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味甜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明显是带着笑意的，江荨却硬是听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完蛋。
  他果然知道了。
  江荨心跳如擂鼓，但仍平静地与他对视，似是困惑：“什么表情包？”
  傅以行垂眼看着她，缓慢而清晰地吐字：“酱酱爱吃糖？”
  每一个字，都重重敲落到江荨的心弦上。
  一直紧紧捂着的小马甲被傅以行用这种语调念出来，让她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江荨仍故作镇定：“傅总，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傅以行勾勾唇：“既然夫人不知道，那我就让徐助理处理……”
  他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在这种危急又紧迫的情况下，江荨决定先发制人：“等等！”
  她扑过去，按住了他的手。
  “嗯？”傅以行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江荨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仰着脑袋，讨好地笑：“傅总，你刚从m国回来，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就别记挂这点小事了。”
  傅以行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眸色转暗：“我明白了。”
  江荨：？？？
  你明白了什么？
  傅以行握住她的手，声音压低：“所以，夫人的意思是，要给我封口费吗？”
  “嗯？啊？”
  江荨没能跟上他的思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她的腰已经抵到了沙发椅背上，退无可退。
  她被他揽住了腰，抱到沙发椅背上坐着。
  双脚悬空，江荨本能地抱住傅以行的脖颈，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眼睛瞪圆，像极了微博头像那只嚣张猫咪，受惊后浑身奓毛的模样。
  他眸色暗沉，隐有笑意：“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等一下！”
  这个动作着实危险，江荨的手紧攀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了下去：“我，我还没洗澡。”
  傅以行：“哦，正好，我也没有。”
  屋内门窗紧闭，没有开空调，稍微有些闷热。他抬手抚上领口处，又解开一颗纽扣。领口敞开，露出线条完美的颈肩和精致的锁骨。
  江荨：？
  “既然夫人诚意邀请，那就一起吧。”傅以行低笑了声，嗓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喑哑的质感，危险意味浓烈。
  江荨被他的无耻惊呆了。
  “我什么时候邀请你……流氓！”
  他的吻落了下来，声音都消失了。他圈住她，紧紧搂住，不容她退却分毫。他们的距离很近，江荨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彼此的呼吸交缠。
  江荨试图挣扎。
  但他下一句话，轻易卸下了她的所有防备。
  “你交封口费，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成交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就像在夜风中徐徐而过的大提琴声，令人沉溺其中。
  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开灯。
  天色暗沉，屋内光线昏暗，面前人的模样和感官都变得模糊，但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给予她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时的记忆片段。
  她早已情动。
  交易达成。
  房子隔音效果极好，将外面的暴雨雷鸣完全屏蔽，屋内无声无息落下难以言明的旖旎。
  战场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楼客厅转移到了二楼的浴室。
  狂风暴雨中，轻舟在海浪中起伏摇曳。
  水雾氤氲而起，渐渐模糊了磨砂玻璃后的一双身影。
  ***
  江荨醒来时，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
  卧室的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支撑起她的视线。
  她往窗外看了眼，天色仍然是黑的。
  意识渐渐回笼，江荨从床头柜摸过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点。
  浴室，床上，卧室地面，窗台上，书桌上，一片狼藉。
  显然易见，她为这份“封口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有点后悔，这个交易好像有点亏。她为什么一时头脑发热，上了傅以行这条贼船？
  不过，饥饿感很快卷席而来，占据了她的思维，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思考。
  江荨还没吃晚饭，又被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早已经饥肠辘辘。
  她挣扎着起床，从衣柜里找了一条睡裙穿上，穿上拖鞋下楼。
  来到一楼时，有淡淡粥香飘来，勾起她的食欲。
  厨房的灯亮着。
