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妈妈回来了

  “我哪有打什么主意？”云鸣笑了下，将笔帽盖上，“只是好心告诉你个消息而已。”
  “那跟我说不行？就算要跟她说打电话不能说？非要见面？”纪清河冷笑。
  云鸣竟然丝毫不否认，诚实地道：“我想见她。”
  纪清河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惦记别人老婆，你还有理了？”
  “我没有理，我一直都知道，不然不会到现在还看着她和你拥抱、和你亲吻、和你同床共枕、叫你老公，却什么都没有做。”云鸣语气平静，他微微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纪清河烦躁地皱起眉，冷声道：“你这样想要她？那这次怎么就没有答应丁老爷子的合作？”
  云鸣道：“好歹是兄弟，和你再怎么闹，我也不可能和别人联手捅你刀子，但是我提醒你这些，并不是说我愿意为你和她的感情保驾护航。”
  他抬眸，看向纪清河，轻声道：“如果哪一天，你没能力保护她了，那我不会再留手。”
  四目相对，冰冷蔓延，纪清河说：“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云鸣笑了一下，说：“但愿如此吧。”
  纪老爷子和丁老爷子见了一面，回来时冷着脸。
  “爷爷？”叶荣欢有些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道：“没事。”
  见了纪清河，却又控制不住脾气，冷哼道：“丁老头真是越老越无耻！说什么未来外孙女的幸福不得不这样做，当我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吗？不就是想找借口对我们纪家下手吗？”
  忽然想到什么，他对叶荣欢道：“荣欢，这件事情你一点错都没有，不要自责，丁老头觊觎我们纪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年这么安生，我还以为他是老实了，没想到还没死心，这次不过是恰好遇到这么个借口而已，他估计是等不了了，所以都不管这个理由有多么荒唐——帮外孙女抢男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不过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算盘？”
  纪清河听到这些，并不意外。
  他柔声对叶荣欢道：“你先去休息吧。”
  叶荣欢知道他是想和老爷子商量正事，就点点头先回房间去了。
  不过老爷子的话让她有些意外，她就说丁家外公怎么会这么荒唐，原来袁瑞可只是他满足野心的一个借口而已。
  叶荣欢走后，纪老爷子道：“该怎么应对我早有准备，不需要怕丁家，你按照我说的做……”
  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出来，纪清河点头。
  抬眼却见老爷子不自知地皱着眉，“爷爷，您在担心什么？”
  被看出来了，纪老爷子也没有否认，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事情按照我猜想的情况发展，那倒不足为惧，只是我担心，会发生变数。”
  “什么？”
  纪老爷目光深沉：“我收到消息，丁老头去见了魏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荣欢感觉到，纪清河明显变得忙了很多，三两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她想见到他竟然也变得困难起来。
  家里老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这让叶荣欢意识到，事态可能越来越严峻了。
  贺阿姨她们平常做事都小心翼翼起来，家里的氛围已经和轻松不沾边。
  趁着纪清河回来一次，她拉住他问：“发生了什么？”
  纪清河眼下有些青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宽慰她：“没事，只是一些小情况，很快就能解决。”
  叶荣欢一听就知道他是敷衍她的，但是他不想说，她也不想为难他，只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纪清河笑了一下，抱住她，低头和她额头相抵，“想帮你老公的忙啊？那你要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这就是最大的忙了。”
  叶荣欢无奈地推开他，“快去洗洗睡觉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而根据她猜测，他明天早上估计很早就会起来，睡觉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第二天早上她醒得很早，可是纪清河已经不在了。
  叶荣欢起身洗漱，皱着眉头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打了几个电话。
  午饭时间，管家说家里来了个客人，叶荣欢见他神色有异，跟着老爷子出去一看，竟然是纪父。
  纪父本来就寡言少语，离开纪家这一段时间，变得更加沉默，看起来也苍老了许多。
  而根据她所知道的，除了一开始纪清河故意找过一麻烦，后来好像就没出过什么事，纪父后面这段时间应该过得还算如意才对，怎么精神这么差？
  “你来做什么？”老爷子冷声问道。
  “爸，我听说家里出事了，就回来看看。”纪父道。
