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人在出事昏迷之后, 魂魄也应该停留在体内, 为什么这个男孩的魂魄离了体?”自从秦黎跟着唐菲学了道法,基本功课就一直在补, 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唐菲摇头, 也道不出所以然,沉默半晌后说:“有一个可能,可能是被人给硬生生赶出来的。”
  她朝那男孩魂魄停留的地方走过去,叫了一声少年。
  那少年一怔, 一脸错愕:“你……能看见我?”
  唐菲点头:“嗯,换个地方说话, 我们能帮你。”
  厉晟跟着唐菲三人上了医院天台, 他好奇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
  唐菲取出一张符, 又对秦黎说:“秦万三, 用一下你的血,一滴就好。”
  “好。”秦黎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手指划破,问:“够吗?”
  唐菲拿符咒接了一两滴,点头:“够了够了。”
  符咒有了秦黎的血加持,作用立刻提升数倍。她将符咒拍进少年魂魄里,少年就快消失的双脚, 突然就恢复了。
  唐菲稳定住了他的情况, 才说:“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让你变成这样?”
  他摇头, 表示茫然, 说:“我只记得那天下午送纭纭回家,哦,纭纭是我女朋友,特别可爱的一个小女生。我送她到她家小区门口,往回走时,就出了车祸。再然后,我醒来时魂魄就在外面,我想和纭纭和爷爷讲话,可他们怎么都不听不见我的声音。”
  “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唐菲问。
  历晟想了一阵,想起点什么,说:“哦,有的!大概是前两天,纭纭和爷爷坐在一起说话,有一个穿jk制服的女孩来过,她一直看着纭纭。而且她好像能看见我。”
  “穿jk制服的女孩?”唐菲想了一瞬,又问他:“我可以读取一下你的记忆吗?”
  “可以。”厉晟果断答应。
  唐菲用符咒读取了少年的记忆,他脑中的画面像电影一般在空中放映出来。唐菲拿手机对着空中映出来的jk制服女孩拍了张照片,然后又把照片发到了天师群里。
  很快,有天师追踪到了这个女孩,给了她回信。
  唐菲仔细看完追踪天师回馈的每一份资料,总结之后跟他们说:“这个女孩叫胥桐雨,是a市三中,高二一班的学生。孤儿,查不到她家庭背景,她应该是灵力携带者,不排除是天师或者精怪。”
  “胥桐雨?”厉晟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我对她有印象了。她曾经找人给我递过情书,听我同桌说,她还是我们高中部的部花。”
  “部花?部花你都不认识?”唐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厉晟有点尴尬地抓抓后脑勺,说:“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个,所以……而且我答应过纭纭,不看其它女孩的。她虽然特殊,但不代表她不会吃醋呀。”
  “咳……”唐菲莫名其妙被一个小孩秀了一脸恩爱。她轻咳了一声,说:“我们先带你回icu,我先让你魂魄归体,其它的,等你醒来再说。那老爷子和你女朋友,估计挺担心的。”
  “嗯。”
  唐菲和秦黎帝辛用隐身符进入icu,她用阵法将厉晟的魂魄强行压入体内。
  她起阵法时,担心有人出面破坏,特意让帝辛和秦黎守着。阵法进行到一半时,病房里果然出现了另一个人。
  穿jk制服的女孩一双眼睛瞪圆,手里一道强光朝唐菲打过去,怒道:“不许救他!”
