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纪夫人咬唇，“荣欢你……你帮我查查那个女人是谁好不好？”
  “抱歉，这我恐怕帮不上忙。”叶荣欢直截了当地道。
  她又没有门路，自己的事都没办法呢，上哪儿去帮纪夫人找小三？
  “你怎么会帮不上忙！”纪夫人不甘心地反驳，“你只要跟清河说说就好，他一定会帮忙的！” 叶荣欢蹙眉，“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纪夫人哑然，脸色几经变换之后一咬牙，道：“你爸他要是真的……这到时候丢脸的不是我一个人，纪家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
  叶荣欢面色冷淡：“你是在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说的是实话。”
  叶荣欢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但是这点好奇不足以让她费力去帮纪夫人，但是纪夫人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虽然纪父现在说是离开纪家了，但是和纪家的牵扯哪能说断就断？
  到时候事情曝出来，纪家的确会被人看笑话——即使婚内出轨在这些豪门之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且最重要的，纪老爷子是个很注重名声的人，这段时间以来，闹出的这些事，已经让他很糟心了，要是再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气到。
  ——也不是说她答应帮忙，老爷子最后就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安抚住纪夫人，不要让她搞事情，老爷子应该会舒心许多。
  最终她道：“行，我帮你。”
  纪夫人神色一松。
  叶荣欢拿出手机，却没有打纪清河的电话，而是联系了另一个人——周期。
  她和周期不太熟，只见过一次面，但是纪清河告诉过她，需要的时候可以找周期帮忙。
  在电话里和周期说了下，对方有些震惊，跟她保证一定会尽快给她消息。
  纪夫人有些期待地问她：“是清河的人？你找清河帮忙了？”
  “不是，”叶荣欢说，“一个朋友，私家侦探。”
  纪夫人立即就有些失望，“没用的，私家侦探我找过，但是你爸他很谨慎，我到现在都没得到什么消息。”
  叶荣欢了然，怪不得会来找她。
  “这个朋友业务水平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叶荣欢说道。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就站起身道：“我有事先走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这期间我不管你怎么搞事，但是——”
  她警告道：“不要去打扰爷爷。”
  她刚起身，那边一直注意着她的贺阿姨就站起来，小跑着过来扶她。
  纪夫人本来想说些什么，一见贺阿姨过来，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赶紧咽了下去。
  她勉强地笑了笑，道：“多谢荣欢你肯帮我。”
  叶荣欢没说什么。
  回到车上之后，贺阿姨就忍不住嘀咕：“那个女人找您帮什么忙啊？她难道都忘了她们一家是怎么害您的？怎么还有脸来找您帮忙？”
  “不是什么大事，”叶荣欢说，“我也不是为了帮她，答应是因为其他原因。”
  见她没有详细解释，贺阿姨就知趣地没有追问，只是嘴里忍不住又说了纪夫人几句坏话。
  叶荣欢听着，心里微微一动，试探着问道：“阿姨，关于……清河他母亲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贺阿姨一愣，迟疑了一下，道：“知道是知道一些，但是也知道得不多。”
  看了眼司机，她压低声音，说道：“要说纪先生和夫人的感情，那是真的很好，纪先生是把人捧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夫人哟。但是他们也总是吵架，一开始就是小吵小闹，饭前还在吵，饭后就和好了，不过在纪少出生后，就吵得有些厉害了。”
  “夫人家里没有兄弟，她家父母都是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因为和纪先生结婚，她手头工作放下了不少，因为纪先生不太喜欢她去工作……啊也不能这么说，也不是不喜欢夫人去工作，他就是不乐意和夫人分开，因为他们在不同的公司，只有晚上回家能见面，有时候忙起来加班或者出差，短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面，纪先生一度想要让夫人来纪家的公司上班，但是夫人不愿意，他们两个因为这个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怀上纪少的时候，夫人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没去公司，那一年里她就不太开心，还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后来身体完全休养好了，她本来想回去，但是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和纪先生闹了矛盾，那段时间……”