  江荨停在楼梯口，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里面的全貌。
  傅以行换了一身居家服，正背对着他，在岛台前忙碌。砂锅架在灶台上，小火慢炖着，粥香就是从那里飘出的。
  江荨怔了怔。
  一瞬间，她有种回到国外那时候的错觉。
  她目光复杂，但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沉回到记忆海中。
  江荨敛起思绪，放轻脚步向他走去，坏心眼地从后面搂上他的腰。
  感觉面前的人背脊一僵，她勾起唇，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得意地笑：“傅总，封口费到账，还满意吗？”
  傅以行的动作停了停，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处理面前的食材。
  大仇得报，江荨松开手，站在旁边看他忙碌。“你在做什么？”
  他对江荨的作乱仿若未觉，好像刚才在把她折腾得不要不要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熄了火，这才侧目看她。
  “吃过晚饭了吗？”
  江荨摇头。
  傅以行瞥了她一眼：“让你照顾好自己，就是这样照顾的？”
  江荨怔了下，忍不住回驳：“本来打算吃的，还不是你突然——”
  傅以行掀开锅盖，把粥盛进两只瓷碗里，放到餐盘上。
  “端去餐厅。”
  江荨闭了嘴，她早就饿了，也没有力气跟他斗嘴。
  她把粥端进餐厅，坐到餐桌上，拿起勺子开始享用。
  傅以行也跟着过来坐下。
  两人面对面，无声地喝着粥，谁也没有说话。
  傅以行煮的是窝蛋牛肉粥，粥刚出锅，有些烫热，但口感恰到好处，牛肉鲜嫩，米粥香软糯滑，粥香中还混合着鸡蛋的鲜甜。
  江荨数次看向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想起煮粥？”
  “冰箱里只有这点食材。”傅以行抬眼看她，“最近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江荨没说话。
  她向来不喜欢做饭，这几天在家都是点的外卖，要不然就是约梁晓晗一起出去吃。
  傅以行没再追问。
  吃完粥，江荨放下勺子，站起来：“我先回房间了。”
  傅以行也没阻止。
  ***
  回到房间，江荨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梁晓晗。
  她拿起手机，锁屏界面上果然多了不少的未阅消息。
  其中还有江蕤的留言——
  江蕤：【姐，帮你转发了微博，差点没被经纪人打死。不过不用太感谢我，有空请我吃饭就行。】
  江蕤：【哦对了，我挺想吃东风路那家牛排的，还有原味居的烤肉和西风美食街那家甜品店的杨枝甘露，听说都很不错。】
  江荨：“……”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昂贵的封口费只换来九张表情包，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
  江荨越想越生气，于是打开微博，将网友们自发做的傅以行的表情包保存下来。
  傅以行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风光——
  江荨趴在床上，细长白皙的腿在连衣睡裙下晃动。暖黄的灯光仿佛给卧室加上了一层柔光滤镜，铺开一室的迷离。
  江荨正在偷偷保存表情包，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赶紧起身，将手机收起，规规矩矩地盘膝坐好，觉得不放心，又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心虚地往里面推了推。
  傅以行的目光落到枕头上一瞬，无声哂笑，复又移开。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刚刚吃饱了吗？”
  江荨不明所以，疑惑地扫他一眼，还是如实回答：“饱了。”
  傅以行说：“既然吃饱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江荨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什么正事……？”
  她直觉不对，猛地反应过来，立刻退到角落，警惕地盯着他：“傅以行你想干嘛，封口费不是已经给你了吗？说好不再提那件事的。”
  她很怀疑他要说出那两个字，甚至在他眼中看到相同的答案，但很快被他隐藏起来。
  “我要提的不是那件事。”
  傅以行在床边坐下，语气淡然：“而且，刚刚的只是封口费，不算数。”
  “怎么不算了？”江荨不服气地问。
  他提醒：“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别忘记我们的协议，每周需要挤出两天的时间用来培养感情。”
  “今天刚好是这周的倒数第二天。”他无情地告诉她这一噩耗。
  江荨一愣：“协议上有这样一条吗？”
  傅以行面不改色道：“当然，条款不是你亲自确认的吗？”
  时间隔得太久，她已经记不清条款的具体内容。
  但是，结婚半年，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他们双方都从未履行过这样的条款。
  他这时候突然提出来，居心何在？
  江荨委婉提醒：“傅总，纵欲过度伤身，你明天还要上班……”
  傅以行嘴角勾起：“你忘记了吗？明天是周日，可以不用起太早。”
  江荨：？？？你用不用这样？
  她忍不住直呼其名：“傅以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傅以行黑眸含笑：“不是夫人说的吗？资本家都是吸血鬼，总要最大限度榨干你的剩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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