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花入各眼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花入各眼
  卫太后手指一顿,徐声道:“朝中虽然大多数是我们的人,但终归不是全部,否则也不会有刘明道上书弹劾一事了,所以此次三司会审,文斌凶多吉少。”
  “文斌遭此劫难,皆是拜这个老匹夫所赐,这个仇,我一定十倍讨还。” 提及刘明道,卫晋恨得牙痒痒。
  “三司结果,不论是哀家还是皇帝,都不可干涉,否则必招天下人口舌;所以,若真到那一步,只能暗救。”
  卫晋不解其意,拱手道:“请太后明示。”
  “郑全因何获罪,想必大哥还记得,昨日哀家已经与皇帝说好了,若三司当真定了文斌死罪,就李代桃僵。”
  卫晋恍然之余又拧眉道:“这么来一来,文斌岂非得更名改姓,离开金陵?”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远走他乡,总比人头落地要好,等过个几年,风声没那么紧了,大哥可偶尔去看看他。”
  “也只能这样了。” 卫晋黯然点头,不管怎么说,卫文斌的命总算保住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卫晋离去后不久,一名宫女走了进来,躬身朝闭目养神的卫太后道:“启禀太后,昌荣宗姬来了。”
  卫太后双目微睁,疑惑地道:“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正在替她按着两边太阳穴的尹秋轻声道:“想必也是为着卫大人一事,可要奴婢去与宗姬说一声,让她改日再来?”
  卫太后摇一摇头,“算了,让她进来吧。”
  在宫人依言退下后不久,沈惜君走了出来,她今儿个穿了一身芙蓉藕丝锦衣,底下是一条秋香色团绣蔷薇的纹锦长裙,与发间一对蔷薇粉晶掐丝步摇相映成辉,趁着她如花娇艳。
  沈惜君走到殿中间,俏生生地行了一礼,“惜君给姨母请安,姨母万安!”
  “免礼。”卫太后招手示意她近前,温言道:“好些日子不见你进宫,还想着你是不是忘了哀家。”
  沈惜君就着内监端来的小杌子坐下,撒娇道:“惜君就算忘记自己也不会忘了姨母,只是前些日子贪凉不小心染了风寒,脑袋昏昏沉沉的,还经常咳嗽,怕传染给姨母,所以才不敢来给您请安。”
  卫太后抚着她白皙的脸颊叹息道:“你们这群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文斌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点都不让哀家省心。”
  沈惜君眨一眨描绘如蝉翼的长睫,轻声道:“姨母,文斌表哥……会怎么样,母亲昨儿个知道这件事后,很是担心。”
  “皇帝已经将这件事案子交给三司会审,结果如何,哀家也不知道。”
  “三司会审……”沈惜君咬着娇艳如玫瑰的红唇,“姨母不可以赦免文斌表哥吗?”
  卫太后低低一叹,“哀家何尝不想,可惜文斌错得太离谱,又被人牢牢捏住了七寸,哀家实在有心无力,希望佛祖庇佑。”她合一合掌,又叮嘱道:“最近金陵城中风云涌动,不甚太平,你在外行事,收敛一些,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以免与文斌一样招来无妄之灾。”
  “惜君知道。”她答应一声,扳着纤细的手指道:“这小半年发生的事情,可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先是诸王遭刺,继而发现信王与东凌刺客勾结,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出了文斌表哥的事情,简直就像遭了诅咒似的。”
  卫太后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她历经三朝,什么样人与事情没见过,沈惜君那点小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她双眼。
  沈惜君垂目道:“这所有事情,都是在慕千雪来到金陵之后发生的,而在此之前,她更是将整个南昭都给毁了,分明就是一个不祥之人,继续留她在此,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事情。”
  卫太后默默听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沈惜君闻着殿内淡淡的檀香,仰起光洁小巧的下巴,“惜君听说,西楚派了使者来见陛下?”
  “你消息倒快。”卫太后望着殿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蒙蒙秋雨,“不错,昨儿个傍晚,西楚使者来见皇帝,想要接回璇玑公主。”
  这句话令沈惜君眸光微微一亮,“慕千雪本就是西楚皇后,留在咱们北周名不正言不顺,理该由他们接回。”
  卫太后垂目于她,“是理该接回,还是你希望她被接回去?”
  沈惜君手指一颤,低头道:“好好的在说慕千雪,姨母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来了。”
  “真以为哀家看不出你那点心思?”卫太后落在面上的目光令沈惜君有微微的刺痛,不自在地别过脸道:“不知姨母在说什么。”
  卫太后微一摇头,“就算慕千雪回到西楚,溯儿也不见得会喜欢上你,强扭的瓜不甜,惜君,你素来聪明伶俐,何以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只要你愿意,哀家随时都可为你指一个比溯儿更好的夫君。”
  一阵秋风带着霏霏细雨自窗外吹入,尹秋怕卫太后着凉,连忙上前关了窗子,又点了两边的烛台,令殿内明亮更甚刚才。
  过了许久,沈惜君颤着带着一层湿濛濛水汽的长睫,低声道:“姨母认为有很多男子比溯哥哥更好,可惜君却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尹秋舀了一勺檀香添在错金博山炉中,令那一缕缕淡薄的烟气又浓郁了起来,“恕奴婢直言,睿王脾气拗硬,又总板着一张脸,‘最好’二字实在无从说起。”
  沈惜君那张从来都骄纵任性的脸上露出一抹少见的无奈笑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各花入各眼。”
  “你上次要去的阴沉木,溯儿都拿回来还给哀家的;另外,哀家听说,他甚至不许你踏足睿王府?”
  提及此事,沈惜君眼底涩意越发强烈,又不敢在卫太后面前落泪,努力逼了回来,强颜欢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就是争执了几句,被下人听了去,结果越传越离谱,信不得。”
  “你啊!”卫太后到底是怜惜她的,不忍心戳穿她这脆弱的谎言。
  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沈惜君道:“姨母刚才说,陛下已经见过使者了,可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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