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前天晚上去了哪里?
纪明茜知道纪清河不喜欢她,但是这样直白地侮辱她,还是第一次。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清河,真切地看清他眼底的嫌恶和不屑,再也忍受不住,飞快地站起身,捂着脸哭着跑了。
“小茜!”纪夫人起身,对纪清河说道:“清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小茜她有什么错?她那么喜欢你,处处维护你,真心把你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说完就追了出去。
纪父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纪清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明茜她是你妹妹!”
纪清河道:“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别什么人都拉来说是我妹妹。”
“从她来到纪家那一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是纪家的一份子!我没有奢望你会对她有多好,但是至少——”
“抱歉,我不认。”纪清河冷冷地打断他,“如果非要这样算,那我宁可不认你这个父亲。”
“你——”纪父没料到纪清河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我认不认你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吧?”纪清河道,“反正这么多年来,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才是多余的那个,你从未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我也从没对你心存什么期待。”
他语气太冷静、太冷漠,如一盆冷水从纪父头顶浇下来。
“没尽过责任?你小时候——”
纪清河太了解纪父,纪父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听,“你想说你也是努力过的?想说是我不愿意再接受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新家庭,你拿我没办法,所以只能将我送给爷爷养?这种话你说过多少次了!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你想说你也是教过我养过我的,只是我太难管教,你没心思管,怕教不好我,才把我送到爷爷这里?”
“这些话就别再说了吧纪子行先生!”纪清河冷笑,“事实是你把我扔给爷爷,原因是你的女人不接受我,怕她女儿争宠争不过我,怕我总提醒你想起深爱的前妻,嫌我碍眼,所以想把我赶走,你甚至都没有任何犹豫,她掉一滴眼泪,你立即就让司机把我送走了。”
“那个纪明茜,从小你就跟我说要让着她,因为她是妹妹——因为她是妹妹,所以她想要的东西都得给她,尽管那是我的,因为她是妹妹,所以犯了错也肯定是我的问题,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只听那个女人哭诉几句,就罚我在大冬天下跪。”
纪清河将过去许多年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翻出来,纪父恍然惊觉,他竟然还什么都记得。
他竟然,还什么都没有忘。
“可是纪明茜算我哪门子的妹妹?以为改个姓就是纪家人了吗?”纪清河嗤笑,“是不是我太久没跟她计较,她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还敢要我老婆的东西?她哪来那么大脸?!”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到了纪父面前。
“哗啦”一声清响。
他冰冷的目光和纪父对视。
纪父呆愣住。
“纪子行先生,”纪清河说,“我想请你记住,既然已经扔了我,那么就不要再以父亲的身份来教训我,我听着恶心。”
“还有——”他抬起眼,俊朗的脸庞上一片冰冷,“叶荣欢是我妻子,是纪家的少夫人,却不是你的儿媳妇,请纪先生以后对她客气点,不然她受了一点委屈,我就要在你的女人身上数倍讨回!”
纪父如遭雷击。
他一直都因为没有亲自教养纪清河,并且对他的成长多有忽视,而对他心怀愧疚。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该骂的骂,从没纵容过他什么。
纪清河顶撞他不是第一次了,却是头一次,将话说得这么绝情,让他想斥责他,却说不出话来。
要认纪明茜,宁可不认他这个父亲?
叶荣欢是他妻子,却不是他儿媳妇?
还叫他“纪先生”?
纪清河是真的……不愿意认他了?
纪清河和纪父之间气氛僵冷,不像父子,倒像仇人。
叶荣欢看向一直默默喝茶的纪老爷子。
纪老爷子这才开口道:“你们两个是比谁声音更大是不是?都吓到荣欢了,要吵出去吵。”
虽然这样说,但他明显偏袒纪清河,否则刚才就不会一声不吭,任由纪清河指着他老子的鼻子骂。
果然接着他就道:“刚刚清河这句话也没说错,你再有气,找别人撒去,关荣欢什么事?”
纪父沉着脸:“爸!您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都说出不认我这种话了,您还纵容他?!”
“你们之间的事我才懒得管。”纪老爷子道,“我说的是你刚刚对荣欢的态度这事。”
摆明了就是要纵容纪清河,并且还要偏帮:“你也别一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的样子,你儿子长成今天这样是谁害的?难道还能是我?”
