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邵老再次叫人集合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没有人知道邵老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邵老在想什么。众人只是知道,邵老这一次要带着众人去王超家里调查了。
之前袁军给王超以及王超的家里都打过了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江河打电话去医院询问,医院说经过观察之后,王超并没有什么后遗症,所以不需要会医院复检。但是有一个细节颇为重要,当江河打去王超女儿王轻眉所在幼儿园去询问的时候,幼儿园的负责人说大概三个月之前,王超就把自己的女儿接走了,按照王超留给幼儿园的说法,是因为他刚刚出院,想要带女儿去旅游一番。
之后,王超就再也没有把自己的女儿送回来过。
当电话打到了王超妻子赵文静的单位时,江河得到的答复是,三个月前,赵文静已经辞职离开了。当时赵文静的领导一头雾水,事情来的紧急,她手头上还有很多事情要交接,况且赵文静也从来没有过想要辞职的征兆,怎么就在几天时间里办理好了离职手续离开了。
不过最后领导还是通情达理的答应了,因为他们知道王超的事情,赵文静之前也请了假去照顾王超。现在王超痊愈了,两口子的确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而生活却是应该及时享受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江河挂断了电话,对众人说道:“王超本人就是刑警,他知道该怎么掩盖自己的行踪,知道怎么清除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不过卢正业和王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失踪的,王超如果要作案,就一定还在龙城市,只是王超的妻子和女儿,到底是被王超藏起来了呢,还是被犯罪顾问抓住了?”
“应该是被犯罪顾问抓住了吧。”徐一曼揉着自己的眼睛说道:“否则的话,王超只是为了寻找卢正业,完全可以像是囚禁卫灵慧那样,而不用杀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王超竟然会杀死王子怡。”
袁军骂道:“他妈~的卢正业,人都失踪了还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还有那个犯罪顾问,你们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王超囚禁了卫灵慧的呢?这实在是不符合逻辑啊。如果是王超囚禁了卫灵慧,犯罪顾问怎么知道的?”
江河准备开口说话,邵老却是摇了摇头,看着江河说道:“有些事情我已经提前安排下去了,不用担心。这个案子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太多,牵扯到的势力也太多。”
“专案组,刚刚出狱的卢正业,被囚禁的卫灵慧,通缉犯王超,失踪的卫茜,背后的犯罪顾问。这么多不同的势力掺杂在一起,而我们不知道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可想要在这纷杂的线索中找到真相,我们就要继续和犯罪顾问玩完这个游戏。”
“而游戏的后果很简单,不是我们抓住他,就是他慢慢折磨我们到死。”邵老说道:“除非我们都死了,或者他死了,否则这个游戏将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当众人来到了王超家里的时候,王超家的窗户紧闭,窗帘拉着,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江河把窗帘拉开,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来,一扫屋子里的阴冷。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温馨的家,一家三口的相片就挂在客厅的墙上。每个走进屋子里的人,自然能够看到它,感受到这一家三口人的幸福。可是现在,家里死气沉沉的。长时间不通风让这个家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
家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灰尘,看样子的确很久都没有人回来过了。
“关登。查查王超都把自己的家里人送什么地方去了?”江河说道。
邵老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记不记得卢正业失踪前,他说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我想,王超其实也早就被犯罪顾问盯上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
说着,邵老又看向了关登:“还是查吧,不过我推测什么都查不到。王超作为一个刑警,怎么会留下网上能够查到的线索。如果我们能查得到,犯罪顾问也查得到。只是,王超还是被设计了。”
“科技的确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可有的时候,眼睛才是最有效的。”邵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众人说道。
“没想到。”徐一曼叹口气:“如果那个时候我们依旧让王超加入的话,或许我们就能发现王超的异常,然后一起帮他。可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邵老摆摆手:“这怨不得我们,谁也不能先知先觉。我们本意是为了保护王超,可谁知道,其实我们是害了他。”
说着,众人开始在王超的家中寻找起来。和邵老想象中的完全一样,在王超的家中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王超在做了这一切事情之后,早就把痕迹都抹去了。
江河此刻正站在王超的书房里,这是一个不大的书房,书柜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说,可是江河看得出来,这些书都还很新,王超或许连翻动都没有翻动过。王超的警察证就那样放在桌子上,很随意的丢在了上面。
