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尘埃落定
连丢几次探查术。
‘烂肉’郑王都再无反应。
夏翼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确定是真的结束了。
瞳孔恢复纯黑，夏翼解除掉龟虽寿的效果，面貌也还原成三十岁左右的模样，有所感知地向东方天空望了一眼，瞬闪消失。
再回来时，他已从废墟中找出了一套吴贤的衣服凑合穿上。
上官玉在空中观察片刻，看到了他，细细辨认，才确定了夏翼的身份，身形降落下来。
“易夏，这才是你真正的面貌吗？你赢了？郑王呢？”
“在那里。”
夏翼伸手指了指那滩烂肉。
上官玉望过去，面容微凝。
周围的断壁残垣、易夏似被火烧过，残缺的头发眉毛和那有些虚弱的身体，以及郑王的死状，处处都在说明先前战斗的激烈，只有势均力敌的两人才会战斗成这般。
可未突破王者的易夏，如何能与升入真王的郑王势均力敌？
甚至最终还获得了胜利？
在看到唤圣夏桀时，她抱有的猜测可是易夏败北，郑王受伤！飞来烈阳城，也是想看看能否趁郑王受伤解决掉他，否则在当今的圣魂大陆，一位真王太影响平衡了！
易夏却杀死了一名真王！
取巧？取巧杀也是杀！换成其他的六星开阳，不，别说六星开阳了，就算是她自己，给她充足的时间布置，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杀死一名真王，除非有人配合围杀！
夏翼这一战打得确实不轻松。
就算利用提前的布置，利用祖宗的身份，让郑王突破七阶唤圣后的实力被大幅削弱，他还是几次受到重创，甚至未防备住郑王炮烙之刑播种，那一下对他造成了真实伤害，若非洗冤录，真就麻烦了。
此时他外表通过龟虽寿的加速寿命消耗，蜕皮恢复原状，看不到什么伤口，但若是有旁人用洗冤录观察他，就能发现他的内脏出现了部分焦黑碳化，需要尽快调养。
最后的暴君圣魂进化成亡国暴君圣魂，更是彻底在他预计之外。
好在在这之前，他便将郑王几乎杀死，让郑王三魂几乎泯灭。若是在开战前郑王就来这么一手，夏翼恐怕就不得不以346级魂伤未痊愈的状态，强行凝聚瑶光星辰了。
底牌没用出来就被秒，郑王最终的不甘也算情由所原，他猜到夏翼是夏家人，却终究猜不到夏翼是夏家的老祖宗，还有探索系统，学来了洗冤录，打得他猝不及防。
轻轻咳嗽一声，夏翼道：“女相大人，虽说此话不该由我说，但眼下的大郑没有被七州百姓承认的王上，我便藉越一番了。
郑王的认降，是不做数的！”
上官玉黛眉轻蹙，她自然知道这种草率的投降不可能做数，就算易夏同意，郑国的将士们百姓们也不可能同意，她更在意的是，易夏说这句话时的立场。
“成功杀掉郑王，你要正式介入两国的战争了吗，易夏。”
“唔，有件事冒昧欺瞒，我不叫易夏，而是夏翼，夏天的夏，羽翼的翼。”夏翼先是说明一句，又笑道：“我敢回答是吗？哈哈，若回答是，我这带伤的身板儿，恐怕受不住女相大人的一拳了。”
“夏翼？夏？”上官玉轻喃一声，哪个夏？不会是那个夏吧？
至于夏翼的玩笑，她听的三分真七分假，有伤是有伤，但刚刚杀了一名真王还能站在这里说笑的家伙，她可不觉得能轻易解决，而若是存活者为郑王，她大概会拼上性命去搏一次，换成夏翼……
“那你如今是何种立场？”
夏翼想了想：“这样吧，女相大人，给郑国七日的调整时间，就当是给我个面子。七日之后，两军随意开打，只要你不出手，我就绝不会出手。我可以对父神起誓。”
“起誓便不必了。”擅长骗经的夏翼若真在欺诈她，她也分辨不出来，不如直接相信夏翼的信誉。
眼下郑国一团混乱，正是趁机攻打的好时机，若是给他们七天的休整时间，说不定新王上位，国内很快便能安稳下来，要让齐国增添很多伤亡，只为换夏翼不出手。
值得吗？
“我听到传言，青莲王被郑王暗害……不，或者说不是暗害。”
“是明杀。”夏翼肯定道。
上官玉轻喃：“真的死了……只是你我都不出手吗？”
“重伤之躯，换得女相垂怜不趁我之危就不错了，我不会不知分寸地要求更多，只有你我。”
那对齐国有利，郑国没有人会比白峰更快成为王者，也没有必然能晋升的六星巅峰！而且照这种情况看，上次他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正地放了白峰一马。上官玉念及于此，颔首应下，告别离开。
夏翼目送她远离，亦转身离开已成废墟的州守府，在边缘轻轻打了声响指，取消了蒙蔽鹤鹤三魂的圣魂之力，于是不久，一只蒲扇大小的白嫩手掌撑开了废墟，将昏迷的吴贤夫妻抱到了平整的地方。
“结束了吗？”
……
夜幕下的烈阳城更为安静。
先前夏桀的认降烈阳城东区的人都有听到，平民百姓们更是心中惶惶地躲避在家里，不敢外出，暗骂了暴君千万句。
