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７２章：吕布来也
(正文)
袁军的第九次进攻来得异常突然，也来得异常迅猛，充满了灭此朝食的气势。
眼看距离中牟县城还有一里有余，老将淳于琼的右手猛地向上一伸，刹那之间，整个军阵徐徐停止了移动，激越的战鼓声也随之归入寂静了。“进攻！”淳于琼的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儿，这两个字儿他说得清晰无比，左右负责通讯的军侯立刻便用旗帜将命令传达了出去。
“随我来！”左右两翼的颜良文丑一抖缰绳，大吼一声，胯下的战马如同出水蛟龙一般，一溜烟儿去了。兵随将令草随风，颜良文丑一动，他俩麾下的两万精骑也随之而动了。两万骑兵急驰而去，向南北方向撒开，一来是随时拦截并州军的增援，二来是准备搜捕溃卒。
淳于琼在大汉军界的资格甚老，可谓是身经百战，一个有着如此深厚资历的老将，做事儿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空子给敌军钻的。中牟县城已经被围七日七夜，并州军的援军旦夕可到，虽然如今中牟城中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老将淳于琼还是有板有眼儿地做了防范。
“攻城！”淳于琼麾下的校尉军侯们一声大喊，手中的军刀前指，两万多袁军步卒发一声喊，抬着云梯，顶着盾牌，径直向中牟县城冲去。一里有余的路，不过数十息就到了，袁军步卒们喘着粗气，将身子紧紧地靠在城墙之上，略略喘息了片刻，这才将云梯一点点地竖起来。经过八次进攻，他们已经发现，只有在藤牌的保护下将身体贴在城墙上，才能减少伤亡。“一！二！三！抬起来！”在藤牌的重重保护之下，一座座云梯终于缓缓地竖起来了。
奇怪的是，中牟县城的城头之上并没有如以前一般，射出遮天蔽日的箭雨。“上！”带队的校尉透过藤牌之间的间隙，瞅了一眼城头，右手猛地向下一挥！“诺！”数千个袁军步卒将兵器叼在口里，双手并用，猿猴一般爬了上去，刹那之间，数百座云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
段煨卓立在城头之上，冷冷地望着正在蚁附登城的袁军步卒，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竟是出奇得平静。既然已经决定以身殉国了，那就没有什么退路可想了。大司马来也罢，不来也罢，他都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坚守中牟县城，直至全军尽墨。作为本朝最声名昭著的军功世家后人，他绝对不能使祖上蒙羞，绝对不能使“凉州三明”之一的族兄段颎段继明蒙羞！
“或是勇猛杀敌，死于敌军刀下，或是临阵怯战，死于军法之下，何去何从，请诸君自决吧！”段煨抽出了腰间的百炼精钢环首刀，向前斜指，大声吼道：“随我来！将这些杂碎们赶下城去！”话一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一刀就将一个刚刚登上城头的袁军步卒一刀两断。“将这些杂碎们赶下城去！”一见段将军如此生猛，城头之上的汉军残兵和义勇们立刻就热血沸腾了。他奶奶个熊，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将军都不惜命，我等杂兵又怕什么？
两军对战，在战技、装备和训练补给之外，靠得就是士气和勇气，狭路相逢勇者胜。并州军的装备、训练和补给都是超一流的，一旦被激发出勇气来，立刻变成了一群猛虎豺狼。他们大声怒吼着，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冲向了城头，刚刚登上城头的袁军步卒立刻就被打懵了。
许褚一声怒吼，手里的双刀舞成了一团，径直冲向了袁军之中，所过之处，只听得一阵惨呼，数十个袁军步卒被砍成了碎片儿。许褚冲到城墙边儿上，左右五步之内，已经见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了。正在这时，一杆长矛毒蛇一般迎面刺来！“滚！”许褚飞起一脚，将这个刚刚登上城头的袁军步卒一脚踹飞，然后将双刀插在地上，双手一较力，将一座云梯推离了城头。“哎呀呀！”云梯之上的数十个袁军步卒在空中惨叫着，翻滚着，重重地跌落在地。