说完站起身,对叶荣欢道:“荣欢啊,走,爷爷带你看花去,免得待会儿有人觉得你看见了他丢脸的样子,又拿你撒气。”
纪父哪能听不出纪老爷子阴阳怪气说的是谁。
他脸色阵青阵红,气得说不出话。
叶荣欢站起身,扶住了纪老爷子。
手上的两条项链,纪父买的那条她放到了桌上,没动。
纪老爷子送的她想了想,带上了。
离开了充满火药味的客厅,纪老爷子就对叶荣欢道:“刚刚的事是你爸不对,爷爷帮你说过他了,你也别跟他计较,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拎不清,总犯浑。”
叶荣欢道:“爷爷,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她本来也没怎么计较,只是觉得有点小冤枉。
她到的时候纪老爷子正在骂纪清河,她就不好直接进去。
本来打算等纪老爷子骂完了她再过去,谁知道老爷子突然被纪明茜勾起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难道还能直接闯进去?
说不定纪父会更觉得难堪。
本来她选的时机正好,谁知道纪清河嘴欠,一句话给她拉了一身仇恨。
倒是没想到,纪清河和他父亲之间关系竟然这么差,之前都没看出来。
“刚才吓到你了吧?”纪老爷子忽然道,“别太在意,习惯就好,他们父子俩在一处就没有不吵的时候,眼睛能看到的和平都是装出来的。”
叶荣欢问道:“他们关系一直都这么……不好吗?”
纪老爷子想了一下,说:“也有好的时候,清河他母亲还在的时候,父子俩关系十分亲密,清河那时候十分爱粘着他爸爸,之后后来……有了后妈,他和后妈关系不好,他爸又偏听偏信,让他受了很多委屈,两人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纪老爷子想起来也是十分不忿:“你看他今天的行事,就知道他在处理家庭问题上有多荒唐。明明知道那条项链是给你准备的,只因为那小丫头想要,他就来跟我开口,被清河骂是他活该!”
叶荣欢不好评论,尽管她也觉得纪父做得不对。
“他们吵得这么凶,您就不担心吗?”叶荣欢道。
尤其听纪清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有些重了,两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关系似的。
纪老爷子却不在意地摆摆手:“别担心,也就吵得厉害,不会有什么事。”
又问她:“清河最近没欺负你吧?”
叶荣欢沉默了一下,淡淡一笑道:“没有,您别担心。”
“没有就好,看来那混小子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纪老爷子欣慰道,“清河他不太会照顾人,要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多包涵,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尽量给他改过的机会,好吗?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认识到错误之后,也是愿意改的,像今天,他都愿意维护你了。”
叶荣欢垂下眼帘,说:“我知道的,爷爷。”
看到她拿着的项链,又说:“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你爸说款式老了,你们年轻小姑娘不喜欢,但是我瞧着明明很好看。他肯定也乱说的,不好看他怎么还想要?”
在花房中的凳子上坐下,纪老爷子亲自将项链取出来,笑容怀念地说起纪清河的奶奶。
他让叶荣欢将项链戴上试试。
叶荣欢却道:“既然这是奶奶留下的,爷爷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东西在我这里,就只是一条项链,可是对于爷爷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怎么能不要?”纪老爷子急道,“这是你奶奶特意留给她孙媳妇的,就像清河说的,除了你,谁都不能拿。”
叶荣欢笑了一下,纪清河哪里是这个意思。
他说的是他妻子,而不是她叶荣欢。
他指代的可能是其他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她。
沉默了一下,她摇头,说:“爷爷,我不能要。”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爷爷,纪清河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和他离婚的事?”
老爷子闻言,忍不住叹气。
在叶荣欢拒绝的时候,他就猜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吗?还是清河逼你的?”老爷子问道。
叶荣欢说:“他没有逼我,但是我想离婚,他也并不想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是清河又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叶荣欢摇头:“没有。”
“那是因为你还在怪清河吗?”
叶荣欢沉默了一下,摇头:“他跟我道过歉,我不怪他了。”
“那为什么执意要离婚呢?”
叶荣欢说:“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感情,没有继续在一起的必要。”
纪老爷子看着她,沉默须臾,叹气:“其实你还是在怪清河对不对?”