  老爷子冷哼道：“出什么事那也是我们纪家的事，我不管也自有清河处理，你一个外人来干什么？”
  一句“外人”，简直诛心，叶荣欢看到纪父脸色都变了。
  “爸……”他嘴唇翕动，好半晌，道：“我知道您生我的气，我也不敢求您原谅，等帮完了忙，我会离开，不会留下来碍您老人家的眼。”
  老爷子闭目养神，没说话，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
  纪父继续道：“我知道清河很优秀，但是他还年轻，到底经验不足，怎么可能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要是没有人帮他，说不定就要吃亏，您又年纪大了，帮不了忙，除了我，还有谁能帮衬他呢？”
  “说得好像没了你纪家就不行了一样！清河聪明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纪父眉眼低垂，不敢反驳，只道：“爸，我只是担心。”
  说到最后，老爷子也没松口。
  纪父走后，老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叶荣欢知道他其实还是赞同纪父的话的，他同样也担心纪清河一个人应付不了。
  但是让他原谅纪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叶荣欢收拾了下，跟老爷子说：“爷爷，我想出去走走。”
  老爷子温声道：“让小贺她们陪着你，小心一些。”
  “我知道的，爷爷。”
  为了让老爷子安心，除了贺阿姨，她还带了两个保镖。
  “少夫人，我们去哪儿呢？”贺阿姨问道。
  叶荣欢想了想，说了个地址。
  是曾经魏谦告诉她的，她还没有去过。
  贺阿姨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叶荣欢只是想出门逛逛。
  叶荣欢望着窗外出神，也没跟她解释。
  到了的时候叶荣欢给魏谦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挂就有人出来迎她进去。
  魏谦并不在家，有人恭敬地招待了她，让她在客厅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魏谦回来了，叶荣欢将贺阿姨他们打发了出去。
  “荣欢，找我有事？”魏谦笑着，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
  叶荣欢抬眼，“魏叔叔，纪氏最近遭到了刻意的针对，不知道这件事您是否也牵扯其中？”
  虽然并不亲近，但是因为郁扬这层关系，叶荣欢也对他改了称呼。
  魏谦一点也不意外她的来意，甚至早有预料的样子，他道：“如果是，荣欢又想怎么做？”
  “那我想先问问，魏叔叔的目的是什么。”
  她之前就已经确认了魏谦参与其中的消息，不然也不会贸然到这里来。
  “我以为你知道。”魏谦说，“丁老爷子为的是他外孙女，我为的自然就是我家阿扬，都是为了孩子。”
  叶荣欢蹙了蹙眉，抬眼直视魏谦，想要看出来他话的真伪。
  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丁老爷子的真实目的可不是这个，我以为魏叔叔也知道的。”
  魏谦面色不变，“或许吧，但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说的却不是骗你的。”
  他语气忽然诚恳起来，“丁老爷子野心不小，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他的宏图霸业，但是我不一样，我啊，早些年已经拼够了，现在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活，好好享享天伦之乐，所以要不是为了阿扬，我费这些心思做什么呢？”
  接着又道：“你来的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会即刻收手，不仅不会继续针对纪家，还会帮着纪清河一起解决姓丁的老头。”
  叶荣欢垂着眼，“哦？不知道魏叔叔的要求是什么？”
  魏谦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和纪清河离婚，来当我儿媳妇吧。”
  叶荣欢怒极反笑，“所以魏先生的意思，这样大动干戈，为的只是我？这样荒唐的话，魏先生竟然也说得出口！”
  魏谦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着。
  “这是郁扬的意思？”叶荣欢目光锐利。
  “可别冤枉了阿扬，”魏谦摇头，“他不知道这件事，这个傻小子，因为你而百般顾忌，根本不会用这种手段。是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叶荣欢冷冷地看着他，“惊喜？这样的惊喜，你觉得阿扬知道后会感激你吗？”
  魏谦道：“感激不感激并没有什么区别，我要的也并不是这个，只是想要他开心一点而已，这个小子啊，一遇到你的事情就犯傻，偏偏又不舍得你难过，所以暗恋一场、付出那么多，最后却只能黯然收场，可是也没关系，他为难的顾忌的，对我而言都不是问题，他想要却求而不得的，我来帮他得到。用的什么手段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好了，不是说时间能治愈一切？所有的不开心，他最后总能忘掉的。”
  叶荣欢几乎要气得发抖，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抬脚就走。
