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飞机降落在w城,他一边环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一边在接电话:
  “小姑姑,你要来接我们?……在高架桥上,十分钟后就能到机场了?……行啊,我和宁夜在机场等你!”
  听到他的电话内容,她整个人开始局促。
  “啊,机场大巴快开车了,我去赶车了!”他才刚收线,她脚底抹油,就想脱离他的掌控,快步奔向大巴车。
  “回来!”他把她拉回来。
  有私家车不坐,去坐大巴,她怎么这样!
  “我、我怕……你们家亲戚……”她终于别扭地说出心里话。
  毕竟在公司这么多年,他家的亲戚偶尔有来过公司,其中她见过几人,那几位姑姑喜欢指手划脚,一副有钱人的挑剔嘴脸,刻薄到能把老板都当场批评到一无是处。
  “我小姑姑很好相处的!”他不觉得自己家亲戚有什么不好。
  因为他的关系,姑姑们对大哥没什么好感,说话难免有点不客气,但是不代表他的女朋友,她们会不喜欢啊。
  “我想我爸妈了,我要早点回家。”她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
  她总觉得,见到他的姑姑们会出不好的事情。
  他无语了。
  她想爸妈,不是让小姑姑的车送她回家,更快?
  “好吧,你去坐大巴车吧,自己路上小心点。”叹了口气,还是包容了她。
  “恩。”她提着行李袋就跑。
  才奔出了几步,她还是不放心的回头。
  展岩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会不会生气?”她不放心,想想又跑了回来。
  有点,但是现在不会了。
  他笑着,摇摇头。
  “等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再见她们,可以吗?”她发现自己,好怕他会生气。
  “恩。”他点点头。
  “我去赶车了。”
  左右顾盼,好象没人注意他们,掂脚,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明天公司见。”
  心里甜蜜蜜的,她想,自己真的是应该快要恋爱了。
  “好,公司见。”眼渐渐地弯起,嘴角也慢慢地上勾,一抹笑容在他嘴角展开。
  他很好哄,真的很好哄。
  见她又要走了,他拉回她。
  他取下自己脖子上紫红色的围巾,细心的替她围起来,“w城是冬天,这里不比巴厘岛,注意保暖。”她穿了厚外套了,但是光秃秃的纤脖,总让他看着不放心。
  他个子比较高,这条围巾,让他自己系着极有韩味,而系在她的脖子上,则娇俏迷人。
  他的身子微微俯低,距离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微香拂过她的鼻息。
  四目相视,眷眷不舍。
  “宁夜,我完了……”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大庭广众下,准确的探吮住她的唇。
  探入唇腔的舌尖,缠吻,撩吮,紧扣住她的心扉,不想让她挣开。
  急忙推开他的那瞬间,她连耳朵都烫到起红。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松开她,颊畔贴靠着她,温存斯磨。
  “围巾好配你。”突然发现自己,好象真的爱上她了。
  “……”
  “你说,我们是不是其实原本就是一体的两块石头,只是落地的时候,我体重比较重,比你早落地了四年?”他一本正经的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突然觉得自己好爱好爱她?好象早就相恋了百年一样。
  她笑了,“你好肉麻呀!”他还脸先朝地呢,快冷死她了。
  “……”
  “好了,走吧走吧。”他嫌弃地赶这不懂浪漫为何物的女人。
  刚才,他在表白呢!
  “我真的走了!”朝他挥挥手,她快步去赶车。
  脖子处,有他给的温暖,暖暖的发烫。
  她感谢他,因为他,她顺利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荒漠。
  “小姑姑,你到了?哦,好,我马上出来……宁夜家人来接她,所以她只能先走一步了!”身后,他又在接电话,面不改色的撒谎。
  ……
  “宁夜,你气色变得真好。”家里,姐姐一边帮她整理行李,一边夸她。
  “是吗?度假真的很舒服!”她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笑。
  除了某人老逼她吃饭以外,这个假期真的是完美到一百分。
  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工工整整的叠好,然后,和展娃娃一起放在沙发边旁的茶几上。
  “冒似有人接受展同事,有新恋情了哦!”姐姐取笑她,内心,也重重松了一口气。
  和段驭辰刚分手的那段日子,即使宁夜什么也不说,但是,她的痛苦姐姐看在眼里。
  她笑而不答,反而问:“姐,你会不会织围巾?”姐姐的手工非常好,宝宝的新衣都是自己织的,反观她,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碰过针线。
  她好象曾答应某人,织条围巾给他,只是,那时候情绪不佳,一转身她就忘记了。
  “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起暖了,现在还织围巾?”姐姐惊谔。
  “是啊,不能老欠着他。”她要学着付出。
  “你等等。”姐姐去屋里拿来绒线给她选。
  她仔细的挑选着。
  也织一条紫红色好了,他穿紫红色的,真的满潇洒。
  “听说,把自己的长发织进围巾里,就能和系围巾的那个人,开花结果,一生一世不分开。”姐姐掩唇偷笑。
  是吗?