  贺阿姨其实并没有亲眼目睹过，都是听人说的，但是跟她八卦这些的都是在纪家待了很久的老人，可以排除编造的可能，而且很多人说的都是一样的，这就又提高了真实性。
  据说那段时间，纪父和纪母之间的感情很不稳定，可能是之前积压的矛盾都在同一时间爆发了，某次纪母出去应酬回来后，就和纪父大吵了一架，因为一些不知道真假的传言和“证据”，纪父怀疑纪母出轨。
  他派人悄悄跟踪她，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亲近了一些，就怀疑她和人不清不楚，收集了“证据”回来又是大闹一场。
  无数次爆发争吵，又无数次道歉原谅，最后引爆这和平假象的，是纪母特意推了工作，飞去国外给她一个好朋友过生日。
  那个好朋友是个男性，和纪母高中大学都是同班同学，并且一直暗恋着纪母。
  事情被纪父发现后，他怒不可遏，悄悄派人断了对方一条腿，威胁对方永远不要和纪母见面。
  后来这些事情败露，纪母和他闹了两个月后，忽然有一天，就这么失踪了。
  又两个月后，有人看见她陪在那个男人身边，出现在异国他乡。
  当家媳妇和人私奔了，这种事怎么能曝光出去？
  最后纪老爷子强势插手，做出了纪母重病身亡的假象，所以现在好多人都以为，纪母已经死了。
  可是纪家人都知道，她还活着，活在不知道地球上的哪个地方，和那个男人一起。
  后来纪父疯了一样到处去找人，颓废了好久，最终一无所获。
  最后被老爷子暴揍了一顿，才醒悟过来，可是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回了现在的纪夫人，并且疯了一样宠着对方，连自己的原则都不要了。
  关于纪母其实是和人私奔，并没有死的事情，贺阿姨说的时候，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想着反正叶荣欢现在已经是纪家的少夫人了，没什么好瞒着的，就悄悄跟她说了。
  叶荣欢掩饰不住一脸震惊。
  原来纪清河的母亲并没有去世？
  是和人私奔了？
  想到贺阿姨说的纪父和纪母感情耗尽的过程，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纪清河和他父亲……太像了。
  她忍不住庆幸，纪清河并不像纪父那么极端，而且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相反他知道自己是错的，愿意去改变。
  “不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这些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就是听他们都这么说。”贺阿姨又说道，“您要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可能还是去问纪少比较好，不过……”
  不过纪清河到现在都没有跟她提过这些，显然对此是十分抵触的，她不好冒然去问他。
  叶荣欢心不在焉地应付了贺阿姨几句，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到了学校，车子停下，她才回过神。
  “哎呀，我们来得刚好，刚刚下课呢。”贺阿姨听到下课铃声，这样说道。
  “哎您先别动，我过去给您开门。”她先下了车，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然后将叶荣欢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
  叶荣欢给郁扬和叶海菱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她在学校外面，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两人的欢欣。
  穿着校服的青春男女一拨一拨地从校门口涌出来，叶荣欢眼睛盯着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叶海菱隔得老远冲她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在她身后，郁扬对着叶荣欢笑了一下，眼睛明亮。
  他没有像叶海菱一样跑，但是步子很快，只慢了叶海菱两秒钟到她面前。
  “姐！”叶海菱冲过来就激动地想要抱她。
  贺阿姨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拦，只是叶海菱自己先察觉到不妥，在靠近她的时候，动作忽然就慢下来，然后小心地抱住她，“姐，你怎么会来啊？想我了你打过电话就好啊，我会去看你的，你看你现在多不方便……”
  她退开后，小心翼翼地摸着叶荣欢的肚子，惊喜道：“哎呀，好像又大了一些啊？小家伙长得真快！”
  后面郁扬走上来，“姐。”
  他不好像叶海菱那样直白地去抱她，就站到她身边，乖巧地看着她抿嘴一笑。
  叶荣欢忍不住弯了眉眼，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郁扬的气质总是孤僻阴沉的，他笑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勾唇，笑容短暂而浅淡，这还是叶荣欢第一次看见他抿嘴笑，眼睛也亮晶晶的，乖巧得不得了。
  叶海菱见叶荣欢摸郁扬的脑袋，就有些不乐意了，“姐，我才是你亲妹妹！”
  她撞过去想要将郁扬给挤开，但是郁扬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脚步都没动弹一下，倒是叶海菱自己，差点被反弹开。
