床休息。其实陆崇岭的生活多少有些乏味,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学习和音乐。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陆崇岭便打开了自己很少使用的微博。
  在经过了《蒙面之声》的决赛演出后,陆崇岭微博的关注者又增加了20多万,已经快要逼近百万大关了。
  这个数据足以让业内不少艺人、经纪公司,双眼通红了,如果换做是他们,绝对会趁热打铁,综艺、偶像剧、广告、一条龙服务。
  不过陆崇岭上一条动态还停留在演出结束当天晚上转发的演唱视频,至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被粉丝们称呼为“失踪人口”。
  如果不是陆崇岭已经宣布加入繁星娱乐,而且一直宣称筹备作品中,粉丝们都以为陆崇岭已经退圈。
  其实魏鸣勋也和陆崇岭商量过如何保持网络热度。只不过陆崇岭最近的学业压力实在太大了。
  其实陆崇岭混混日子,也能够顺利毕业,陆崇岭有必须完美完成学业的理由。
  哪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陆崇岭只能错过这段快速上涨期。
  陆崇岭看了看上万的留言和私信,打开慢慢浏览。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粉丝会更加关注于自己的作品,毕竟两首歌都是陆崇岭的得意之作。事实却是排在首页的评论,全部是在夸他的舞台魅力,什么“光芒万丈”“沧海遗珠”“气场全开”……
  看着这些夸奖,陆崇岭并没有任何的得意,反而心情直线下滑,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舞台魅力。
  最近公司给他安排的专业课程囊括万千,他的舞台走位、表情管理、身体仪态等等。
  授课老师并没有多么严格的批评他,甚至夸奖他“进步迅速”“很有天赋”。但陆崇岭从小到大接受的批评和赞扬一样多,他清楚知道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该如何去除水分、提取核心——他基础太差,所有一点点的进步都显得巨大。
  如果不是《蒙面之声》舞台前期一直带着面具,不需要任何的舞台走位和表情运营,“雪狼”绝对不可能吸引那么多的粉丝。
  陆崇岭会自己看自己的训练视频,舞台表现力如何他心知肚明。别说那些舞台上的王者,就连自己的朋友周哲彦也根本比不上。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就是特别清楚这个道理,陆崇岭和魏鸣勋才决定急流勇退,在金钱、人气触手可及的时候潜心训练和提升自己。
  下一次的舞台、下一次的演出、下一次的作品,陆崇岭确信自己能够给粉丝带来惊喜,但现在的吹捧绝对言过其实。
  为什么粉丝会如此盛赞,陆崇岭很清楚答案,就是因为他的长相而已。
  陆崇岭并不是一个帅而不自知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很清楚自己的长相对于旁人而言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同时也他在一直努力摆脱自己的外貌。
  陆崇岭不是否认自己的长相,只不过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一直想要通过实力来证明自己,没有想到最后大家关注点还是在他的长相。
  自己追求的东西和获得东西南辕北辙,陆崇岭自然会矛盾与纠结。
  本来就是夜晚,最容易扰动心湖的时刻,陆崇岭很努力地控制情绪,但却失败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崇岭就突然想到了今天课堂之上的邵共言。
  邵共言长得也很好看,而且“老师”这个职业更是赋予他独特的神圣性。
  他会不会觉得台下的学生都是冲着自己的脸来呢?毕竟在陆崇岭看来,今天的《社会统计学》绝对不算多么有魅力的课程。
  大概就和自己现在的舞台水平在一个级别吧,堪堪入目、前路遥远。
  陆崇岭又觉得邵共言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有这样的直觉而已。
  各种想法纷杂乱纷呈,陆崇岭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今天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七点钟,就在生物钟的催动下醒过来的陆崇岭,打开手机便看到了来自于邵共言的邮件,很简单的几句话。
  “下周四,我有7、8节的课,还是在一样的教室,就约当天晚上如何?”
  有起床气的陆崇岭,大脑还一团浆糊,但手指快速输入——“好的,那就下周见”,然后直接按下发送。
  等手机屏幕都已经显示“邮件已送达”,陆崇岭大脑才正常运转,露出一个带着少年稚气的笑容。
  还好方时博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他又要摸一摸陆崇岭的额头,看看陆崇岭是不是真发烧了。
  或许是头天晚上思考了太多事情,陆崇岭处于一种思绪放空状态,也没有再去纠结与邵共言的约定,直接起床、快速完成洗漱,便前往实验室。
  他有很多想法,很有多焦虑,但手上的工作永远是最重要的。
  一连几天,陆崇岭都在实验室里醉生梦死,整个实验室的工作到了关键阶段,再有一两个月项目就能有阶段性成功,整个实验室最近都热火朝天、通宵达旦。
  周末陆崇岭也没有休息,继续上各种培训课,手中也有了两首比较满意的曲子,需要和专业人士讨论商量,丝毫不比实验室轻松。
  除了工作和音乐,陆崇岭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一沾枕头就能立刻入眠。
  陆崇岭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忘记与邵共言的约定,还专门给自己的手机定了三个闹钟提醒自己——头一天晚上、当天早上、当天中午。
  然而事实证明,陆崇岭完全多虑了。
  昨天白天的时候,陆崇岭就开始有一些紧张,具体症状为心跳加速、注意力有些无法集中,只能强行靠意志继续手上的工作。
  而且今天一大早六点过,晨光熹微之时,甚至不等闹钟响起,陆崇岭便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迷茫了几秒钟之后便直接起床。
  对床同样在实验室工作到十二点才回寝室的方时博怒骂了一句:“你是忙着去相亲吗!还是赶着去结婚!小声点,老子还要睡一会儿。”
  陆崇岭也很想多睡一会儿,但大脑实在太清醒了,如同喝了两杯意式特浓一般。
  等陆崇岭去教室提前占完座,此时距离邵共言的课依旧遥遥无期,陆崇岭只能跑到实验室去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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