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场面气氛诡异, 然而华泓希这个二愣子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他笑嘻嘻地坐到戚程衍边上，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啊，哥, 原来你喜欢知意这型啊, 我当初还说你不会喜欢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还觉得知意不表白是对的呢。”
戚程衍神色莫辨, 沉默地看着桌对面的关知意。
关知意此时脸都快烧起来了，“华泓希你胡说什么呢, 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要表白了。”
华泓希悠悠一笑：“是是是，是没直说。但也不知道是谁呢，当初非得在哥面前澄清咱俩的关系。”
关知意：“……”
“哎呀，不过这么一看, 你们在一起也挺般配哦。”
关知意有直接冲上去把华泓希活埋了的冲动……
她都想好要把自己那段暗恋先瞒住了，可现在被华泓希一搅和，她那点私心、那点怯懦完全被公示于众。
此时她都不敢去看戚程衍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可是在两人的关系里占尽了上风, 一直以来她表现的都是她只是在考虑他而已！
但现在……戚程衍那么聪明, 华泓希这么一说他肯定都能明白过来了。
关知意一时又是尴尬又是羞怯，也别说埋华泓希了，直接把自己埋起来得了！
餐桌边好一会没人说话, 华泓希到此时终于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呃……等下，你们不会不是来约会的吧？”
戚程衍盯着关知意面红耳赤不知措施的样子, 只觉得有什么从心口冒了出来, 密密麻麻, 带着惊异和欣喜, 席卷了全身。他极力地按捺着，才没在“原来她竟是喜欢自己”的惊喜中失态。
“是在约会。”他道。
华泓希松了口气：“噢，吓我一跳，我以为知意还没表白，被我撮破了呢。”
“她没表白。”
华泓希：“啊？”
戚程衍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下：“是我表白了。”
华泓希一怔，缓缓举了个大拇指：“哥，你牛。”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戚程衍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关知意脸上。
华泓希立马露出 ‘懂了’的表情：“我马上走！哥，知意！约会快乐！”
关知意：“……”
华泓希走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我突然有点肚子疼，我不想吃了！”谎言太快被拆穿，此刻她如坐针毡，在他眼皮底下完全呆不下去了。于是说完后，拔腿就走。
戚程衍微微一愣，“你等等——”
脚底生油的关知意溜得飞快，可从餐厅出来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根本就没开车出来。
现在跑出来她能去哪？！
正在她想着是否用手机打个车的时候，手里的手机被人从后面抽走了。
“跑这么快干什么。”
回头，只见戚程衍站在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她。关知意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更想死了：“我肚子疼，我想回家。”
“那也得我送你回去，难不成你想自己打车？你觉得你现在一个人打车合适吗。”戚程衍也不拆穿她毫无可信度的谎话，只是拉过她的手，把她往停车的地方带。
关知意被迫跟在他边上，一脸生无可恋。
没什么比上一秒还趾高气扬说我考虑考虑你吧，下一秒就变成“我他妈暗恋你比你喜欢我还早”更丢人了！
“安全带系上。”拉着她在副驾驶上坐下后，道。
关知意闷闷嗯了声。
戚程衍坐到了驾驶座上，但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侧头看着她。
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关知意忍了许久，终于在一分钟后破功，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瞪着他：“看什么啊，对，对我就喜欢你，我就是很早就喜欢你了！怎么了！不行啊！”
戚程衍沉默片刻：“很早之前是多早？”
“你回国的时候？或者更早，反正，就是比你早。但是我之前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算故意让你追我！”
戚程衍本还陷在她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的喜悦中，生生被她后来一句话扭转了。他愣了一下：“为什么又决定不喜欢我。”
关知意抿了抿唇，看向车前方，低声道：“我听到了。”
“什么？”
“那天你在南爵，你跟我哥还有肖燃说，你不可能对我有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放弃了。”
那天的画面顿时涌进了戚程衍的脑海里，他想起那天他们三人在房间里等她上来吃饭，可她后来却迟迟未来。后来打电话，竟是已经睡觉了。
“其实你那天来了？”
关知意想起那天听到他说不喜欢的心情，现在都还是难受：“嗯。”
戚程衍看着眼前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和郁结，那次在那里他确实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也确实在犹豫在纠结，但绝对不是对她没意思。
他会那么说，只是因为不想让肖燃瞎编排而已。
“所以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说喜欢我呢。”关知意眼底有些迷茫，“我以为，你真的会永远只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话没说完，她便被戚程衍揽了过去。她怔怔地靠在他的胸口，想抬头，又被他压了回去。
“对不起。”她听到他说。
关知意愣住，只听抱着她的人继续道，“是我的错，我那天那么说只是因为我还在想喜欢上你这件事要这么处理，当时还没法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但我喜欢你这件事，我确实该早点告诉你。”
