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确定了陈一然要跟自己去美国后, 展旭就开始着手办各种手续以及帮陈一然联系学校。
  像是担心拖得太久陈一然会反悔，他所有的手续都走了加急，效率飞快。陈一然现在还是住在陈醉的家，展旭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 给他们汇报进度。
  “出国的手续已经都办好了，学校还得等一下。我打算先带陈一然过去，熟悉下环境, 也顺便玩一玩。”
  陈醉听他说完, 平淡地应了声：“嗯。”
  “机票我买的后天早上, 你跟陈一然说一下, 我后天早上准时去接他。”
  陈醉的表情终于变了一下：“这么快吗？”
  展旭道：“早点过去早点适应，而且学校还有面试。”
  陈醉沉默了阵，开口道：“行吧，我后天要上班, 不能去送你们。”
  展旭想起陈醉是播早间新闻的，早间新闻六点整就开始直播了，那么他肯定是半夜就得出门上班：“那我明天晚上就把陈一然接到酒店, 我们早上直接从酒店走。”
  “嗯。”陈醉又应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挂断展旭的电话, 陈醉给甄恬发去一条消息：“陈一然后天的飞机。”
  甄恬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 看见陈醉的短信, 猛地坐了起来：“这么快？不在这边过完暑假再走吗？”
  她之前还想给陈一然办一个欢送会什么的, 大家一起再聚一聚, 没想到他竟然走得这么急。估计也没来得及跟班里的同学告别吧？
  陈醉：展旭说早点过去适应环境，而且那边学校还有面试
  甄恬：哦……
  甄恬：那我们要去送他吗？
  陈醉：展旭明天接他去酒店住，然后直接去机场
  甄恬：哦……抱抱你
  陈醉：这个抱抱好敷衍:(
  甄恬：后天请你吃大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陈醉：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甄恬：嗯！
  甄恬完全没察觉到这句话已经在陈醉的嘴里变了味。
  她也没了睡觉的心思，收起手机洗漱了下，就下楼去找吃的。王淑珍女士已经在准备午饭了，见她无精打采的下来，便问：“怎么了，没睡好？”
  甄恬坐到吧台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善善要走了。”
  陈一然的事情甄恬的家人都听说了，王淑珍女士尤为遗憾，她对陈一然的印象还挺好的。
  “小宝贝哪天走？”
  “后天一早。”
  “这么快啊。”王淑珍女士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当爸爸的还真是很着急啊，“那陈醉儿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过啊？”
  “应该是吧，毕竟陈一然是他一手带大的。”
  王淑珍女士道：“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就好了，你和陈醉儿努努力。”
  甄恬：“……”
  怎么她说话跟邓大哥一个调调啊！
  陈一然出发的前一天，陈醉在家跟他一起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衣服不要带这么多了，到了那边可以再买。”陈醉见陈一然一股脑地往行李箱里装衣服，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一然还是努力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这些衣服我挺喜欢的，还有恬恬姐姐送我的。”
  陈醉虽然很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还是提醒道：“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很快，就算你把这些衣服都带过去，明年就穿不下了。”
  “……”好像是这样。陈一然挑了些衣服出来，把甄恬送他的装进去，又去收拾玩具。
  这些玩具都是他凭自己本事在麦当劳里吃儿童套餐吃出来的，一定带走做个纪念。另一个柜子里放着陈醉送他的玩具，他也想一起塞进行李箱。
  陈醉道：“你是打算去了就不回来了吗？不用带这么多，挑几个最喜欢的带走就行。剩下的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嗯……”陈一然埋着头应了一声，拿了一些玩具出来，“我走了之后，舅舅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不大的，说话时也没有看陈醉。陈醉沉默了下，开口道：“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说得好像平时都是你在照顾我。”
  “那不一样，我还有爸爸，你孤家寡人的……”陈一然说着，想象了一样那个场景，便摇摇头，“要不你把恬恬姐姐叫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一然撇撇嘴：“你们结婚的话一定要给寄喜帖，我要回来参加。”
  陈醉看着他，挑挑眉梢：“怎么，你还打算随个份子钱吗？”
  “哼，我还是攒了一些压岁钱的。”陈醉不像其他一些父母，每年以“我帮你保管”的名义，将陈一然的压岁钱收走。因为这个事儿，陈一然在他的小伙伴之中备受羡慕。
  不过他拿着钱确实也没有乱花，除了买一些自己想要的玩具，剩下的大部分都存了起来。
  “这个钱不是给你们随份子的，等以后你和恬恬姐姐的小孩出生了，我要给弟弟妹妹。”
  陈醉愣了愣，陈一然都想这么远了吗？比他和甄恬这对要当爸妈的都想得多。
  “那我先替你弟弟妹妹谢谢你了。”陈醉揉了揉他的头，道，“快收拾吧，再过会儿展旭就到了。”
  “嗯。”陈一然又埋下了脑袋。虽然他一直在刻意隐藏，但陈醉还是看出来了，他也在因为离开而感到伤心。
  他走到陈一然身边坐下，看着他道：“在那边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可以给我电话，打给你恬恬姐姐也可以。如果实在不习惯，还可以回来。”
  “嗯，我到了后就给你们联系。”陈一然终于把东西收拾完，扣上了比他大一圈的行李箱。
  展旭的车像是算着时间似的，这个时候开到了楼下。他给陈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陈醉提着陈一然的行李箱，牵着他往外走：“你爸爸在楼下等你了，我们下去吧。”
  陈一然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下楼，展旭靠在车边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出来，便走上去将陈醉手里的行李箱提了过来：“带这么多东西吗？”