  “好了，别闹了，你们都是亲的。”叶荣欢笑容温柔。
  又问叶海菱：“有人来接你吗？”
  叶海菱道：“是家里的司机，不过我已经让他回去了，我要跟姐你走啊。”
  她抱着叶荣欢胳膊，嘻嘻一笑。
  “那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哎！”叶海菱响亮地应了一声。
  郁扬跟在叶荣欢另一边。
  贺阿姨的位置不知不觉已经没有了，她在旁边看着三人相处的温馨场面，脸上也忍不住挂上笑容。
  这次贺阿姨坐到了副驾驶，叶海菱和郁扬都去了后座，一左一右，将叶荣欢夹在中间。
  “你们一起出来的？”叶荣欢问道，她有些诧异，两人一文一理，教学楼可不在一个地方，“你们现在关系不错啊。”
  她有些欣慰，以前叶海菱和郁扬针锋相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他们两个以为她不知道，但是她常常给蒋老师打电话，可是知道他们两个打过好几次架。
  “什么关系不错啊，”叶海菱哼了一声，“就是路上巧遇而已！”
  郁扬没说话，只点头附和，表示自己和叶海菱关系不好。
  他看了叶海菱一眼，表情有些嫌弃。
  叶荣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叶海菱就是嘴硬，两栋楼相隔那么远，哪能那么巧就遇到了？
  而且蒋老师都跟她说了，这段时间以来，郁扬和叶海菱关系转好，时常能看到他们两个走在一起，甚至有一次，她还撞见两人在一起写作业——虽然叶海菱从头到尾都在捣乱恨不得把卷子撕了，但是的确是在一起写作业不错，郁扬还给叶海菱讲解来着。
  叶荣欢不知道怎么会发生两人一起写作业这么让人惊奇的事，不过叶海菱成绩不好，看到课本就头疼，她当初想给她补课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想也知道她和郁扬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会是多么痛苦。
  郁扬那样没耐心，也不知道讲解的时候有没有炸毛。
  叶荣欢带两人去吃了顿饭，又找个地方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叶海菱回去。
  叶海菱拉着她依依不舍，“为什么要我回去啊？郁扬呢？为什么不让他走？”
  “他当然也要走啊，只是我还有话要和他说嘛，所以就让你先走了。”叶荣欢说。
  叶海菱有些不开心：“姐你又要和他说什么悄悄话啊？”
  “问一下他的成绩，你想要我也问问你吗？”
  叶海菱立即撒了手，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去了，再晚我妈又要说我了。”
  叶海菱走了，叶荣欢就道：“走吧，回去。”
  郁扬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听出来叶荣欢是想和他回两个人的家。
  只是看了一眼贺阿姨和那一队护理人员，他嘴角又撇下来些。
  有这些人跟着，说明叶荣欢不会在那里留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还可能只待一会儿就要离开。
  到了郁扬家的时候，贺阿姨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上去，郁扬却忽然回头，说：“阿姨，您能在下面等着吗？我想和我姐说些悄悄话。”
  郁扬去过纪家，叶荣欢受伤那段时间，也总和叶海菱一起往纪家跑，贺阿姨和他有过几次接触，觉得这是个挺乖的孩子，对他印象不错，因此郁扬一请求，她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只是嘱咐：“要有什么事就叫一下啊，我们都在下面呢。”
  郁扬温声道：“谢谢阿姨。”
  他扶着叶荣欢走上去，上了楼，叶荣欢摇头，说他：“越来越会装乖了。”
  郁扬拿钥匙开了门，回头说：“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不想别人打扰。”
  他语气带着些许落寞，不过因为隐藏得很好，叶荣欢并没有听出来。
  “最近怎么样？压力有没有很大？我听你们蒋老师说你们班上好几个同学都休学回家了？”
  也不是休学，就是高考时间越来越近，学生压力难免有些大，有些同学状态不好，经过家长和学校的协商之后，允许学生回家，等到考试的时候再来。
  郁扬一向不爱让叶荣欢担心，以往她关心他的时候，不管有没有事，他都会摇头说很好，但是这一次，他却说：“有点紧张，怕自己考不好。”
  在学习上，郁扬一向都是自信的，从来不用叶荣欢操心，这会儿听他这样一说，立即紧张起来。
  郁扬继续道：“还有最近胃口有些不好，吃什么都有些吃不下。”
  顿了顿，他说：“要是姐你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他垂着头，没让叶荣欢看见眼底的情绪。
  叶荣欢已经有些着急了，“只有这些症状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睡觉会失眠吗？”
  见她担忧得不行，郁扬有些愧疚，急忙道：“没有，好得很，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失眠，我想没有胃口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我……”
