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不愿远嫁

  在李泾之的劝说中,魏三娘最后一丝的小火苗,也熄灭了。
  其实他讲的道理,她未必不明白。李琢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何况他是李忆安的老子,自家闺女的亲事当然可以做主。她只是向来当家做主习惯了,乍一看有些不大舒坦而已。
  可魏三娘到底也是个好面子的,心里面明明都接受了,嘴上还要念叨:“二郎到底是个男人,了解的太表面。若是真看好亲家,也得家里的妇人过去跟那家的女眷走动走动,才能看清楚家风和日后好不好过。”
  这点她没有夸大,也是她的的确确担心的。
  一般来说,像是家里有点底子的人家,定下一门亲事之前,都会由女眷去做客。名为做客,其实是相互之间的打探打量。通过女眷,便能看出来这家里的许许多多问题。现在这般,与盲婚哑嫁有什么区别。
  所以魏三娘才这般的不悦,也觉得李琢有些儿戏。
  眼看着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再度有细灰复燃的苗头,李泾之连忙递过去一杯茶,瞧着她接过去,一饮而尽后,连忙接过来。
  桌子上的白瓷茶壶口流淌出淡褐色的茶汤,徐徐注入了白瓷杯中,一圈圈,散发着独有的芳香。
  “二郎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对安安的疼爱,一点都不比咱们少。你还记得小妹议亲的时候吗?”
  她如何不记得。
  李眉亦是整整二十一才出嫁的,跟她同龄的太后,都已经新寡了,她却还在闺中。
  这其中,固然有着各种的因素耽误,可是归根到底,也还是李家夫妇各种的不舍得,总想着再留女儿两年。结果留来留去,就留成个老姑娘。幸而最后有沈家这门好亲事,否则的话,他们还不把肠子都悔青了。
  魏三娘这会儿心里早就软和下来了,可偏生嘴硬:“小妹嫁的好,安安只能比她更好。”
  李泾之何尝不知她的为人,不禁笑了笑,捏着杯子,站起来便往桌前走。准备坐下提笔,引得魏三娘发问:
  “你准备给二郎回什么?”
  “就说你母亲不喜这桩婚事,还是作罢了吧。”
  见他笔尖就要落下,魏三娘急的哎哟一声就起身准备去抢:“谁叫你写的,我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万一对方人品真的不错呢,岂不是耽误了安安了?”
  等她过去之后才发现,那笔尖干干净净,哪里有一点墨色。这才知道李泾之是框了自己,倒也不怒:“你说说,二郎找安安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年纪多大,家里是做什么的,性子如何?”
  李泾之都被她一连串的问笑了:“我哪里会知道?他没告诉你,未必就告诉我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大失所望,嘟囔着:“还以为你会知道呢,这孩子也是,就说给安安相了一门亲事。即便是不叫我们看,好歹也得透漏些底子给我们知道啊,太不像话了。”
  因而这件事,足足在李泾之的耳朵边埋怨了好几天,恰好被性子跳脱的李眉嫣给听了去。
  “安安,你怎么想啊。”
  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并着腿,垫着脚尖,眼看手就要碰到柳枝上最嫩的那一片。听了这句话突然停顿。而后抬手将鬓角一缕乱发塞到耳后。一用劲儿,终于拽下了那片嫩叶。
  “什么怎么想的。”
  李忆安数了数小竹筐里面的嫩叶,觉得也能拌出一盘菜了,敷衍着就要扭身回去。却被李眉嫣一把拽住:
  “一提起这个你就跑。”
  李眉嫣一脸坏笑,挑着眉:“该不会是你早就知道,所以害臊了吧。”
  “呸。”
  见躲不掉,李忆安红着脸啐她:“哪有你这样的姑娘,整日把这个挂在嘴边,叫人听见也不怕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李眉嫣满不在乎:“在家小姑姑关心一下大侄女的婚姻大事,走遍天下我都有理!”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李忆安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是在想着明明当初那个白白糯糯的小姑娘,怎的就生成了今日这般“恬不知耻”的样子。
  “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疯够了,闹够了,小姐俩坐在绿草如茵的地上,软软的草甸子让她不禁伸长了双腿,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拽了跟狗尾巴草叼在嘴上,一晃一晃的瞧着李忆安。
  “我怎么知道呢。”
  许是这风和日丽,许是这清风拂面,将少女的哀愁渐渐涌上心头。
  白嫩的双手无助的理着脚下乱糟糟的青草,仿佛是要理顺了自己烦乱不堪的愁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是不担心这个的,一切但由爹爹做主。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你们,远赴西北,心里就有些害怕……”
  “哪个说叫你走的。”
  李眉嫣直翻白眼:“二哥只是提,又没有定下来。你直接说你不乐意不就得了,这样就不用离开我了。”
  李忆安蹙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难不成你要去西北?”
  李眉嫣急了,两人说是姑侄,可这些年相处的却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曾经李眉嫣还许诺,日后便是出嫁,也最好是嫁了兄弟俩,做一对妯娌,好继续相处下去。如今听了李忆安可能要远赴西北的消息,她是头一个就着急的。
  “嫣儿。”
  她仰起脸,阳光柔和了她的五官,却化不掉眉间的愁虑:“我舍不得你,可,可这毕竟是爹爹为我找的亲事。想来,他也是深思熟虑后,觉得很好很适合我吧。”
  “那我不管。”李眉嫣耍脾气,上前便拽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害怕她会逃脱一般。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双眼:“你可想清楚了,西北大漠,漫天的黄沙遮眼。听说那儿的汉子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虐。而女子也壮如小山,声如洪钟,我去都未必能融入,何况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小人。嫁过去之后还不被人给欺负死,又有谁为你出头呢。”
  说到最后,她气的叉着腰,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青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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