  “嗯，还有好多装不下了。”陈一然道。
  展旭对他笑笑道：“没关系，那边什么都有，到时候却什么，爸爸给你买。”
  他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陈醉：“那我们先走了，到了之后再联系你。”
  “嗯。”
  “舅舅拜拜。”陈一然上车前，跟陈醉挥了挥手。
  “一路平安。”陈醉站在原地，朝他点了点头。
  车子开出去后好久，陈醉还站在原地，对于陈一然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就好像，他只是出去玩两天，然后就会回来了。
  他心里有些闷，也不想回楼上。他走到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给甄恬发消息：“陈一然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
  甄恬：啊，我都没来得及见他，我等会儿给她打个视频电话吧。
  陈醉：好
  “你怎么了，心情看上去很低落啊。”朱玲前段时间动作忙，好阵子没来甄恬啤酒屋了，今天手上的活总算是告一段落，她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喝啤酒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杯？一杯啤酒解千愁。”
  甄恬叹口气道：“不用了。”
  朱玲好奇：“你到底怎么了？和你的陈醉学长吵架了？”
  “没有，是他的外甥跟爸爸去美国了。”
  朱玲愣了愣，没想到她一阵子不来，剧情竟然又这么跌宕起伏了：“啊，他外甥我知道啊，我还关注了他的微博。他爸爸来找他了？”
  “嗯。”甄恬没有多说，对于展旭这个人，她没有多少好感，再说下去，她一定会吐槽展旭的。
  朱玲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爸爸和舅舅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可能吧。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
  甄恬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一直跟陈一然聊到他到酒店。和甄恬聊完后，陈一然更加沉默了，展旭知道忽然要换到一个新环境，孩子会有压力，便让他自己看看电视或者玩会儿游戏，放松心情。
  陈一然游戏也玩得心不在焉，输了好多次，于是心情更加不好了。
  “我先睡了。”他拉上被子，就把自己蒙在了里面。
  展旭帮他把被子理好，让他把脸露出来：“早点睡也好，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们要早点起来。”
  “嗯。”陈一然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展旭无声地叹出一口气，把床头的灯关上。
  这一晚陈一然基本上没有睡着，展旭的闹钟响起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住的酒店离机场不远，有专车来接，两人退完房，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夏日里天亮得早，尽管这会儿才不到七点，天已经大亮了。
  到了机场，里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展旭找了个推车把两个行李箱放上去，跟陈一然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陈一然道：“随便。”
  展旭记得陈醉跟他说过，陈一然喜欢吃麦当劳，便在机场里看了一圈：“我们去那边吃麦当劳，好吗？”
  “嗯。”陈一然跟着展旭，去了麦当劳。展旭点了几个陈一然喜欢吃点，这些也都是陈醉告诉他的。陈一然一直埋着头吃东西，展旭咳了一声，刻意找了话题跟他聊：“你书包里背着什么啊？”
  陈一然道：“暑假作业。”
  展旭道：“你都去国外读书了，还带着暑假作业？”
  陈一然咬了咬嘴里吸管，把暑假习题册从书包里摸了出来：“你会做小学生作业吗？以前都是舅舅在辅导我功课，你会辅导吗？”
  “我怎么不会了？”展旭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就算他成绩没有陈醉好，也不至于连小学生的作业都不会吧。
  “那你帮我看看这道理。”
  陈一然把手里的习题册递了过去，展旭看着他指的那道题，神情从信心满满变成了满脸黑线：“一艘船上有75头牛34只羊，求船长的年龄？”
  这特么真的不是在逗他吗？
  “这个是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吗？我不是很擅长这种类型的题目。”
  陈一然听他这么说，又换了一本习题册给他：“这本。”
  这本更厉害，展旭只看了眼书名，就扯起了嘴角。
  《小学终极奥数练习题》。
  ……陈醉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展旭看着对面的陈一然，微笑道：“爸爸可以帮你请个家教，专门辅导你的功课。”
  陈一然道：“他们辅导的没有家的味道。”
  展旭：“……”
  陈一然这么说就是故意为难展旭的，虽然有些幼稚。他把习题册放进书包里，正好看见不远处一个电视机，正在播早间新闻。
  这会儿不到八点，早间新闻还没有播完。
  陈醉穿着深色西服套装，在镜头前解说着新闻。麦当劳里两个女生，指着电视激动地叫了两声：“哇，我今天竟然看到了早间新闻的直播！感谢早起搭飞机的我自己！”
  陈醉的解说还没有结束，陈一然看着电视里的他，眼圈忽然就红了。去了国外，他连早间新闻都看不到了。
  虽然他平时也不看。
  展旭见陈一然看着电视就哭了起来，心情也有些复杂：“然然。”
  他叫了陈一然一声，对方好像没有听到，他准备再叫他的时候，陈一然猝不及防地站起身，背着书包冲出了麦当劳。
  这下展旭也慌了，他飞快的推着行李，去追陈一然。
  陈一然跑得很快，而且特别灵活，转眼就跑到机场外了。他找到出租车的等候区，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叔叔，我要去aba电视台。”
  司机见一个小朋友哭着冲了上来，也是吓了一跳，还想询问下他的家长在哪儿，就见他激动地道：“快点开车叔叔，不要让他抓到我！我要去电视台！”
  司机下意识地踩下了油门，车子从展旭前面开走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司机还心有余悸：“小朋友，刚才那个是人.贩子？我们光去电视台不行，还得报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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