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象中糟糕
连续好几天,年初晨对于张工头妻子不停说着她会遭到报应的话语,一直感到惶恐不安。
好像真的会有那么一回事,然而当年初晨去学校见聂珊珊时,年初晨才知道她真的“遭到报应”了。
连续一段时间以来,聂珊珊不但不想和她见面,甚至连年初晨去了学校,接她放学,聂珊珊在见到年初晨的刹那,霎时间掉头就走,恍如遇见仇人那般,对年初晨的态度是抗拒不已……
“珊珊,珊珊,你别走……”年初晨心急如焚的追上去。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点点小傲娇,但是也不至于对她这么冷淡,顷刻间心一片凉意。
“珊珊……等等……”不管年初晨在她身后如何叫唤,聂珊珊就是不搭理的态度,双手有模有样的背在身后,小大人似的不愿意和年初晨碰面。
“珊珊,初晨叫你,你怎么……不答应呢?这些天……你难道不想初晨吗?”年初晨终于追到了聂珊珊跟前,阻挡了小丫头的去路。
近距离的瞅见聂珊珊,她小小脸蛋上渗透出来的神色就是那么的不屑和冷漠,“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她的回答是斩钉截铁的。
“珊珊……你是不是在生初晨的气?初晨这段时间有点儿忙,所以没来得及和珊珊见面,可好在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不要生我气了行吗?今天初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猪豆沙包好不好?”
年初晨不提及其他事情,目前的情况,似乎一点儿也不适合提任何事,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的,继续和珊珊以“好朋友”的身份进行交流着。
聂珊珊的目光瞅向年初晨,视线里分明就是有着深深的不满和敌意,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语是格外的令人伤心,“我不要吃什么小猪豆沙包了,再也不要吃什么那些玩意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有妈妈,我有爸爸,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一点也不需要……”
“……”年初晨顿时哑然,凝视着聂珊珊,这小丫头的这番话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和她闹着玩的。
“你走开啦,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了,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你以后不再是我的朋友,你什么都不是……”聂珊珊小小年纪性子特别的烈,仿佛潜意识里是那么痛恨她和舅舅把她给抛弃了。
小小年纪的她,也懂得“抛弃”是什么意思,懂得“抛弃”就是不喜欢,就是嫌弃,他们就是嫌弃她。
一想到这儿,聂珊珊眼眶忍不住发红了,原本在年初晨面前说得可理直气壮了,可这会儿,竟然也有泪水在眼底打转。
聂珊珊的性子或许就是她与聂凌卓的结合体,倔强又刚强,怎样都不肯低头,不肯承认心底的难受,执意的不希望年初晨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泪珠,甚至用恶劣的态度来掩饰她的难过,“你走开啦……好讨厌……我讨厌你……再也不希望见到你了……”
“珊珊……珊珊别这样,对不起,初晨对不起你,你原谅初晨好不好,初晨也是不得已的。我知道珊珊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初晨是妈妈,舅舅是爸爸的实情,可是妈妈和爸爸并没有不爱你,并不是不爱你,有些事情,我们不知该怎么和你解释,我们都是不想伤害珊珊的。”
年初晨索性说破了这件事情,聂珊珊既然是这样冷漠,抗拒的态度,势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生她的气。
“可你们已经伤害我了,我的妈妈不是初晨你,我的爸爸也不是舅舅,都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会承认……如果初晨让我妈妈难过伤心的话,我会更加讨厌你,恨你。”
聂珊珊推开了年初晨,对她的拒绝是万分的显然,尤其当在学校门口见到聂瑜的身影时,对聂瑜的态度,与此时对年初晨的态度几乎是判若两人,甚为热情且亲昵的奔向聂瑜,“妈妈。”
那一句甜甜的,腻至心底的叫唤声,像是能把人的心彻底酥软。
只是,这句称呼却不是叫她的。
年初晨伫立在原地,聂珊珊奔向聂瑜时的亲密和甜腻,令年初晨全身上下都倍感僵硬,寒冽,一股股的冷意窜入胸膛,她仿佛可以预见到以后聂珊珊会对她越来越生疏,越来越陌生。
“珊珊,今天在学校乖吗?有没有和小朋友和平相处?”聂瑜询问,她看到了年初晨,也觉察到了年初晨周身倾泻的痛苦,聂瑜可以猜到,珊珊一定是替她“报仇雪恨”了。
只要珊珊愿意跟她,认定她才是妈妈,聂瑜就不担心有一天聂珊珊会被年初晨抢走……
“嗯。”聂珊珊点头,这沉闷的语声里还是不难听出她的不快。
“那我们回家吧。”聂瑜牵着聂珊珊,瞄了一眼年初晨,她眼底里不乏挑衅的神色,那是胜利的喜悦,她目前胜利了不是吗?