  魏谦也不拦她，只在她身后道：“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跟我说。”
  叶荣欢冷笑道：“魏先生尽管做梦吧，不会有那么一天！”
  回到车上，她青着脸拿出手机，下意识要拨出郁扬的号码，却在最后关头停住了。
  紧紧握着手机，她抿着唇，半晌没有动作。
  郁扬大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要是打电话过去，将事情告诉他，他或许会感到愧疚自责，也许由他来劝告魏谦，会有效果，但是也不排除魏谦一意孤行，不听劝告。
  她犹豫来犹豫去，到家了都没能下定决心。
  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收起来，打算晚上再做决定。
  贺阿姨看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
  虽然叶荣欢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几天家里氛围异常，她们佣人之间本来就有猜测，今天跟着叶荣欢去见了那个魏谦，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虽然不确定，但是大方向上应该是没错的。
  犹豫了下，悄悄避开人，她翻出手机上郁扬的号码，打了过去。
  叶荣欢接到郁扬电话的时候，正准备上床。
  电话刚一接通，郁扬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荣欢愣了一下，“……什么？”
  郁扬低低地说了一句，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郁扬也没有隐瞒她：“贺阿姨告诉我的。”
  顿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解释道：“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姐，你……”
  “我知道，我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叶荣欢轻声道。
  她看了眼时间，知道今晚纪清河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就关了灯，上了床。
  郁扬告诉她，他已经给魏谦打了电话，他没有明说，但是叶荣欢猜他大概是劝说了魏谦，只不过有没有用，暂时还不知道。
  叶荣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很快转移话题，问起他在学校的情况。
  两人聊了一会儿，叶荣欢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轻，回答越来越迟钝。
  那边郁扬察觉到之后，跟着沉默下来，只是并不舍得挂断电话，就这么拿着手机，维持着静默，直到叶荣欢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天还没亮，郁扬就起身出了门，径直赶往机场。
  在早上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杭城。
  他并没有告诉叶荣欢，直接回了魏谦那里。
  看到他，魏谦眉头微微一挑，“她告诉你了？”
  “不是她告诉我的。”多余的一句不说。
  魏谦也不追问，只问道：“来帮她说情？”
  郁扬冷漠地看着他，“如果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那我并不想要。”
  “如果你回来看到的是结果，可能就不会这样说。”
  郁扬没说话。
  “你太心软。”魏谦叹气。
  郁扬抿唇。
  “你如果果决狠厉一点，早就没纪清河什么事了，可能现在她已经是你的了。”
  他站起身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回来得正好，今天是她忌日。”
  顿了一下，“……应该是吧。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郁扬转身就走。
  魏谦不紧不慢道：“这么多年你都没去看过她，你妈妈应该很想你。”
  郁扬漠然道：“我从小就无父无母。”
  他是被人扔在垃圾堆里，被奶奶捡回去养大的，生命里从来就“妈妈”这样一个人物存在。
  他这句话不是在赌气，只是在陈述事实。
  魏谦道：“那现在有了。”
  郁扬继续迈开脚步，一刻不停。
  魏谦眉心一跳，扬声道：“站住。”
  郁扬回身看他。
  魏谦竟然懂了他意思，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不乐意再和你待在一起。”
  魏谦气笑了：“我帮你对付纪清河，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跟我闹脾气？”
  郁扬毫无感情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恋地朝着门口走去。
  “——回来！”
  魏谦最终还是妥协了。
  别人怎么劝他都是白费口舌，可是这个小崽子只需要赌一回气，他就能什么都依他。
  ——当然，郁扬的赌气不叫赌气，他知道他是真的会走。
  他对他百般纵容宠爱，可是郁扬根本不稀罕，也从来没叫过他一声“爸爸”，他把那一纸亲子鉴定放在他面前的时候，郁扬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漠得不像个人。