  这一记强光被帝辛拿拳头挡开,弹了回去。
  胥桐雨看了眼他们三人,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捉鬼天团。我不管你们是谁,都不许坏我好事,否则,”
  中二少女一张嘴,手里出现一柄银色长’枪,带着一股王者霸气。她手中那柄银色长枪溢出一股强大的气体,icu里的仪器“砰砰砰”全部炸裂。
  与此同时,唐菲将厉晟的魂魄成功押进了他身体里。
  唐菲手里出现一道切换空间的符咒,在投掷出去之前,吩咐帝辛:“你留下看着厉晟,我和秦万三出去对付她。”
  帝辛点头应下:“好。”
  唐菲手里的符咒掷出去,空中立刻撕开一条长口,她和秦黎胥桐雨被吸入,瞬间切换到了医院后山。
  胥桐雨手中那柄银枪气势越来越强,她冷哼一声:“找死。”提着枪朝着唐菲和秦黎冲了过去。
  面对这一击强压,唐菲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将秦黎推开,自己拿剑挡开。这一记宛如千钧重,压得唐菲脚下立刻出现一个坑。
  她的身体一点点往里陷,因为坚持不让自己倒下,双腿的筋脉撑得膨胀,骨头几乎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搅碎。
  这一记强压瞬间让她联想到了当日被秦广王压制的恐惧,这种力量并非是普通的精怪能拥有的。即便是面对王薛薛,她尚且有招架余地,可这个小姑娘直接让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唐菲握剑的手很快磨出血,诛邪剑“嗡嗡嗡”地更加发力。
  就在她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替她挡住了一切攻击。男人在一股气流中咬牙抵御,周边落叶被搅得粉碎,身上的筋肉崩得非常紧。
  他拧着眉头,拉弓满月,将箭射出去。胥桐雨侧身躲开,气流也收住了几分。
  胥桐雨提枪腾空,带着一股气流朝他们刺过来。秦黎拿弓筑起一到结界,瞬间就被搅碎。在那股恐怖气流朝他们卷过来时,他几乎下意识地抱住了唐菲,拿血肉之躯替她挡住一切攻击。
  一切发生的太快,唐菲甚至没来得及张嘴,眼睛就被秦黎拿手捂住。
  他不想让她看见接下来血腥的画面。
  唐菲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这么厉害,实力远远超出她的预料。本以为只是普通精怪,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触。
  胥桐雨的银枪刺穿秦黎的身体,血液迸溅。银枪的尖锐部位穿过秦黎的身体,甚至插进了唐菲体内,她感觉到腹腔被撕裂,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往外涌。
  狼狈,从所未有的狼狈。自信如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可也就在同时,秦黎的体内有股力量涌出,将四周的炸出“砰砰砰”地巨响。雷电四击,宛如地裂天崩。胥桐雨被一束雷电击中,将她身体紧紧缠绕裹住,让她手中银枪落地,不能动弹。
  胥桐雨仿佛也是第一次吃瘪,她觉得很没面子,瞪圆眼睛去看秦黎:“你是什么人!”
  秦黎被刺穿身体,身体里有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某处涌向四肢百骸,令他痛苦不堪。唐菲发现他很痛苦,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吞了一口血,低声问:“秦万三,你怎么样?”
  “我……”他抬眼看她,眼底都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坚毅,即便如此痛苦,他依然很冷静地陈述:“我说过,再有危险,不会让一个女孩挡在我前面。危险和痛苦,首先应当由我来……替你承担。”
  “你神经病啊,这时候逞什么强,”唐菲取出一张止血符,她发现自己给他伤口止血时,自己手抖地很厉害,再也不能保持一贯的冷静。她眼睛有些发胀,吞了口唾沫,仔细替他将身上的血窟窿补好。
  唐菲的身体与剑灵有契约,只要不是伤及她的命门,受的伤都能自动愈合,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她的身体非常虚弱,跪在地上甚至无法起身。秦黎身上的血窟窿补好以后,扶着唐菲靠坐在树上,低声说:“休息一会,我去解决。”
  唐菲的身体正在迅速愈合中,她甚至没有力气说话,只冲着男人点了点头。
  只见男人起身后,攥紧了拳,五指缝隙溢出蓝色的光将小臂缠绕。很快,他的小臂出现一截高质感的手臂护甲,而胥雨桐掉在地上的那柄银枪,居然被他吸入手中。
  那柄样式普通的银枪在他手里立刻变了模样,雕刻着细密的龙纹,栩栩如生,颇有气势。长枪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带着一股巨大气场波动朝小姑娘刺了过去,直接打断了她的双腿。
  胥雨桐痛苦地跪在地上,止不住地掉眼泪。面对秦黎再刺过来的利刃,她下意识伸手去挡,可秦黎却适当收住。
  他拿枪指着她,冷冷问道:“你到底什么人?”