聂珊珊除了刚才那句甜甜的称呼,之后的声音里均是闷闷不乐的,她不高兴,一点儿也不高兴,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初晨,不要再见到她了,可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年初晨其实知道这一刻,她至少应该追上去,说点什么;至少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珊珊离开,然而,双腿就像是僵硬了那般,怎么也挪不动步伐了,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如果从今以后连珊珊都不愿意理她,不愿意和她说话了,她该怎么办?
原以为,珊珊或许是会也有抗拒,有不满,但也不至于反应如此的激烈,可结果却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珊珊,妈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求得你原谅?
年初晨心上慌乱如麻,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做才能和珊珊回到从前,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她是妈妈,但若是能回到从前一样,像好朋友似的相处,也是好的。
问题是,她现在和珊珊……
珊珊把她全然当成了是陌生人那样的对待。
聂珊珊被聂瑜牵着手,其实她有偷偷的回头看向站在那儿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的年初晨,真是个笨蛋,笨死了。
聂珊珊似很生气,心底大大的在责怪年初晨的愚笨。
回到聂家,小丫头开始独自一人生着闷气,谁叫都不理人,连带聂瑜也不搭理。
聂凌卓回家的时候,正管家向他汇报着聂珊珊的情况,“小小姐晚上不肯吃饭,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生闷气,好像白天在学校的时候,见过初晨丫头了……”
听闻,聂凌卓下意识的蹙紧了眉梢。
他是知道聂珊珊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他们,也跟年初晨说起过,给聂珊珊一点时间,虽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也有属于小孩子的脾气,等她的脾气散了,那样没心没肺的丫头又会恢复到以前一样和她快快乐乐的相处。
终究,年初晨也是按捺不住想要见孩子吧……
“珊珊回来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一个人闷闷不乐上楼了,聂瑜小姐敲门也不开。”
“这脾气真是。”到底是什么老毛病,一生气就把自己关起来。
聂凌卓忍不住抱怨的道。
“我上去看看。”尽管对聂珊珊的个性很是不满,但聂凌卓是很疼她的。
在他眼里看来,她就是像足了年初晨执拗无理的个性。
聂凌卓上楼敲门,聂珊珊依然是摆谱的不肯开门,一个人趴在书桌上很难得的安静,尽管小,但还是挺有思想的,她端着自己的画作,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画画本……
她画过很多有关于那个来自太空爸爸的图画,以前只要想到那个来自太空的爸爸,某一天很神气的坐着宇宙飞船,飞到她身前,然后带着她和妈妈一起也飞向太空……
她想过很多这样的画面。
白天想,晚上想,甚至连做梦也会想。
太空爸爸,聂珊珊以为他是一直存在的,可结果并非如此,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初晨是妈妈,舅舅是爸爸了?
聂珊珊暂时真的无法接受,尤其想到在学校门口见到初晨时,她不想和初晨生气,可初晨在那时候就是那么的令人火大。
她们做好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现在的情况,妈妈是聂瑜,爸爸还在太空工作……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更好。
聂珊珊想着想着,似乎想累了,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聂凌卓叫人来打开聂珊珊反锁的房门,聂珊珊已经睡下,睡着的小丫头,手里还不忘紧紧地拽着她的画画本,画本里几乎每一页图画有一个坐着宇宙飞船,在天空上飞来飞去,异常神气,异常高大上的人。
那个人,就是聂珊珊脑海中虚拟想象出来的爸爸……
其实,聂凌卓由此可知,聂珊珊是多么渴望有个爸爸能陪着她,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多么渴望一个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完完整整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有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只是,他和年初晨目前的情况,究竟到最后能不能在一起,还是未知数。
毕竟,聂凌卓很清楚最近身体的状况,头痛欲裂的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他这样的情况,即便年初晨回到身边,也未必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