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恕她的恶劣行径

  年初晨的身体被一震,随即而来的是腹部的疼痛,但更让年初晨痛苦的是,回头看向推搡她的一股力量,原来那一股力量是来自于单俊的。
  单俊就那样气息孱弱的躺在血泊里,依然还是温热的血液缓缓地流向年初晨的脚尖。
  她是彻底的被吓到了,身体伴随而来的是硬生生的僵硬,冷冽也霸占了她的躯体,年初晨不愿意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当她机械的抬眸瞥见不远处的车,是江燕彩的车,车里就坐着江燕彩,那面孔慌乱紧张四起。
  年初晨再缓缓地回过头看向单俊,终于是慢半拍的找回了声音,“单俊……单俊……你怎么样了……单俊……不要睡……不要这样……”
  吓懵了。
  年初晨的一颗心已经在这一场惊吓中遗失,“单俊,醒醒,不要这样……”
  江燕彩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傻了,她竟然真的做了,竟然真的开车撞过去了。
  她没法下车,她下不了车,江燕彩是惊慌失措的调转车头离开,一行人等围观而来,注意到肇事车辆的车主想要离开,也纷纷是正义凛然的阻拦,江燕彩想要肇事之后离开,是没那么容易的。
  可是,年初晨这会儿没心思去理会江燕彩,感受着单俊越来越冰凉的温度,不好的预感狂肆的传来,“不要,不可以这样,单俊,你回答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她欠单俊很多人情,然而这一刻,这人情更大了,尤其当年初晨意识到单俊的气息弱到几乎是没了呼吸,泪水狂肆的滑落,“单俊,你不许有事,我不能让你有事……”
  年初晨已经是语无伦次的害怕,声音里是无尽的抖瑟,牢牢的抱紧着单俊浑身是血的身体,年初晨的心跳已经完全不能平静下来,下腹传来的疼痛也被害怕和恐惧给麻木了。
  单俊耳畔隐约听得到年初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撑不过去的,可既然是撑不下去,他不能让年初晨因此而难受,“初晨……”
  “单俊,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围观的这群热心群众叫了救护车,很快他就可以没事的,只是单俊的情况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没事。
  “初晨,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一次……可能真的要走了……不要自责,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江燕彩之间的事……初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
  “我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是无憾的……初晨,一直都欠你一句话,我放手了,是真的放手了,真心祝你和聂凌卓幸福……”
  “江燕彩那个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初晨,原谅她……我们三个之间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关系,都怪我。”
  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单俊才竭力的挤出了几句话。
  他身体里的温度是越来越低,最后很安详的,很无憾的依偎进年初晨的怀中,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其实,他还是有句话想要问,想问问年初晨,若是没有聂凌卓的话,她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单俊不知道答案,也选择让这个问题永远的埋在心底。
  年初晨搂抱着单俊冰冷酥软的身子,滔天的悲戚与慌乱交织在心底,“单俊……单俊……”
  无论年初晨怎样呼唤,单俊已然没了反应。
  片刻后,耳畔是救护车与警车的声音在不断地切换,年初晨倍感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的令她晕眩感十足,哪怕掌心下,怀抱里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来自于单俊的冰冷,可是,年初晨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愿意相信单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被江燕彩报复的那个人应该是她的,不应该是由单俊来承担,然而偏生就是那么的巧合,单俊救了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单俊总是那样的在护着她,哪怕年初晨很清楚,其实一直以来,她给单俊是惹了不少麻烦的,但单俊却从来没有责备或抱怨过。
  而聂凌卓却是那样惊恐,即便是在医院得到医生的保证孩子没丢,年初晨也没有任何的危险,只是暂时的昏迷不醒,聂凌卓却还是诚惶诚恐的,心脏不断狂乱跃动。
  “初晨,初晨……”他低唤,仿佛就是有无数的惧怕在心下不断的作祟,好像是恐惧着年初晨就这样一睡不醒。
  如果不是单俊的话,这会儿年初晨根本不可能如此的完好无整,恐怕她和孩子都不在了。
  聂凌卓越想着这些事情,越是浑身的毛骨悚然,若是年初晨还不醒来的话,聂凌卓倍感自己会先被折磨死掉……