叶荣欢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我也知道清河之前做的事实在太混账了,但是他愿意知错就改,荣欢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纪老爷子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是再让你失望,你再提出离婚,爷爷也不会拦你了。”
叶荣欢沉默,她抬眸看着对面目露小心和乞求的慈祥老人,终究是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最终她道:“……好。”
老爷子立即笑了。
叶荣欢还要将项链还给他,他就道:“你拿着吧,你一天还是清河的妻子,这东西就还是你的。等什么时候你真的要和他分开了,再拿来还给我不迟。”
叶荣欢只得收下了。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纪父已经不在了,纪夫人和纪明茜也没了影子,就只有纪清河一个人躺在单人沙发里,脸上盖着本书,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人走了?”老爷子问陈管家。
陈管家道:“走了,先生说让我跟您说一声。夫人和明茜小姐也跟着他回去了。”
“回去了就好,待在这里我看着碍眼。”纪老爷子哼道。
前阵子纪父那边房子重新装修,纪夫人和纪明茜就过来住了几天。
讨厌的人整天在眼前晃,老爷子一连好几天心情都不怎么美妙。
“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给清河和荣欢住。”老爷子又吩咐道。
陈管家领命而去。
叶荣欢正想说话,纪清河忽然把书拿下来:“我今晚有事……”
话没说完,就被纪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你仔细数数你多久没在家里住了?陪我一天都不行?我白养你了?”
纪清河偃旗息鼓。
老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视线往茶几上一扫:“你爸带来的那条项链呢?”
纪清河冷声道:“扔还给他了,一条项链,我又不是不能自己买,非要拿他的?”
“那是送给荣欢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清河脱口而出:“她是我老婆,和我怎么没关系?”
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看向叶荣欢。
四目相对,纪清河神色僵硬,他有些生硬地道:“难道我说错了?”
说完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叶荣欢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老爷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孙子一眼,觉得该找他好好谈一谈。
叶荣欢是晚饭后要去休息的时候,才知道管家收拾的是纪清河的房间。
“没有其他房间了吗?”她站在门口问道。
收拾房间的阿姨笑眯眯地道:“少夫人您放心,纪少房间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足够。”
不知道为什么,叶荣欢总觉得阿姨是故意的。
她沉默须臾,道:“我是说,我想一个人睡。”
阿姨有些诧异,接着为难道:“可是其他房间都没有收拾……”
叶荣欢道:“我可以自己动手,简单收拾一下,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阿姨神色更为难了:“可是,其他房间的被子都被弄湿了……”
叶荣欢盯着她。
阿姨小声说:“老爷子吩咐的。”
叶荣欢嘴角一抽,她果然没猜错,都是老爷子搞的鬼。
她有些无奈道:“行吧,我今晚就在这里睡,您去休息吧。”
反正她和纪清河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没必要矫情。
只是有些不太想和他太近距离相处而已。
她没等纪清河,自己先洗了澡就上床睡了。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时候,才察觉到纪清河进了房间。
他似乎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放轻动作从另一边上了床。
老爷子准备充分,被子也只有一床,纪清河离叶荣欢距离很远,两人中间的被子立即被拉出很大一个空。
因为空调开得有点低,冷风嗖嗖嗖地往里面钻。
叶荣欢被冷醒了。
她爬起来想要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然而找了半天没找到遥控器。
她忽然想起,空调是之前进来收拾房间的阿姨开的。
遥控器消失,肯定也不是偶然。
叶荣欢默默地又上了床。
“怎么了?”纪清河忽然开口,声音十分清醒。
叶荣欢道:“空调遥控器不见了。”
纪清河说:“你冷?”
叶荣欢说:“还好。”
忽然旁边传来动静,纪清河挨了过来,躺在了她身边。
叶荣欢微微动了动身子,甚至碰到了纪清河肩膀。
顿时僵住了身体。
不冷了,但是她瞬间没了睡意。
黑暗中,纪清河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不是没睡过,你在害怕什么?”
