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晚上下起了大雨，闷雷声阵阵。
  桌上的酒瓶空了两只，玻璃杯里的冰块还没融化，马上又倒了新酒进来。
  又是一饮而尽。
  金丝缎带被扔在地上，漂亮的包装纸碎成了一地的纸片。
  梁宽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将盒子里的巧克力一颗颗抠出来塞到嘴里。通红的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
  “这几天麻烦你了……梁先生。”
  “再见。”
  ……
  还没嚼几下，他又伸手拿起酒杯，猛地灌了几口。
  喉结滚动着。
  白色的衬衣上溅了些酒渍，空掉的酒瓶倒在一边，加上满地狼藉。
  竟有一些狼狈。
  傍晚时，江伊林没有跟他生气，上楼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当他伸过手，想要帮她提行李时，她闪躲了一下。
  刚刚还挽着他的手，这会已经能握紧拉杆躲开了他。
  “不用，很轻的，我自己提吧。”
  “这几天麻烦你了，梁先生。”
  江伊林温声说道，目光也不在他身上停留一刻，直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
  积压多日的乌云，终于在夜里下起了大雨
  车窗上的雨刷不停摇摆。
  八点多，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
  取消了游艇晚餐，取消了烟火表演。
  ……
  “你给他支的招就是在这喝酒？”
  “放屁！没看到宽哥还穿得那么斯文吗……”
  周庭羽放下球杆，走到几个窃窃私语的男人中间，压低了声音：
  “看样子，应该是被放鸽子了。”
  “这老树发次情不容易啊。要不你让叫几个妹子过来，把场子搞热了……”
  “我看你是想把场子搞砸。”
  邱猛把球杆用力扔到那提议的人身上。两人对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无奈。
  “轰——”一声惊雷劈下来。
  同时，男人站起身，魁梧的身影踉跄一下，险些又倒回了沙发上。
  巨大的落地窗被大雨冲刷着。
  他看了眼窗外，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另一处，车子开进了江家的宅子里。
  江卓恒一边打着伞，一边打开后备箱，把黑色的行李箱一下子提了出来。
  大门开敞着，一位仪态端庄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宝蓝色的连衣裙将女人的身材修饰得匀称优雅。
  “小伊，快进来吧。”
  江母温和地笑着，向前抬起手，领着小姑娘进了家里。
  佣人将行李抬上了二楼。
  客厅是中式风格的装修，一进门，引入眼帘的是一盏山水画屏风。红木椅上有古朴的雕花。
  江伊林坐在红木椅上，捧着茶杯，静静地听着江母说话。
  几张合同纸放在桌上，黑色水笔摘了笔盖压在上面。
  “这个月的安排都写在合同里了，你一会可以好好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我。你住在家里不用担心，就当成自己家。”
  “你的房间在楼上，跟珊珊挨着的，如果……”
  声音顿住。
  此时，江伊林已经拿起合同，认真地看起来。
  江母敛了敛笑意，望着她垂下的眉眼，握着茶杯细细摩挲。
  “阿姨，合同上写的金额，包括了之前爸爸给我的钱吗？”
  “当然是另算的。”
  江莲心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好。”
  过会儿，她拿起笔，一笔一画签好了名字。
  “这笔钱，应该够你和你母亲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小伊，等事情结束，你想继续住在这里，或者回家，都随你。”
  “你爸爸……”
  “阿姨。”
  江伊林抬起头，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一个月之期一到我就会拿着钱离开这里。”
  “你放心。”
  江莲心不再说话，只将那签好的合同抽了一张出来，收好了。
  夜深，大雨依旧。偶尔出现的闪电，将宅子外面那漆暗的小路一瞬照亮。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闪着微弱的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