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茱拉之死【第一更】

  嗖!
  杜迪安手掌一抄,瞬间将报纸再次抓起,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一角的报纸,“艾夫斯街道72号,房主夫妇服毒自杀身亡,疑似跟邻居纠纷导致抑郁……”
  他一字字地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不差。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包括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都含着灼热的气!
  嚯!
  他蓦然起身,手指一抓,将桌上所有报纸全都捏碎,也包括手里这份财团报纸。
  旁边的诺伊斯看见杜迪安如此愤怒的模样,吓得一跳,吃惊地看着他,追随杜迪安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如此愤怒,即便是在监狱中被侮辱时,都没有这样的怒气和杀意!
  “你留在这里。”杜迪安冰冷地说了一句,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刚处理完事情回来的鹰眼恰巧在走廊撞见杜迪安,刚要打招呼,顿时察觉到这位主子的气氛不对,心头一突,小心翼翼地道:“大人,那人已经处理完了,您这是?”
  “我出去一趟。”杜迪安一步踏过,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卷动的风掠过鹰眼的脸庞,让这个男人感受到阵阵寒意,尤其是杜迪安的后半句话,“不要让任何人跟着我,否则,有去无回!”
  声落,人已如幻影走出走廊。
  鹰眼怔了怔,转头望去,却只看见杜迪安在走廊转身留下的一片衣角。
  ……
  ……
  出了庄园,杜迪安骑上一匹快马。这是一头红棕马,也是第九区背后的一位大家族‘斯坦丁’家族专用的马,见马如见旗,无需出示任何身份证明,便可前往外壁区各处,即便是守卫森严的商业区中心地带。
  驾!
  健马飞扬,如一骑红尘,飞速离去。
  一个小时左右,杜迪安来到了商业区中心地带,这里繁华热闹,各处街道上皆是旺铺,人满为患,路边全是行人,车辆拥堵。
  他来到一处驿站,翻身下马,将绳子丢给跑上前来的服务员,交代一句:“照顾好它。”说完,转身进入街道中,混入到拥挤的人群里。
  在熙攘的人群中,他飞速离开此处街道,来到相邻的街上,沿途将脸孔飞速揉捏,换了另一张脸,随手抓过身旁一位路人,将其击昏拖入小巷,剥下他身上的衣物替换。等伪装好以后,这才翻过小巷,飞快离开了此处,前往中心区另一边的地方。
  几刻钟后,杜迪安来到了艾夫斯街道的72号地址处,顿时看见一座庄园宽敞、环境优美的精致别墅伫立在前方,在这庄园外面,停着一辆审判所的马车,钢铁加固的车身,充满铁和血的森严,此刻一名审判骑士斜靠在身边,手里捏着面包,郁郁不乐地咀嚼着。
  庄园里面,有一道热量身影,似在忙碌着什么。
  从空气中,杜迪安闻到了浓重刺鼻的血腥气味,以及阵阵尸体腐烂的味道,即便是经过空气的稀释,也久久不散,纵是普通人的嗅觉路过都能轻易闻到,只是没有他这般强烈得深入肺部,深入骨髓。
  杜迪安的心沉了下去,如掉入冰冷的霜湖中,寒意渗透到了血液中。
  嗖!
  他身影一晃,消失在街上。
  下一刻,杜迪安的身影出现在庄园别墅的三楼顶楼,他轻轻推开天窗,慢慢地走了进去,顿时看见三楼的阳光中飘荡着灰尘的光泽,显然是久未打扫。
  他默然片刻,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二楼,行动间犹如鬼魅,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下到二楼,顿时看见二楼的客厅内一片混乱,沙发上的靠枕随意地翻落在地上,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般。在客厅的角落,是一台新式纺织机,光束照去,灰尘在飘荡。
  此刻在别墅中的那道热量身影,正在一楼忙活,似在搬运什么东西,发出拖拉的声音。
  杜迪安微微咬住嘴唇,悄无声息地走到楼梯口,顿时看见一位身穿战甲的审判骑士戴着几层手套和口罩,鼻孔处鼓鼓的,似乎单是口罩还不足以挡住呼吸,他半蹲在地上,不停地后退,两手拽着拖运的东西,赫然是一具尸体,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
  这尸体有些膨胀,已有尸斑,脸颊上全是利刃划过的伤痕,耳朵处一滩血迹,没了耳朵,被割掉了,全身的衣物都被剥光,赤裸着身体,高耸的胸脯和肚皮上,全是鞭痕,不难想象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在看见这尸体脸孔的刹那,杜迪安的脑子轰地一声变得空白,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这张脸,正是他的养母,茱拉!!
  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瞬间落空,如跌入万丈深渊,全身冰凉。
  这一栋别墅,是他当初命人将茱拉夫妇接过来后安顿的地方,房子过户给了茱拉夫妇,因此在报纸上看到消息的瞬间,他的心便悬了起来,直到此刻,却是深深地沉了下去,坠了下去。
  他的思维像是混乱,呆呆地站在原地。
  茱拉的尸体被这审判骑士青年拖着,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滑向外面,茱拉的双眼大大地瞪着,充满了惊恐和愤怒,就像雕塑一般定格,歪着脖子,跟楼梯口的杜迪安四目相对,在骑士青年的拖拉下,一点一点地从楼道旁的墙壁处隐没,直至全身被拖到别墅外面。
  杜迪安怔怔地呆在原地,陡然,他脑海中像是闪过一道电光,想到报纸上的定论,“自杀……服毒自杀?”
  他愣了一会儿,忽然咧嘴,想笑,却笑不出声。
  “自杀……”
  “身上这么多伤痕,审判所居然判定是自杀!”
  他咧着嘴,呈现着笑的姿势,眼眶中却慢慢涌出两行悲伤的眼泪划过脸颊,泪水滚动着慢慢地滴到胸襟上,他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咧开的嘴角反而更大了。
  但没有发出半点笑声。
  就像一个笑到癫狂的人,反而笑不出声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情用事,就再也不会流泪了。
  但现实狠狠地驳回了他的这个想法,世界不曾给过任何人特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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