声音里隐约有些睡意。
叶荣欢没说话,她静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儿,察觉到身边纪清河平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没过多久,她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纪清河怀里醒来的。
他一只手臂揽着她腰身,一只手臂横在她脖颈下。
叶荣欢感觉自己脖子有些酸,也不知道靠了多久。
她轻轻动了下,纪清河就醒了。
四目相对,各自愣神,数秒之后,两人不动声色地分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餐桌上,纪老爷子已经在了。
见了两人,笑眯眯地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叶荣欢乖巧地说:“还好,爷爷呢?”
纪清河却非常直白地道:“如果您没有把空调遥控器藏起来,我会睡得更好。”
纪老爷子噎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心道要不是你没本事,老头子我用得着操这么多心?
下午叶荣欢和纪清河就要回去了,走之前纪清河被老爷子叫了过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纪清河坐下,不甚在意地问道。
老爷子进门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纪清河,他道:“昨天荣欢跟我说想和你离婚的事了。”
纪清河动作微微一顿。
须臾之后,他忽而一笑,而后有些不在意地道:“我之前就跟您说过的。”
“我不是让你回去好好道歉好好哄一哄人吗?你要是聪明一点,就算她当初想离婚,现在也该回心转意了!”纪老爷子道,“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您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纪清河垂着眼帘,“只是都没用而已。我之前跟你说她心太硬,我没办法,你还不信我。”
“没用就是没用,别再为自己找借口!”纪老爷子嫌弃地冷哼。
纪清河有些不耐地交叠双腿,双手闲适地放在两边:“那您同意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办离婚证?”
“你给我闭嘴!”纪老爷子瞪眼,“我说过,想离婚?想都不要想!我今天跟你说这个,是提醒你,再不做点什么,媳妇就要没了!”
“我知道了——”纪清河不想听老爷子再念叨,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而已,他将声音拖得长长的,非常明显地表达了自己不想听的情绪。
老爷子却突然盯着他,皱着眉头打量。
纪清河被他看得头皮一紧,“爷爷,您看什么呢?”
老爷子皱着眉,嘀咕道:“虽然性子是混账了些,但是除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你怎么就连个女孩子都哄不好呢?”
纪清河霎时黑了脸。
老爷子嘴唇动了动,迟疑须臾,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在这一点上我对你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从小到大你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姑娘,没道理你认真了荣欢还看不上你……”
顿了顿,有些含糊地道:“一个女孩子,面对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男性,怎么都不动心,原因也无非就那几种……我也不是让你怀疑荣欢,只是荣欢那么乖巧单纯,难免会被人骗,你、注意点。”
纪清河神色一顿,接着又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爷爷您还没说完吗?”
老爷子气得肝疼:“还嫌弃我话多,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我才懒得操心,你看看哪家的小子像你一样,哄个媳妇还要家里老头子支招……”
见纪清河一脸痛苦地想要捂住耳朵,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拿拐杖赶他:“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滚滚滚,赶紧滚!”
纪清河如蒙大赦,飞快地溜了。
只是一出门,他轻松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眼中一片暗沉。
回去的时候他没有亲自开车,和叶荣欢一起坐在后座,两人之间空了很大一个位置。
叶荣欢偏头看了一眼,看到纪清河靠在靠垫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眉宇间隐约有一丝疲惫。
叶荣欢有些疑惑,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累?
车子里没有人说话,很安静,安静得让叶荣欢差点睡着。
只是刚有点睡意的时候,就听到纪清河开口,问道:“你前天晚上去了哪里?”
前天晚上叶荣欢在郁扬那里,没有回家。
叶荣欢愣了一下,道:“在朋友家。”
纪清河睁开眼睛:“我记得婚礼的时候你没有请任何一个朋友,你哪个朋友和你关系这么好,还可以留宿?”
叶荣欢微微拧眉:“这是我自己的事。”
纪清河正要说话,车就停了。
叶荣欢率先打开车门下车,进了家门。
叶荣欢和贺阿姨打了声招呼,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就要出去。
纪清河拦住她:“你去哪里?”
叶荣欢不耐道:“我去哪里你也要管吗?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纪清河是怎么了,但是他突然的抽风,搞得她很火大。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只是不想不知不觉就被丢了脸。”纪清河道,“如果你忘了,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还没离婚,你现在还是我妻子,还是纪家的少夫人,最好别在外面做不该做的事!”
叶荣欢深呼吸,压抑怒气:“什么叫不该做的事?”