他是真后悔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把关知意护得很好。可原来，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姑娘竟是被自己给伤了。
他不确定她所说的很早很早就喜欢是多早，但如她所说，确实比他早。至少在自己对她没有异样心思的时候，她都是在因自己不喜欢她而失落难过。
“对不起啊小五。”
戚程衍的呼吸有些沉重。
关知意鼻子发酸，那时的委屈和失落仿佛尽在眼前，但因他的解释道歉，似乎又被抛去了天边，原来那个时候，他其实竟是喜欢自己的吗。
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喜欢这种事，她从前自己都没办法跟他直接说出口。那像他这般成熟的人，喜欢上朝夕相处几乎是带大的女孩，自然顾虑得也更多，怎么可能直接在她哥面前就那么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吗……”
“是，不骗你。”戚程衍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把你不喜欢我的决定收回去，重新喜欢好不好？”
关知意被他捧着脸，懵懵地看着他：“这么突然，哪有这样的……”
“可以这样。”戚程衍想了想，哄道，“过去是我的错，让你吃亏了。”
关知意小声哼了哼，但其实心里是知道的，这件事归根结底，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吃亏，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戚程衍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突然想起来，你也让我吃过亏，那咱们互相抵消一下，扯平好不好？”
关知意一顿，疑惑道：“你哪里吃过亏了。”
戚程衍笑了笑，说：“被轻薄算不算吃亏？”
“啊？”
“你就说算不算。”
关知意不明白他突然这么说什么意思，只道：“被人轻薄这种事……算吧？”
“那就是了。”戚程衍扬着唇角，“我被你轻薄过，那就是吃亏了。”
关知意猝得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朝野》庆功宴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记不记得，那时是我带你回的房间。当时我本来只想放下你就走的，谁知道你拉着不放，还揪着我一顿亲。”戚程衍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无奈的模样，“那会我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且更伤人的事，你第二天就忘了。但是我没忘，所以，这算是你做的坏事。”
《朝野》庆功宴……那次在那个庄园吗？
等等，难道那些接吻、翻滚的画面，不是她的梦？
关知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难道你记得？”
关知意拍开他的手：“那，那个明明是梦！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你第二天起来怎么不说！”
戚程衍微微挑眉，原来她真记得的。
“那时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所以那种事我当然不好说，怕你面子挂不住。”
关知意：“……”
“你既然记得，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扯平。”
“可是——”
“别可是了，也别喜欢别人。”戚程衍叹了口气，把她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小五，跟以前喜欢哥哥好不好。要不然，哥哥真的要难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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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关知意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到了家门口，戚程衍示意她可以下车了，她都还怔怔得没回过神。
“不想回家？要不然带你再去兜一圈。”戚程衍道。
关知意连忙摇头，立刻开了车门下车：“我回家的！”
“小五。”
关知意停住，但是没回头。
“明天见。”
“……噢。”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啪得一声关上大门。
可靠在门后，耳尖又开始冒红了。
“你回来这么早？”就在这时，关元白从楼上下来了。
关知意看到他整个人都是一震：“啊，对，对啊。”
“化妆两小时，这么一会就回来了，真能折腾。”
关知意：“没，我朋友她突然有事，所以饭都没吃就散了。”
“哦，让阿姨给你弄点东西吃。”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东西。”关元白走过来把她往餐厅那边拉，“看看吃什么。”
“那，那随便做吧……”
关元白回头看她，目及她的耳朵时，愣了下：“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关知意一下子捂住了：“是吗？”
关元白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
关知意轻咳了声：“好像有点热啊……那什么，陈姨，我想吃饺子，有饺子吗。”
“有的，小姐你等一下啊，马上给你做。”
“噢好！”
关知意拉开关元白的手：“我去客厅等着！”
“……”
关元白其实只是奇怪地问了声而已，但关知意却心虚得很，尤其是，当手机震动，拿出来看到的是戚程衍的微信：【晚上没吃就跑了，到家记得吃点东西】
她瞄了眼关元白，确定他没过来才偷偷回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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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元白：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