  现在之所以肯留在他身边，叫他一声“干爹”，只不过是因为，他这里正好有他想要的东西。
  多年前的回忆翻腾起来，魏谦叹了口气，那样一个热情似火活泼洋溢的姑娘，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小怪物来。
  魏谦叹了无数次气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停手。
  虽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但是这都没有那个小崽子的心情重要。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命令还没下达，看起来快要被逼到绝境的纪清河竟然反扑了。
  因为没来得及收手，他遭受的损失不是一点半点。
  看着这结果，魏谦难得愕然。
  “真是小瞧了他了。”
  纪清河和纪老爷子都刻意瞒着不让叶荣欢知道公司的事，即使她已经知道了，也不跟她细说，每每她问起，都说：“没事的。”
  叶荣欢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打听消息。
  比较准确的都来自云鸣和邵崇杉，当然纪清河回家的时候，观察他的情绪，会得到更加精准的情况。
  这次她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问别人，纪清河就回家来了，看见他眉宇间的轻松和眼底的锐色，她一愣，“解决了？”
  纪清河嗯了一声，张开双臂抱着她，就滚到了床上。
  脑袋在她颈窝里蹭蹭，“老婆我好困，陪我睡一会儿。”
  一见他这状态，叶荣欢就放下心来，正想和他说话，就察觉到他呼吸已经平稳起来。
  ——竟然已经睡着了。
  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眉眼，叶荣欢闭上眼睛，陪他一起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纪清河却还睡得很熟。
  她轻轻动了动，小心地将自己从他怀里撤出来。
  察觉到怀抱空了，纪清河皱了皱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安。
  叶荣欢飞快地抓过旁边一个抱枕，塞进他怀里。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嫌弃地捏了捏，直接给扔开了，然后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
  “老婆……”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继续睡吧。”叶荣欢轻声说。
  纪清河重新闭上了眼。
  叶荣欢从洗手间出来，没再回床上，帮他拉了拉被子，就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老爷子今天红光满面，正在客厅里会客。
  叶荣欢出去，听到他跟人夸奖纪清河，说他孙子不愧是他孙子。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
  之后她也先后接到云鸣和邵崇杉的电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邵崇杉在手机里就畅快地笑出声来，道：“你是不知道，这次参与的人可都倒大霉了，有些人还想浑水摸鱼，趁机分一杯羹，结果什么没得到不说，还往里赔了不少，清河这次真的厉害了，看来我以前是小瞧他了……”
  叶荣欢听着，也跟着笑起来。
  但是她总觉得，丁家不会就这样罢手，袁瑞可也不会轻易就死心。
  不过还没等到丁家有第二次行动，袁瑞可先上门了，带来了一个震动纪家的消息——
  “清河，你妈妈回来了！”
  她笑着看向纪清河，“她现在就在我家，她说很想见你。”
  纪清河的母亲谷承雅，当初消失的真相是和人私奔了，只是纪家谷家对外都说她是患病去世了。
  很多人都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毫无征兆地就回来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袁瑞可带来的这个炸弹，让纪家在轰然震动之后，陷入一片死寂。
  “清河？”袁瑞可又喊他。
  纪清河神色几经变换，有些浑浑噩噩，“——你说什么？”
  “我没骗你，她就在我家里，今天刚到的。”袁瑞可说，“我跟她说我来接你，她现在正在等你。”
  沉默了好半晌，纪清河声音略显僵硬地问道：“她回来了，为什么要去你家？”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谷承雅回来了，不回谷家，不回纪家，为什么要去袁家？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袁瑞可说，“等去了我家，你就知道了。走吗，清河？”
  纪清河蹭地一下站起来。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回身看叶荣欢。
  叶荣欢从没听过他提起自己的母亲，还以为是不在意，可是纪清河现在的反应，让她知道谷承雅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等我回来跟你解释。”纪清河抱了她一下，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