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４１章：监国垂帘
(正文)
正当郭嘉侧耳细听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了。“奉孝，原来你也在这里！让我找的好苦呀！有紧急公事。”郭嘉抬头一看，竟然是荀攸！“公达！别来无恙乎？自从我病愈之后，就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听说你去凉州和西域了，怎么？这是满载而归了？”
郭嘉和荀彧、荀攸都是好友，三个人相处得极好。今年荀彧三十四岁，荀彧二十八岁，郭嘉二十一岁，荀攸虽然是荀彧的侄子，年纪却比荀彧大了六岁。在本朝的世家大族之中，这样的年龄差距是非常正常的。荀彧去了曹操的幕府之后，和荀攸之间常有书信往来。
“唉！董仲颖在凉州搞得天怒人怨，百姓怨声载道，我好不容易才都搞掂了。”一提起这次前往西域，荀攸就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奉孝，我找你是因为大司马下令，紧急向西域调拨了一批军用物资。时间紧急，我要找你商量一下，如何尽快运到西域都护驻地它乾城。这一批军用物资数量巨大，都是新造出来的精钢铠甲、箭矢，还有投石和火油。”
“公达，大朝之后，我便带着你去找皇甫太尉，仔细商量这件事儿！”郭嘉一听，心中就全明白了，他拍着胸脯儿连忙表态。“这么说，西域那边要打起来了？贵霜皇帝皇帝韦苏提婆一世要御驾亲征了？这可是昨日皇甫太尉亲口告诉我的，听说动员了十五万大军！”
“唉！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贵霜帝国幅员广阔，动员起来慢，再加上翻越崇山峻岭来到西域，千里跋涉，估计打起来得明年三四月份了。韦苏提婆一世要垄断丝绸之路的贸易，这是大司马绝对不会答应的，打上一仗是势在必行了！大司马的意思，是要让徐荣麾下的三万西凉军，黄汉升的两万突骑，再加上二公子吕征的一万天雄军来打这一仗。”
荀彧把嘴巴凑近了郭嘉的耳朵儿，压低了声音说道。郭嘉现在是太尉皇甫嵩的长史，这事儿他迟早要知道的，早说了还大有裨益。“以六万对十五万？兵力悬殊太大了！有必胜的把握吗？这一仗可是关乎汉朝和贵霜的国运呀！”郭嘉有些踌躇了，他毕竟进入朝廷中枢的日子还浅，并不清楚并州军的战力。并州军在精锐，贵霜可是有数儿的大国，不可小觑。
说到这里，荀攸的脸上立刻便乌云密布了，满脸都是遗憾。“这是没办法儿的办法儿，原本大司马还想抽调虎豹骑和陷阵营前去，助康侯爷一臂之力的。可是，天子的讨吕布檄文手诏一发，并州军立刻便四面楚歌了。诸侯们都是聪明人，脑袋瓜儿精着呢！一看并州军都在凉州，搞不好就要组建反吕同盟，大举进攻并州和司隶了。这两天三公九卿都忙成了一团儿，不是四处调兵，便是调拨军用物资，加快军工生产，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昨天一得到准信儿，大司马立刻便召开了一个会议，皇甫太尉也参加了。卫将军高顺的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他们要回到司隶，防御反吕联盟的进攻。昨日，还向并州都督阎忠和幽州都督魏续发出了鹰信，命令他们整训士卒，坚壁清野，防备诸侯们的突袭。”
“如此一来，西域境内便只剩下六万军队了。以六万对十五万，兵力是少了点儿，只好用装备、兵器来弥补了！这次六万大军全部换装最新式的兵器和铠甲，以一敌三还是能够做到了，若是能够以一敌五，便稳操胜券了！”说到这里，荀攸脸上才多云转晴了。
“唉，天子的这一封讨吕布檄文来得太不是时候儿了！”郭嘉长叹一声道。
巳初时分，廷议如期开始了，文武百官们按照阶级，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御史中丞、尚书令、司隶校尉三独坐，自然还是高踞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的专席之上。御史中丞徐庶坐在那里，心中却感触良多。这数月来，他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曲折婉转，历尽艰辛。
大公子吕安夜袭长安之时，他只是一个小吏，没想到竟然被大司马慧眼识英雄，拔擢到了御史中丞的位置。对于大司马此举，徐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难道是因为自己早年做过侠客，了解民间疾苦的缘故吗？既然想不明白，他就索性不想了，力疾从公了。