“随我来！”许褚一声大吼，两臂一伸，抓起两柄百炼精钢环首刀，箭一般地向下一段城墙扑去，在他的身后是八百多武艺高强的精壮汉子。这一支人马，人如猛虎马如龙，所过之处就像刮过了一阵龙卷风一般，将登上中牟城头的袁军步卒尽数扫清，云梯尽数推离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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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整个东城墙已经全然收复，尽数控制在并州军的手里了。那一道狂飙，由中牟县城的东北角拐了一个弯儿，沿着北城墙向西城墙扑去。“乖乖隆的咚！这个许褚真是一员猛将！他麾下的这八百悍卒，可当一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段煨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被推离城头的云梯再一次竖起来了，袁军步卒们嘴里叼着兵器，手脚并用，如同猿猴一般扑上城来。城头的并州军大声怒吼着，挥舞着手上的百炼精钢环首刀，一刀接一刀地劈下，砍下一颗又一颗的大好头颅、“放箭！”随着并州军官们的一声怒吼，汉军的弓弩手终于出手了！一阵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倾泻在城头之下的袁军步卒头上，立刻便造成了重大伤亡。
中牟城内，城墙之下，一队队的青壮被迅速地编组起来，长矛手、刀牌手、弓弩手、担架队，运输队??????一队队沿着阶梯迅速登上城墙。一线部队迅速地投入厮杀之中，支援部队则将重伤号和死尸运下城去，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战斗着，就像一个个蚂蚁一般。
“我说文远呀，你估计中牟城里还能撑上多久？大司马为什么还不下达进攻命令？”还是在参天大树之上，虎豹骑的统领徐晃已经急得抓耳挠腮，满头大汗了。自从上一次他和张辽联手，狠狠地收拾了曹操曹孟德一番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沉静安详有内秀的同僚。别看张辽张文远的年纪不大，可是那一份儿渊峙岳停的沉着，就是他徐晃徐公明比不了的。
“公明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张辽随手折了一根儿细嫩的树枝，叼在嘴边儿，微笑着解释道。“中牟城的对面儿，是袁绍袁本初的三十万大军，中牟城内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必段煨早就抓狂喽。每过一刻钟，袁军的自信就会增加一份，段煨也会绝望一分。”
“你的虎豹骑，加上我的陷阵营，再加上庞令明的背嵬军和赵子龙的三万精骑，不过十万。要以十万精骑击破三十万袁军，就要瞅准了机会儿，依我之见，中牟城即将失陷的前夕，就是袁军最轻松的时刻，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刻。大司马等的，大概就是那一刻吧。”
“对头儿！”徐晃用大手摸了一下额头，大声憨笑道。“只不过，段煨可要骂娘喽！老子的两只耳朵儿现在都在发烫呢。”“公明兄，莫急，莫急！我估摸着大司马也快要到了，他老人家一到，估计就要发起冲锋了！放心，仗有你老兄打的！”张辽微微一笑，抬眼说道。
“两位将军，大司马已经到了，请两位将军前去觐见！”正在这时，只听得大树之下一声呼喊，负责通讯的军侯身影出现在大树之下。“大司马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张辽和徐晃立刻便大吃一惊了。“大司马从管城大营赶来，一路未曾歇马，据说，卫将军马上也要到了。他老人家身边带着十万劲卒，因为步卒居多，预计半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到。”“噫！原来如此！”一听这话儿，张辽和徐晃两个人眼中眼中殴斗冒出了亮光儿，这是绝杀的前奏呀！
吕布立马之处，是数百步之外的一座高岗之上，他的左边儿是白盔白甲，胯下骑着夜照玉狮子的赵云赵子龙，右边儿是面如锅底儿，骑着一匹黑马的庞德庞令明。“见过大司马！见过庞将军、赵将军！”徐晃和张辽连忙纵马上山来到吕布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道。
“公明，文远，你们来了！中牟城内还能坚持多久？”吕布挥挥手让他二人起身。“大司马，看样子撑不过半个时辰了。暗影的鹰信刚刚来到，汉军只剩下八百多了，而且个个带伤。段将军已经开始编组城中青壮上城了，一个名叫许褚的汉子和他手下的八百人表现极好，独自扫清了整个东城墙上的敌军。”张辽从怀中掏出了一纸文书，双手捧给了吕布。
“许褚？可是字仲康？沛国人？”一听这话儿，吕布的眼中顿时便精光大盛了。“正是如此！”张辽朗声答道。“原来他竟然在这里！”吕布一拍大腿，语气之中充满了欣慰和疑惑。“这一次袁本初的精锐都在这里，我们正好给他来个一锅端！文远，你的陷阵营居中，我和背嵬军在左，公明的虎豹骑在右，子龙的三万精骑在后，给袁本初来一个开膛破肚！”
吕布一把拎起了方天画戟，久违的热血和熟悉的触感又浮现在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