  “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到底什么人……”女孩一抬眼,对上男人那双冷酷的双眼,立刻一缩肩,道:“我……我就是普通的人类,一个孤儿。八岁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捡到了这柄银枪,它好像有生命似的,会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
  唐菲已经休息地差不多,她起身走过来,抓着秦黎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体,看着女孩道: “你靠着这柄枪修炼有了灵力,却拿来害人?你好大的胆子啊,不怕天道惩罚你吗?”
  说到“天道”这个词,唐菲突然有点不能直视,下意识抬眼去看秦黎。
  所谓天道,不就是眼前这个隐性变态吗?
  因为身体痛苦,胥雨桐哭得梨花带雨:“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是历晟先羞辱我的。他为了羞辱我,特地去跟一个傻子谈恋爱,你不知道同学们都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我连个傻子都不如。”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提及这个,心口更是一阵刺痛。
  唐菲看着这个小姑娘,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压根不认识你,他看见你出现在走廊里,压根不知道你是谁,甚至不知道你是他隔壁班的学生。他和纭纭谈恋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胥雨桐不相信这个说法,她仰头看着唐菲:“怎……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全校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中二少女都和你一样自信?”唐菲叹气,又看向秦黎,问:“你怎么样?”
  秦黎眼底的腥红散去,小臂上的护甲也消失,那柄长枪也在他手中消失,而他手腕上,无端多了一个银枪纹身。
  唐菲也看见他手腕上的银枪纹身,低声说:“这把武器力量很强,不像是一般的法器。从胥雨桐的修炼程度来看,这把武器的能量非常可怕。它跟了胥雨桐这么多年,也没和她结下血契,却和你相融,不排除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换句话说,可能是那个变态凌煜的武器。”
  秦黎握紧了拳,看着她:“我并不喜欢听见这个名字。”
  唐菲拿符绳将胥雨桐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收进了符袋里,说:“走吧,回医院去看看历晟。”
  毕竟是被强大的神器刺中,即使她外面伤口愈合,里面的伤却不是那么好愈合的。唐菲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走路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秦黎实在没看下去,将她打横抱起来。
  唐菲双颊涨红,小声说:“秦万三,你放我下来,我有腿的。一点小伤而已,你真当我是弱鸡?”
  “闭嘴。”秦黎皱了皱眉头,厉声道。
  唐菲吐槽:“怎么,你想掐死我?还是想吃了我?”
  秦黎叹息一声:“我只想保护你。”
  唐菲冷呵:“土味情话?”
  “字面意思,不是情话。”秦黎抱着她继续走了几步,用意念在空中画了一道空间转移符。
  他抱着唐菲走进空间撕裂口,瞬间就来到了厉晟的病房。
  厉晟突然苏醒,经过医生检查,居然神奇地没事儿了。他从icu被转去了普通病房,此刻在病房里的不仅有帝辛,还有厉晟的爷爷和纭纭。
  爷爷一看空气里突然出现两个人,吓得“唉呀妈呀”一声,差点没被吓晕过去。纭纭几傻乎乎得扑在少年身上,怒视着突然出现的秦黎和唐菲:“保护我方晟晟!”
  厉爷爷虽然害怕,可还是挡在了两个孩子前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道:“你……你们是谁!”
  帝辛立刻跟老爷子介绍说:“别紧张,他们就是我刚才说的,救厉晟的人。”
  “爷爷,是他们救了我。”
  厉爷爷虽然是人民教师,可对于帝辛那套给孙子归魂的说辞,却深信不疑。否则如何解释原本应该成为植物人的孙子,突然就全好了?现在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躺在那里?