“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不清楚!纪清河,你要说就说明白点。”
不等纪清河说话,她就冷冷地道:“或者你想说的,是你和袁瑞可的那种事?可是那不是你先起的先例吗?”
纪清河脸色一变,“你——”
“请让开,别耽搁我时间。”她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清河脸色黑沉沉的,看着她背影,周身气压低得要冻死人。
叶荣欢大步走了很长一段路,心头的怒气都没有平息下来。
赵姗和吴琳琳打电话约她见面,叶荣欢在街上逛了许久,情绪勉强平复,才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三人约的地方是一家门面挺大的奶茶店,叶荣欢到的时候赵姗和吴琳琳已经到了,在座位上朝她招手。
叶荣欢走过去:“抱歉,迟到了几分钟。”
“没事没事,”两人看她身后,“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叶荣欢说:“你们约的不就是我吗?难道还约了其他人?”
两人瞪着她:“别装糊涂!你们知道我们说的是谁,老实交代你那个老公是怎么回事?”
叶荣欢在接到她们电话的时候就猜到她们约她的目的了,早做了准备,遭到质问也不惊慌,坦然道:“就是通过家人介绍,算是相亲,然后结婚了,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是不是就是纪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孙子?”赵姗迫不及待问道。
叶荣欢默了一瞬,道:“是。”
她不想说,但是这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着。
即使早就知道了答案,然而见叶荣欢亲口承认,两人还是捂着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这种身份竟然还需要相亲?啊不是,你们家人随便一介绍你们俩就相亲了结婚了?叶荣欢同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知道她们好奇她的家世,叶荣欢有些无奈,她笑笑,轻描淡写地道:“我家是有点钱,但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夸张,能和他结婚,用我继母的话来说,那就是走了狗屎运吧。”
她这句话透露出家中有个继母,两人又想起她平时都对家庭情况避而不谈,立即脑补了许多,知情识趣地不再问她家的情况。
只拉着她一个劲地问纪清河:“你老公真的好帅啊,那天怼陈伊娜的样子真的超酷!你们平时在家都怎样相处的啊?他对你好不好?”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还要命,叶荣欢只觉得编瞎话骗人都有点累,索性不说,只低头抿嘴笑,像是很羞涩的样子。
赵姗和吴琳琳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她也只憋出一句:“他很好……”
这也并不影响赵姗和吴琳琳的激动,两人根据叶荣欢简短的回答,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笑容越来越暧昧,神情越来越激动。
最后还羡慕地看着她:“你好幸福啊!”
叶荣欢笑着不说话,像是害羞一样习惯性低头,其实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满目的冷漠和茫然。
从奶茶店出来,三人又决定去逛街。
途中赵姗进一家店,打算挑一根领带。
叶荣欢好奇道:“给你男朋友买的?”
赵姗说:“不是,给我弟买的。”
吴琳琳说:“你弟弟才多大啊?你给他买领带干什么?”
“他说学校要给他们全体高三学生办一次成人礼,服装自备,所以我就打算送他一套西装,衣服前几天买了,但是缺一根领带。”
吴琳琳说:“我记得你弟有一八几吧?身材也不瘦弱,穿起西装来一定很好看……”
叶荣欢听得心中一动。
郁扬个子也很高,身材也不瘦弱,只是平时穿着宽大的校服,不太能看得出来。
尤其他长相也很出挑,气质在同龄人中也比较沉稳,穿起西装来……也很好看的吧。
而且,她好像听赵姗说过,她弟弟就在一中。
和郁扬一个学校。
郁扬今年也是高三。
他没有跟她说过成人礼的事,但是赵姗都给她弟弟买衣服了,这消息应该是确定了。
又逛了一段时间后,吴琳琳家里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三人就此分开。
叶荣欢回到了之间三人去过的那家店。
根据店员的推荐,她挑了一条附和郁扬气质,又不失青春活力的领带。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打算明天再来买衣服。
领带体积小,方便携带,她就放在了包里。
回到家里的时候,没看见纪清河,她也没问,将包放下,就洗澡去了。
二十分钟后,从浴室出来,她撞见了站在她房间里,脸色阴沉的纪清河。
他冷冷地盯着她,手里拽着那条她本来放在包里的领带,语气森寒地问:“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