这数月来，徐庶迈出了仕途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大的一步，很艰难，很辛苦，但是所获甚大。首先，他以霹雳手段整顿了御史中丞的官署，逮捕、刑拘、甚至问斩了数十人，革职的更是不知凡几。上下的通道理顺了，官署的风气也为之一振了，他便开始清理积压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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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派出了十八路御史，分别赶赴凉州、司隶和并州，巡视州郡，接受控告，平反冤狱。十八路御史选取的都是清廉刚正，年富力强，敢于任事的士子。这些人都是刚入仕途不久的年轻人，接受过河套书院的系统培养，奋发有为，充满朝气，胸怀兼济天下的梦想。
他们一路行来，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平反了无数冤案，诛除、革职了数百贪赃枉法的官吏。小民百姓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盛赞如潮。一时之间，徐庶徐元直的名声便鹊起了，被誉为大汉的铮铮铁骨。许劭许子将也在月旦评上说了一句：刚正不阿徐元直！
想起这数月以来的艰辛，徐庶感触颇多，大司马慧眼识人，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正在这时，大司马吕布从屏风后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文武百官们一起拱手：“参见大司马！”“诸卿免礼！”吕布略一拱手，双眼如同鹰隼一般，从文武百官的脸上掠过。刹那间，朝堂上立刻便安静了，每个人都抬起双眼，紧盯着吕布的脸庞。
吕布微微一笑，终于开口了。“诸君，这次廷议，想必不用再多做解释了。天子手书的讨吕布檄文，诸君都已经看过了，文章写得不错呀！天子的文学功底儿还是很好的，可喜可贺呀！圣学日进，我等汉臣也有荣与焉！天子年纪尚幼，为小人所蛊惑，想必不是他的真意。诸卿议一议吧，该当如何措置？马太常，你是老臣，又是帝师，你先说说吧。”
一听这话，文武百官们心中立刻便有数了。听大司马的意思，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他甚至还夸奖了年轻的天子几句儿。把这事儿归结到天子为群小所惑，实在是非常高明的一步棋。既顾全了天子的脸面，也给下一步解决问题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实在是神来之笔！
马日磾是拥汉派的铁杆儿，和王司徒一起，占据了拥汉派的半壁江山。和王司徒不同，马日磾有一样儿好处，他是真道学，讲究以身作则，以儒学陶冶性情，正色立朝。一听吕布的话儿，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事涉及天子，自己和王司徒的态度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马日磾一撩衣袍，手持芴板出班奏道：“老臣身为汉臣，也是儒生，讲究正色立朝，犯言直谏，即便是天子犯了错误，也要当面苦谏，以性命相争的！天子的这一份儿讨吕布檄文中，有数处错误，荒谬至极！其一，劫掠诸帝陵墓一事，是袁绍率领的关东军做的，这是老臣亲眼所见！其二，唐皇后所生的世子刘熙，长乐公主刘明，是孝怀皇帝的遗腹子，此事确凿无疑，老臣与三公亲自调查过，有孝怀皇帝的手诏为证，还有御医、宫人的百余份证词、文书为证。其三，便是对大司马吕布有诸多污蔑。大司马秉政以来，小民百姓得以活命，平定凉州和西域，击灭鲜卑，居功甚伟，文武百官们都历历在目，亲眼所见！”
“以老臣之见，应对之策有三：其一，立即安排世子刘熙监国，唐皇后垂帘，大司马代行监国之权。其二，以唐皇后和世子刘熙的名义发布敕令，将所有的证据一一公布，让天下的士人儒生们自己去看！其三，便是调集军队，严加防备讨吕联盟的全面进攻！”
马日磾说完了，他一拱手，行礼如仪，回到座位上去了。吕布的面上带着微笑，点点头说道：“马太常说得不错，王司徒，你看如何？”王司徒连忙出班奏道：“马太常所言极是！老臣深表赞同！无论如何，天子尚幼，为群小所惑，还是要给他一次机会的！老臣愿意手书一封，快马呈上天子，希望他匡正错误，早日回銮。天子若是再痴迷不悟，便立新皇好了！”
王司徒的这一番话，听得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马太常只是请求唐皇后垂帘，世子刘熙监国，王司徒走得更远，竟然直接提出另立新皇了！可见，王司徒平舆县一行，被天子气得不轻，如今早已是心灰意冷了。与其苦劝当今天子，莫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世子刘熙身上。
“诸卿以为如何？”吕布大声问道。“我等并无异议！”群臣一起拱手道。
“好！既然如此，马太常，蔡大家，便由你二人安排垂帘和监国大典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