  但是,她不怎么相信,一生一世这四个字了。
  她只求,平平稳稳过一生。
  “铃铃铃”这时,家里电话响起。
  “应该是你同学吧,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打电话来问你回家了没有。”姐姐告诉她,“爸爸脾气不好,不喜欢有男生找你,还骂了他几句,亏他还愿意打过来,只是他没说自己是谁呢。”
  “我去接。”没有任何犹豫,她起身。
  应该是同学吧,只要有聚会班级里有一些男同学,确实韧性特别强。
  “喂,您好。”她拿起话筒。
  “……”
  “喂,我是宁夜,您哪位?”她以为,是收讯不好。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复我信息?”话筒那边,终于传来低沈的嗓音。
  那熟悉的清冷声音,让她瞬间血管都冻结了,好象有一股寒气,直钻她的心窝。
  “啪”的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她挂断了电话。
  整个人,开始颤抖、颤抖。
  “铃铃铃”电话,马上又响起。
  她缓缓地、缓缓地,蹲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是分手了吗?一两个月不联系,都可以这样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找她?戏弄她,就这么让他有成就感?
  “铃铃铃”电话铃声好象一直在和她比耐力一样,一直响着。
  “宁夜,还不接电话?”连在烧晚饭的妈妈,都在里屋喊着。
  而姐姐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手足无措,倏地有点明白了,那个人是谁。
  “你不要再打电话了!”被铃声催促着,她受不了了,接起电话,吼了一声。
  然后,不给对方任何机会,马上又挂断电话。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宁夜,你的手机也在响。”姐姐默默地告诉她。
  手机铃声,是《大笑江湖》
  我骑着小毛驴,身后背着弯月刀
  降龙十八掌,只练会第一招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咱就跑
  她急忙擦干眼泪,笑出声音来,“喂,你回家了?”
  “铃铃铃”无人接听的电话,还在固执的响着。
  “是啊,洗完澡了,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呢。”手机那头,是愉快的声音。
  “铃铃铃”
  “我还没洗澡,在等吃饭。”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一边用手背急急擦去,一边装出很快乐的声音。
  “还没入夜,就想你了。”他笑了,很肉麻的说,“好想抱着你,一起睡觉啊!”
  “你骗人,昨天晚上你都不理我。”该死的,为什么眼泪象开启了的水笼头一样,流个不停?
  “我这不是……”赌气了嘛。
  “好,你今天晚上来我家,我补偿你,大大的补偿你!”一夜七次郎,ok了吧?!
  “你很讨厌耶!”手背上也都湿润了,鼻子抽了抽,但是,心情确实稍微平稳了很多。
  “你在哭?”他终于听出来了,“是你爸妈骂你了?他们知道你是和男人出去度假,所以骂你,说难听的话惹你伤心了?要不,我现在去你家,拜见你父母?”他的声音,也焦急了。
  “不是呢,不是呢,我爸妈不知道,你别来,你别让我被他们骂。”她急忙摇头,眼泪又纷纷掉落。
  “铃铃铃”
  电话铃声,还在没完没了的响着。
  “你家的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他感觉到不对劲了。
  “我这不是和你在讲电话吗?哪有空接其他电话。”鼻子抽了抽,眼泪又刷了下来。
  “……”
  两个人默默无语了几十秒。
  “宁夜,也许他后悔了。”展岩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直觉。
  “他后悔有什么用?他都能把别人领回家,让我回避,他都能把所有的积蓄都给那个女人,他还指望我会回来吗?他后悔有什么用,我不需要一段在还债的感情,我已经不再等他,我已经有你了啊!”她哑着声,一口气说完。
  展岩又沉默了十秒:
  “宁夜,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而是该对他讲。”
  “……”
  “宁夜,我已经开始没有安全感了。”展岩对她坦白。
  她不敢再哭了,因为,她不想伤害他。
  终于,她迟疑地问,“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安全感?”
  “铃铃铃”
  “你现在,深呼吸一口气,心情放平静,把电话接起来,告诉对方,你已经有结婚对方了,请他不要再找你。”他教她怎么做。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
  第二日,展岩开车去接她上班。
  一上车,她就特别的沉默,眼敛下的黑眼圈,也再现江湖。
  “昨晚和他谈得怎么样?”利落的切档,打转方向盘,他问。
  “他约我见面谈。”事实上,昨晚,两个人根本谈不清楚。
  “见面谈?为什么要见面谈?电话里谈清楚,不可以吗?”展岩错谔。
  “他好象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在赌气,电话里谈不清楚。”她也很茫然,事实上,电话里段驭辰讲的话,一直让她很茫然。
  “那我陪你去!”他马上决定。
  “不,展岩,你让我自己解决,好吗?”但是,她摇头。
  展岩也一起去的话,这种方式,太狠了。
  “……”
  “我会和他谈清楚的,相信我,好吗?”她希望他给她信心。
  想了一下,展岩唇角一扬,“好。”爱一个人,就是让她觉得很自由、很快乐,而不是将自己的不安,自己的狭义,强加在她身上。
  “不过,你得和我拉勾、上吊,不许和别人跑了。”他腾出一只手,伸出小拇指,在她面前晃。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因为他的话,她终于失笑。
  没好气的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晃了几晃,然后,盖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后悔,再给你盖个章!”她童声童气的逗他。
  他笑了。
  那时候的她,没料到,自己根本是个女骗子。
  而他不断给予的宽容、相信、原谅,反而一路纵容了她的欺骗、隐瞒、摇摆,直到,被她狠狠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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