东三区，时不时地传出的剧烈轰响早已停息，夏翼刚进入后，洗冤侯宋渠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目光复杂道：“王上……死了？”
“死了。”
宋渠沉默下来。
“别多想，也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你的偷袭对我来说才几斤几两？影响不到胜负的。”夏翼摇摇头，从宋渠的身侧走过：“就算洗冤王知道，也不会因你今日的选择而责备你。还有，对宋子昱的教育方式，换一换吧。”
宋渠长叹：“是，老祖！”
转过一条街，又有一个人拦在夏翼身前，或者说，是一头牛。
“夏翼，你打完了？哞、哞不小心放跑了一个，怎么办？”
“没事。”夏翼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跑掉的是强一点的还是弱一点的？”
“不辛苦，他们想打小仙的主意，你不找哞哞也会出手，跑掉的是强一点的。”周立柱回答道。
“哦，天勇星？”夏翼点头，又邀请道：“走，跟我回家坐坐，你应该憋了很多话跟小仙说吧？”
周立柱一怔，憨厚的脸上顿时浮现欣喜，却又迟疑道：“还、还是先算了。最近哞的实力恢复得越来越快，马上要成为妖王了，记忆也苏醒得越来越多，哞怕……怕突然就不是自己了，再等等，哞先继续在暗处……保护小仙。”
夏翼微默，再次轻轻拍了拍周立柱的肩膀，叹道：“没事多回想你单纯作为人类时的回忆，别让妖性盖过了人性，加油吧。”
“哞……知道。”
与周立柱分离，夏翼又转过一条街，第三次有人拦在他身前。
那人在街口不断张望，看几眼夏翼便偏转视线，显然没认出来。
夏翼道：“凯丽？你不安心在家研究改良轨道马车，这种时候在外面乱跑，等谁呢？”
凯丽愣了愣，看着夏翼好一会儿才道：“前辈？您怎么变得年轻起来了？还有您的头发和眉毛，怎么好像被火烧过一样，没事吧？”
“没事，遇到了个敌人，打了一架，不小心烧的。”
夏翼回应着，边走边道：“两国的战争不要干扰到你，你研究你自己的，早点回家。”
“哦哦，前辈，我知道，谢前辈关心！”凯丽连忙应着，等夏翼又转过一条街，不见踪影，立刻下线，去跟玩家们报喜去了。
这次，夏翼总算回到了他的小院附近，远远望到自家小院的院墙倒得七零八落，院门不存，小院中的雨廊和两间下房似乎也塌掉了。
“赵瑜少说得赔我十万两。”
腹诽一声，夏翼看向立在倒下的院门前，等着他的三个人。
周小仙、陈广和周丰。
三人也看到了他。
女孩最心细，周小仙最先隐约辨认出他，不禁前迎两步：“是老师吗？您这是……突破王者了？”
容颜变年轻联想到境界突破，很合理，陈广紧接着上前：“真是老师！您受伤了？”
“小伤，你们都没事吧？”
夏翼开口后，周小仙彻底迎上前来，但对从七十岁老朽变成三十岁帅气青年的夏翼，她明显不太习惯，伸出两只小手想抓夏翼手臂，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老师，您也遇到敌人了？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听到有一个自称郑王的人代表我们郑国投降了？”周小仙连连问道。
“那就是郑王。”夏翼的目光穿过她，看向僵立在原地、有了些预感，紧张期待的周丰那张老脸。
“他的投降做不得数。”夏翼重重道：“因为他，已经被我打死了！是否投降，要看新的郑王！”
打死了……死了……了！
这三字不断在周丰脑海回荡！
他这次没有抽过去。
周小仙刚露惊色，便听身后的周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哭嚎道：“夏岚，你的仇，报了啊！周丰，谢老祖为夏岚报仇！谢谢老祖啊！夏岚……呜……”
“爹！”周小仙轻呼，连忙去扶周丰，“您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立柱哥把爹的脑袋巅坏了吧？夏岚是谁？老祖又是什么？
“夏岚是个好孩子。”夏翼颇显感慨道：“老祖不是为你，而是为我夏家。还有，小仙，以后你就不要叫我老师了，改叫老祖吧！”
大哭的周丰攥住周小仙的手。
“小仙，你娘不叫周岚，她叫夏岚！她也不是难产而死，是被郑王，被那该死的暴君，害死的！”
周小仙木然呆立。
惶惶而不知所以然。
片刻后，在幸存的卧房中，周丰伤感地讲述起那从前的故事。
夏翼略微感知，低喃了声。
“蠢貂，竟然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