  秦黎把唐菲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转过身和老爷子自我介绍:“你好老先生,我是秦黎。”
  厉爷爷握住他的手,又去看唐菲,这才想起来他们是谁。他道:“哦,我认识你们,你们就是做出反校园暴力公益片的明星。失敬失敬,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孙子,感谢感谢。”
  秦黎冲着老先生微笑:“举手之劳。”
  帝辛的目光一直在纭纭身上,不曾离开。他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心里五味陈杂。
  傻姑娘握住少年的手,俯身去吹少年手腕上的瘀伤,她一脸关切道:“晟晟,疼不疼?纭纭再给你吹吹。”
  “乖啦,我不疼。”厉晟分明年龄也不大,可哄姑娘时却像一个成熟的男人。
  看两人暧昧,帝辛的内心就更加复杂了。可心里更多的是替她高兴,至少有人关心她,疼爱她。
  唐菲把八卦袋里的胥雨桐放了出来,女孩被符绳五花大绑,又被打断了腿,瘫坐在地上憔悴不已。她抬眼去看已经苏醒的厉晟,眼眶又是一红。
  唐菲问厉晟:“这姑娘你先前认识吗?”
  厉晟握着纭纭的手,摇头说:“不认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她是隔壁班的胥雨桐,我还不知情。我在学校,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少年话音刚落,女孩就吼道:“你胡说!!课间操、体育课,我们经常都会有碰见。你打篮球比赛的时候,我也经常在你周围!你怎么可能没见过我!”
  女孩歇斯底里地吼着,压根不能接受自己在他面前没有存在感的事实。
  厉晟礼貌道歉:“抱歉,我对你真的没印象。我平时学习紧张,又要照顾纭纭,真的顾不上其它女孩子。如果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你理解。”
  胥雨桐泪流满面看着他:“那你为什么退了我的情书?宁愿跟一个傻子在一起,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班里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我成绩比傻子好,长得又比她好看,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厉晟被女孩一套说辞弄得非常震惊,他直截了当道:“很简单,我喜欢的是纭纭,不是你啊。”
  这一句话像是一把榔头,直接敲碎了女孩的心脏。胥雨桐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嘶哑:“所以你该死,你该死……你不配得到我的喜欢,你不配。”
  中二少女的三观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家沉默,内心被槽点胀满。
  只听厉晟又说:“你这样极端,不配得到任何人喜欢。”
  唐菲听着中二少女的辩解,觉得脑仁疼。她打断说:“算了,她是个没三观的,多说无益。她持强凌弱,仗着灵力害人,总是要有惩戒的。这样吧,我取了她的灵力去填补纭纭受损的魂魄。如此,纭纭就能变回正常人。”
  厉晟瞬间就攥紧了女朋友的手,双眼一亮:“真的吗!那是不是意味着,纭纭可以和我一起高考,一起考大学?”
  唐菲点头:“变回正常人没问题,可是高考这个难度就有点大了。她毕竟傻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学到了多少东西。我说,你们才高中吧?谈恋爱家长不管的?”
  大家去看厉爷爷。
  只见老头咳嗽一声,笑道:“只要不耽误学习,我就不反对。想当初我和他奶奶,也是这个年龄开始处对象的。这小子因为和纭纭谈恋爱,变得成熟了不少,成绩也突飞猛进,所以我也就不阻挠了。”
  “哦?谈恋爱还有增加成绩的效果?”唐菲咂舌感慨。
  历爷爷笑着点头:“是啊。这孩子以前的成绩,进a大,还是有点问题的。可通过他最近几次的成绩来看,应该是稳了。”
  历晟说:“纭纭情况很特殊,我能感觉到她不是真的傻,她是能学得进东西的,记忆力也非常好。我猜想,纭纭可能是得了什么怪病。我就想好好学习,考进a大学医,以后我就可以给纭纭治病。”
  “神仙初恋,”唐菲咂舌:“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甜了吗?”
  她话音刚落,只听某人又开始说让人掉鸡皮疙瘩的土味情话:“不用羡慕旁人,你眼前也有一个愿意为你做这些的男人。”
  唐菲对上秦黎那双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耸肩,搓了搓一双胳膊,拿诡异的目光打量他。
  秦黎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又道:“这不是土味情话,是肺腑之言。”
  唐菲:“……”
  这次连帝辛也看不下去了,反问他:“黎兄,你知道画蛇添足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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