  “不行，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叶荣欢蹙着眉道。
  她拉着郁扬，不由分说要往外走，“趁现在有车，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办？早发现早好，不然有可能会耽误高考的……”
  “……姐。”郁扬拉住她，站定，见她神色坚决，张了张嘴，道：“对不起，我刚刚骗你的。”
  叶荣欢一怔。
  她蹙眉，“什么？”
  “我刚刚骗你的。”郁扬抿了抿唇，闷闷地说，“我没什么事，不用去医院，你别担心。”
  “你骗我做什么？”
  他耷拉着脑袋，“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沉默了下，他有些委屈地说：“你还和我说你结婚之后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可是明明全都不一样了，以前你最多隔三天就会来看我一次，现在我等一个月都未必会有一次。”
  还只能他去看她——他主动去找她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每次都有纪清河在旁边看着，他都不能和她独处，而且她对他亲密一点点——比如摸摸他脑袋，纪清河就会故意隔开他们。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难过的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抛弃的。
  叶荣欢怔愣数秒，上前摸了摸他脑袋，叹了口气，道：“阿扬，我也想陪着你啊，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压力很大，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不方便，肚子里还踹着个小家伙呢，我想一直陪着你，你外甥也不允许啊。”
  郁扬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垂着的眼中满是冷漠。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想对方将来叫他舅舅。
  尽管这是她生的。
  只因为这个孩子将来会叫纪清河爸爸。
  他没敢让叶荣欢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依旧垂着眼帘，轻声道：“可是你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也不会来看我。”
  她可以用怀孕做理由，可以用受伤做理由，但是他知道，就算没有这些原因，她也不会来看他的。
  因为她的生活已经全被纪清河占满了。
  “姐，你今天留下来好不好？”郁扬忽然说道。
  叶荣欢有些为难，她这个样子，怎么能留下来？
  贺阿姨不会放心，那些护理人员也不会走，可是这里又没有地方安排他们。
  “阿扬，我……”
  她想要解释，但是话刚出口，郁扬就打断她，依旧是那句话：“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只是带上了乞求。
  叶荣欢抬头，对上他装满期待和小心翼翼的眼神，怔了一瞬。
  不知怎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刚才想说的话来。
  最终她只能叹一口气，道：“好吧，我留一晚。”
  在她话落的瞬间，少年青涩的脸上露出一个澄澈的笑容。
  叶荣欢顿时更不忍心拒绝了。
  “你去把贺阿姨叫上来吧，我跟她说一下。”
  郁扬点头，飞快地出了门。
  没一会儿，贺阿姨跟他一起进了门。
  “少夫人，您叫我？”
  叶荣欢道：“我今晚不回去了，要留一晚，您和他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接我。”
  贺阿姨闻言，想也不想就道：“这怎么能行！”
  她皱眉道：“少夫人，这里不是家里，我们又都走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事，到时候谁帮你？到时候造成了什么后果，您可让我们怎么和纪少交代！”
  叶荣欢无奈：“在家里都好好的，一晚上哪能出什么事？您放心吧。”
  “这……”贺阿姨还是不同意，“您为什么要留下啊？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做就好，何必要……”
  “阿扬说他最近压力有些大，您也知道，他就要参加高考了，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想陪他一晚上。”
  叶荣欢只能开始编造理由了。
  贺阿姨有些迟疑了，但是依旧不赞同，“那您可以让郁少爷去我们家啊，那不是更好？”
  这时郁扬出声，道：“贺阿姨，以前我姐几乎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我习惯了那种日子，每天晚上想到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就会十分不安，总是失眠，最近上课都没什么精神，今天早上还被老师说了。”
  顿了顿，道：“我知道我姐不方便，所以只要她留下一晚就好，一晚上我要是还调整不好，就不会麻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