江河拿轻轻的将王超的警察证放在手上,翻开,里面的王超很年轻,那还是他二十多岁时的样子。王超笑的很开心,露出了整齐的八颗牙齿来。那时的王超应该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想象,可他不论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江河放下了警察证,又顺手拿起了右手边的一包香烟来。烟盒已经开过了,里面只剩下了四五根香烟,看样子其余的都被王超抽完了。
看着这个烟盒,江河就想到了王超之前抽烟的样子,也想到了王超曾经对自己说的话:“我知道我脑子不像你们那么好,今年都四十岁了,可能这辈子都加入不了专案组了。但是你不一样江河,你有这个能力,一定能加入专案组。”
那个时候江河还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可是现在,江河突然懂了那么一点。
或许,那就是大家常说的信任二字吧。
“什么都没有。”徐一曼说道:“王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话。或许王超三个月前就看出来我们在排斥他,否则,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
“刘队长来电话了。”邵老挂断了电话,对几人说道。
“有什么线索?”江河赶忙问道。
邵老点了点头,说道:“刘队长传来了好消息,那小鬼头的一百元还没有来得及花掉,而且,他找到了那辆黑色的suv车,现在他们正在现场,我们马上去找他。”
第218章 一张纸币
查监控向来是一件枯燥而耗时长久的工作,这意味着这些刑警需要坐在显示器面前几天几夜的排查一辆辆可能有嫌疑的汽车,需要一遍遍看着绝大多数毫无意义的车辆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可一旦能够从监控中查到线索,那么这个线索就一定是巨大的。很多人都很羡慕专案组的成员,认为他们这样才算是真正的查案,其实不然,破案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很多人的工作实际很枯燥,却更有价值。
刑警队在对比了大量路段的监控视频之后,终于确定了其中一辆挂着本地车牌的日系suv最为可疑。他们根据路口的监控视频一路追踪,发现这辆黑色suv驶入了东郊。由于东郊没有摄像头,之后这辆汽车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便再也追踪不到了。
刘队长当机立断联系了东郊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按照监控中的车牌去寻找这辆黑色suv,不久之后,罗锅村传来了消息,有村民看到了这一辆suv。刘队长立刻通知民警封~锁现场,不要破坏现场痕迹,而他则是立马通知了专案组。
当专案组的成员与刘队长汇合的时候,那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了龙城市东郊的一个小村子——罗锅村里。
根据当地种地的农民来讲,这辆车停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见过车主人,也不知道是谁把车开到这里来的。这辆车看起来很高档,村子里还没有能买的起这种车的人,可以确定不是本村村民的,也不是本村村民亲戚的。
有那调皮的小孩子,经常爬上车顶打闹,这辆车便“哇哇”响着警报,可车主人也从没有露面过。也有好奇的村民,趴在车玻璃上往车里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今天,有民警来村子里询问黑色轿车的情况,这才发现了它。
有了上一次炸弹的教训,专案组成员对这辆车可是没有轻举妄动。单单从外表上来看,这辆车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可江河还是围着这辆车转了十来圈,这才确定了目前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袁军直接砸碎了车玻璃,伸手将车门打开。
车内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徐一曼上前去检查车内的指纹,脚印等等。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载音响却是突然响了起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吓了徐一曼一跳。而紧接着,一段声音便传了出来:“当车门打开之后,我这里会收到消息。而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那么这个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关登。”邵老喊道:“追踪来源。”
关登点了点头,抱着笔记本电脑便冲进了副驾驶之中。
而声音还在继续响着:“我知道我以下要说的这段话会被你们跟踪,但如果我连这么一点反追踪技巧都没有的话,二十年前我就被你抓住了。邵世林,我们别来无恙啊。你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那我也要把你身边的人慢慢毁灭给你看。”
“魏德眠!”邵老压低声音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是我。”魏德眠缓缓说道:“邵世林,不知道这一次你是不是还能够坏我好事。”
邵老一只手抓着车门,手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魏德眠,王超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哦,你说赵文静啊?”魏德眠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一只鸭子在说话:“如果我告诉了你,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可如果你们要是一头雾水也不好玩,其实提示我已经给你们了,至于你们能不能发现,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魏德眠。”邵老快速说道:“我会亲手抓住你的。”
魏德眠说道:“我也想亲眼看看你悲伤的样子。我听说你这个人啊是很薄情的,为了抓人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这样。对了,现在是早晨十点钟,到晚上十点,你们有整整十二个小时来找到我。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我,否则的话,我导演的一出大戏该给谁看呢?”