  “初晨,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离开的。”倘若他没有听年初晨的话先去公司的话,也许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年初晨有听到聂凌卓的声音,可是昏昏沉沉中却又好像不愿意醒来,不想醒来去面对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昏厥了,可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单俊的事,因此在最终醒来的那一刻,她询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有关于单俊的,“单俊怎样了……他没事对不对……”
  聂凌卓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选择沉默,也是在努力的寻找着最好的回答方式。
  可伴随着聂凌卓的沉默,年初晨身上的力量已经彻底的酥软,恍如连呼吸也被抽光了。
  良久,聂凌卓才说,“他的情况不太好,就算是活下来了,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年初晨从刚才聂凌卓的沉默里约莫能得知这样的答案,可当年初晨从聂凌卓口中亲耳听到这样的答案时,歇斯底里的痛楚狂猛袭击她,好似正在历经着一场惊天动地,杀伤力十足的灾难……
  聂凌卓这个时候是无从安慰的,也明白无论怎样安慰她,都化解不了年初晨心底的难受。
  “让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单俊那么坚强,他不可能活不下来的。”
  是的,不可能。
  年初晨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坚持着,可内心的崩溃却无法再有一点点的坚持,“是我,都是我害他的……凌卓,我是害人精,身边的朋友亲人一个个因为我而遭殃。”
  年初晨自责懊恼,却换不来内心一点一滴的平静,就是那样喧闹的,痛苦的紧紧缠绕她。
  聂凌卓在这个时候能做的就只是紧紧的拥抱,活像是在给她最坚实的依靠,也是在给她无比的温暖,清清楚楚的告诉年初晨,她不是什么害人精,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这一切也都是人为造成的。
  上一次,他就应该对江燕彩一家人斩草除根的,否则,江燕彩怎么可能有机会来继续伤害初晨。
  始终,聂凌卓几乎都不敢想象万一这件事情发生在年初晨身上,他也是活不下去的。
  此时此刻,聂凌卓亦是更加清楚的知道当初在澳洲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年初晨是有多么的难熬,他对年初晨的疼惜与内疚尤为的强盛了。
  单俊的伤势的确是不轻的,能勉强的捡回一条命,还能暂时的呼吸着是多么不容易,只是医生也表明就算是暂时捡回一条命,身体内部脏器的受损让他的生命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江燕彩干得好事,她的冲动与极端在这一次终于是得到了报应,她居然把自己最心爱的人撞得快死了,甚至现在的单俊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一回,江燕彩就算是受到再重的惩罚,她也是心甘情愿受罚的。
  江燕彩故意撞人的行为是被诸多围观群众亲眼见到的,她想要逃脱刑罚是没那么容易,而江燕彩也不想逃了,如果单俊真的死了,她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命。
  而单俊就是提着一口气,拼命的活着,拼命的活下来,即便是昏迷不醒,却还是想要努力的呼吸,仿佛有未了却的心愿要去完成,因此,一定要拼命呼吸才行。
  年初晨看着这么努力坚强的单俊,他越是用尽全力的活着,年初晨越是自责,强烈的负罪感凝聚在心底,“对不起,单俊,谢谢,谢谢。”
  年初晨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打心眼里的感激单俊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的话,他和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一定要醒过来,不可以离开,求求你,不要这样悄无声息的走,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一起,燕彩,笑笑,我们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年初晨泪流满面,五味陈杂的情绪泛滥成灾。
  曾经,她和江燕彩是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和笑笑,和单俊无话不谈。
  可是现在,都变了。
  或许,年初晨心下是不能原谅江燕彩的,尤其江燕彩对单俊造成的伤害,已经很明显的危及到了单俊的生命,这样更加不能原谅她了。
  江燕彩原本要伤害,要撞得人是她,只是阴差阳错的单俊正好就出现了,他就那样奋不顾身而来替她挡下所有的灾难,可单俊在昏迷不醒之前那句话,年初晨记在了心底,他要她原谅江燕彩。
  纵然不想原谅,可看在单俊的份上,也必须饶恕她所有的恶劣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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