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7)
秦红颜与沈盛年互相对视一眼,却没再说话。
“算了,我真累了。”木木长长叹口气。
此刻的她只想要睡觉。
秦红颜家有三间房,但有一间是衣帽间,有一间是书房,再加上客厅被沈盛年给占了,所以木木只能与秦红颜挤一张床。
躺上去前,木木用拇指与食指夹着被单到处查看。
“你找什么?”秦红颜好奇。
“我怕这上面有沈盛年的子孙。”木木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的代价便是差点被秦红颜给踢出门外露宿街头。
两人关灯躺下,木木正准备入眠,却听秦红颜主动开口:“能开玩笑说明心情还不太糟糕。”
“总不能一直哭吧。”木木道。
只有她才清楚,自己不过是在逃避。为了逃避得更彻底,她开始与秦红颜讨论沈盛年。
“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肯让他睡在你家,你们和好了?”
原本以为秦红颜会嗤之以鼻地说他们从没恋过谈不上和好,谁知沉默半晌后,秦红颜却承认了:“是的。”
黑暗中,木木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咸鸭蛋。
这沈盛年的万里长征漫漫追姐路果然还是成功了。
“我以为你们要纠结到世界末日。”木木看他们的这场戏看得意犹未尽。
“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秦红颜连身上都有一股冷冷幽香,静夜里飘来,颇有寒梅之范。
木木静待她说下去。
“可是我终究是女人,我也有软弱的时候,我需要有个人来依靠。”
秦红颜的话音很轻,却有直穿木木心脏的魔力。
不管是多坚强的女人,在夜深人静时,都需要男人肩膀。
这是原始的本性,无法抵抗。
木木太了解这样的本性,此刻的她就想念沈昂至死。
“你爱沈昂吗?”黑暗中,秦红颜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木木苦笑。
如果不爱他,怎么可能在他对自己做出这么多伤害的情况下还对他有着眷恋呢?
“但不理智的感情有时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秦红颜终于道出了这句话:“其实你可以供出沈昂来的,这样你就能够全身而退。”
木木先是怔住,许久之后,竟缓缓笑了。
“差点忘记你是付磊的人。”
秦红颜向来不是九曲心肠的人,也大方承认:“确实我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并不单纯,可如果你要一力扛下来,也得看看究竟是否值得。这件事本身与你并无关系,而且沈昂和你现在也算是分手了,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与义务甚至于情感去帮他。”
“我并没有帮他扛下,”木木抚摸着冰凉的丝绸枕套,那质地浸0润着她的肌肤:“可我也不能出卖他。”
“你要清楚坐牢是个什么概念——失去自由,日复一日窝在蜗室里,还有劳累的工作以及穷凶极恶的狱霸。”秦红颜用平静的语气向她展示着可怕的前景。
木木自然是明白的。
事情已经临到她头上,最害怕的人便是她。
如果真的坐牢,木木觉得自己肯定熬不到三天便会自我了断。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出卖沈昂。
他是她深爱的男人。
“你就是败在一个‘情’字上,不过女人败在这上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红颜道。
木木想,败就败吧,再聪明的人也会在情关上败一次的,她败了也不丢脸。
下定决心后,木木便安心在秦红颜家待着,就等着检察院哪天再来提自己问话,或者是直接判罪。
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想到什么事便拿笔记下来,就像是交代后事般。
更多的时候,也会坐在大阳台的木质秋千椅上晒太阳,欣赏着蔚蓝的天空,羡慕着天际围着高层建筑飞翔的鸽子。
这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所拥有的自由是多么可贵。
她贪婪地享受着仅剩下的自由。
沈昂仍旧没有出现。
就算是一滴水蒸发也会有些许痕迹,而他却比人间蒸发消失得更加彻底,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沈盛年是在家中办公,几乎每时每刻都和木木待在一处,可奇怪的是,他再没有提过沈昂一个字。
就像是沈昂这个人从没出现在他们生命中一样。
日子越发平静,一直没有任何公安检察机关来找她。这种平静却给木木带来更大的压力,她觉得事情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她逐渐开始留意秦红颜与沈盛年的举动,却发现他们确实有事在隐瞒着自己。
白天,电脑与电视都被沈盛年霸占,木木压根碰不得。而晚上待秦红颜回来后,又说自己害怕辐射损伤肌肤,不准她开电脑电视。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来,木木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新闻。
而有两次她外出购物,沈盛年也是紧随其后,像是担心她听见什么似地,刻意让她远离人群。
木木直觉他们隐藏的事与沈昂有关。
秦红颜本身就寡言少语,从她身上掏不出什么东西。而沈盛年则守口如瓶,任由木木如何软硬兼施都不做声。
他们都很谨慎,但女人想要弄清事情真0相时总是有办法的。
沈盛年每天都会躲在洗手间内讲会电话,因为洗手间隔音效果好,木木在外无法听清他所说的内容。所以她趁沈盛年不备,在小柜子里放了
录音笔,连续录了三天后,终于听见了她想要听见的内容。
“我叔已经决定认罪,态度好,且有自首倾向,再加上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应该能判五年以下。”
“妈,你不是不知道我叔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有谁能劝得了呢?”
“为什么要自首,英雄难过美人关呗,如果他不认罪,我小婶子就会坐牢了,那岂不是更要了叔的命?”
听到这里,木木整个脑袋像是塞满了蜜蜂,嗡嗡嗡嗡直响。沈盛年究竟还说了什么,她再没有听进一个字。
她只知道一点。
沈昂为了她而认罪了。
即将接受牢狱之灾的人,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