“用不了十二个小时。”邵老冷冷说道。
“祝你好运,小刑警。”魏德眠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转瞬间,便是不住的咳嗽声。
“年纪大了,连笑都不行了……”魏德眠的声音断断续续。
之后,便又是“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了。
“快走!”这个时候,江河忽然喊道。
众人再一次想起了被炸弹支配的恐惧,赶忙纷纷散开,而只听车内忽然响起了“哔哔哔”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随即,爆炸声随之响起,一股热浪朝四面八方袭来,众人脚下站立不稳,当场摔的七荤八素。
好在这次众人都有了准备,倒是无一人受伤。
“妈~的。”袁军扶着邵老站了起来,说道:“这老东西,一言不合就爆炸。”
徐一曼无奈的说道:“这下车上所有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邵老拍了怕自己身上的土,说道:“洛卡德物质交换原则,凶手开了这辆车这么长时间,就算他有意遮去自己留下的痕迹,但是在眼尖的江河面前,总会有疏漏。可如果把车炸了,那痕迹就随着爆炸消失了。一般人没有这样的魄力,但这在意料中。看爆炸的威力,甚至还不如我们收到的那个炸弹,他不想我们死了。”
“关登,怎么样,找到信号源了没有?”邵老扭头看向了关登。
关登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打下了一行字:“只差一点,如果他再晚几秒钟切断,我就能够找出来了。不过虽然没有找到具体的地方,但是已经将范围缩小在龙城市南郊一代了。”
“已经不错了。”邵老靠在车体上,缓缓说道:“魏德眠从精神病院离开之后,二十多年销声匿迹,从没有出现过。一般的通缉犯通常都是东躲西~藏,躲在偏僻小村庄里,不敢露面,吃不饱喝不好。可向魏德眠这样对社会危害如此之大的通缉犯,还有能力购置车辆,谋划犯罪计划,却从没有人发现过他,你能查到他在南郊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们要无南郊调查么?”袁军问道。
邵老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个问题,因为魏德眠这个老狐狸,一定知道我们有追踪设备。如果他是故意设下圈套引我们去南郊,而实际上他人在别处,那么我们将扑一个空。可如果魏德眠利用了我们这个想法,反其道而为之,那么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南郊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就算我们派出所有的警力,都不一定能够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搜查一遍。”邵老挠着自己的头说道:“而这就是魏德眠有恃无恐,敢直接和我们通话的原因。”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袁军挠着自己的头问道。
邵老闭着眼睛,两只手握成了拳头不断敲击着自己的头部:“根据我的了解,魏德眠绝对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让我们找到他,或者,他的游戏也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目前我不知道魏德眠到底有几个同伙,首先,魏德眠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他肯定是开不了车了。也不可能自己去绑架王超的妻子女儿。”
“如果他只有一个同伙,这个同伙一定是他的徒弟。这个徒弟在什么地方,他正在干什么,这都是谜团。如果不只有一个同伙,他们分别是谁?”邵老重重的叹口气:“魏德眠这个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不过有一条魏德眠倒是不会骗我们。”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他说给了我们能够解~开谜团的线索,就一定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邵老说道:“如果我们能从这里突破,就极有可能找到他。”
“纸币。”一直沉默的江河忽然开口说道:“那张纸币呢?”
刘队长走了过来,交给了江河一个证物袋,而在证物袋中,是一张红色的钞票。
江河戴上了手套,轻轻的将这一张一百元的纸币拿了出来,他仔细的观察着,希望能够从这一百元纸币上看出些什么线索来。
从外表看,这就是一张十分普通的纸币,和其余任何一张纸币都没有区别。但是在江河眼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差别在他看来那都是天差地别。江河把这张纸币上的每个细节都记在了脑子之中。
可即便如此,这就是一张极其普通的纸币而已。
江河闭上了眼睛,将纸币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他一边走动着,一边感受到风从远处吹来,纸币上的味道随着风一同钻入了江河的大脑中。他依旧闭着眼睛,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早就深深印在了江河的脑袋中,这使得江河根本不用睁开眼睛。
那是什么味道呢?
那是tnt的味道,那是川菜馆的味道,那是下水道的味道,那是雨水的味道,那是垃圾的味道。
一瞬间,附着在这张纸币上的淡淡的味道被江河分析了出来。
这张纸币到底去过什么地方,又是在什么地方被凶手取出来的呢?
这是一个没有犯罪前科,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的催眠师,一个魏德眠培养的接~班人,一个潜在的反~社会反~人类性格的孤僻者。
第219章 倒数计时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看着江河。江河一个人默默的往前走着,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没有人知道江河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把希望寄予在了江河的身上。他们相信,就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江河总能够从最微小的细节中,找到那更加细微的线索。
一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带着一股很浓重的油墨味道。但如果是一张流通了几年以上的人民币,那油墨的味道便会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生活的味道。从不会有人故意去闻人民币的味道,而这个时候,江河正在做这件事情。
江河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幅幅的画面:
那是一个吵闹的川菜馆,这家饭店规模不大,但是老主顾很多。这一张一百元纸币从食客的手中交到了老板的手里。没错,钱上有一种川菜馆的味道。
那是一个通下水道的工人,他从潮湿阴冷的下水道中钻了上来,接过了主顾递过来的一百元钞票,随意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种腐烂的,阴冷的下水道的味道。
那是一个捡垃圾的拾荒者,他将自己捡来的瓶瓶罐罐装了满满一辆三轮车,然后拉去废品站去卖。他满是污垢的手接过了这一张百元大钞,那是垃圾场的味道。
那是穿着一身黑的犯罪顾问,他在阴暗的废弃化学工厂里,利用三硝基甲苯制成了tnt炸药,之后,他将这一百元交给了江河家附近的那个小鬼头。
而现在,这张纸币落在了江河手上。
那么犯罪顾问是如何得到这张纸币的呢?一百元是面值最大的纸币,不可能是去买东西找回来的,只有可能是别人付给他的工资,或者是偷来的,又或者干脆是买来的。这张纸币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中,可只有这几种味道江河能够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