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行了不知多久,马车停了。下了车赖尚荣发现此处是一处酒楼,人带着进了一处雅间,里面倒是设了一席,有人交待赖尚荣,王爷过会到,今日贵客仔细伺候。
  赖尚荣有些傻,这酒楼里能伺候些什么?唱个曲?如今主家未到客也未到。赖尚荣举措不安,也不敢坐,便择了个软垫跪着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发,半夜应该再有一发。
  第一百零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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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尚荣战战兢兢跪着等着。约莫跪了一柱香的功夫,听见门外传来脚步与人语声。赖尚荣膝盖早已酸疼, 可这王府规矩甚严, 自己又是头一次被点出来见客, 自然不敢坏了规矩去。只好依旧跪着等众人进门。
  来人进了屋中,瞧见赖尚荣跪在地上候着, 也只是扫了一眼。此时赖尚荣更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道:“小人给诸位爷请安。”
  众人纷纷落了座,赖尚荣才听见南安小郡王对自己道:“别跪着了, 起来给诸位爷倒酒。”
  此时赖尚荣忙从地上爬起, 这膝盖酸痛, 可也不敢在脸上露出半分,忙拿起酒壶给坐着的各位一一斟满。此时赖尚荣才主意到今日主位上坐的不是南安小郡王, 而是另外一位。不过瞧着穿戴打扮定是个比小郡王更有身份的主子。赖尚荣暗自寻思着, 这京城之中八公之上是四郡王, 而四郡王之上则是皇亲国戚了, 这位坐在主座的难不成也是个王爷?
  酒杯已满,这南安郡王将杯举起对当中之人道:“这次多谢王爷帮我才躲过一劫, 今日请王爷赴宴, 聊表感激。还望忠顺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今日我先干为敬。”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郡王客气,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何足挂齿。”忠顺王爷一笑,“不过你我二人许久未曾叙旧,今日倒是应喝个不醉不归。”
  酒杯一空, 赖尚荣赶紧上前斟酒。今日果真见的是一王爷,还是忠顺王爷。赖尚荣心中倒是喜了几分。如此看来这被南安小郡王买了去倒也是好事一桩。自己在那南风馆中,见过的最为权贵的也不过是进京复命的外地官员。王爷,想都不要想,怎么会有王爷进入那种地方去!
  “今日你是换了口味了?”忠顺王爷瞧了眼恭敬斟酒的赖尚荣这才开口。
  “王爷说笑了。我的喜好您怎会不知?”南安郡王笑道:“若不是那点嗜好,又怎会捅出这样的篓子来。万幸此番是遮掩住了,若是被我家那位老太太知晓,还不知又要念我多久去。今日这奉酒小子的小曲唱的不错,不如王爷听听看。”
  “哦?曲儿唱的不错?择首好的喜庆的唱来与本王听听。”
  赖尚荣方才就仔细想过,待中顺王爷发了话,忙将酒壶撂下道:“给王爷郡王唱满床笏的一出笏圆可好?”见郡王点头,赖尚荣忙清了声嗓子唱起来。
  起先这忠顺王爷也不在意,听了几句,将这酒杯放下,筷箸听了,眼睛半眯,专心听了起来。
  这一曲这赖尚荣唱的用心,忠顺王爷听的入神。一曲终了,忠顺王爷点点头道:“这嗓子倒是难得的清亮。”
  听王爷此言,这赖尚荣立刻跪下谢恩,忠顺王爷笑道:“倒还算是个伶俐的。”
  南安郡王道:“我也是听人说他唱的不错,才找了来给王爷助助兴。不过是唱曲的,若是王爷赏他口饭吃,怕是他家祖坟都冒了青烟去。”
  赖尚荣被□□多日,自然明白郡王的意思,忙向忠顺王爷道:“还望王爷能赏口饭吃,小人愿给王爷做牛做马,小人这辈子不忘王爷恩典感激涕零。”
  “呵,天下唱曲的多了。要都考我赏碗饭吃,怕是要饿死大半了。”忠顺王爷不为所动又道,“若是养个雀儿,抓把米养了就养了。”
  “小人唱曲也与那雀儿一样,给王爷解忧。”赖尚荣忙道,说完还学鸟儿“啾啾啾”地叫了几声。说心里话,此番自己倒是明白了南安郡王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个雀儿当礼物送了,方才忠顺王爷没应,自己偷偷瞧了眼郡王的脸色,见其沉了几分,心里便有些慌,若是今日忠顺王爷不收自己,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如今已不是自己愿不愿了,而是必须得讨这王爷欢心,让王爷收了自己才行。
  “哈哈哈哈。”那几声鸟叫倒是引得忠顺王爷一阵大笑。“你上哪儿寻了这鸟儿来,倒是有趣。既然也是郡王一番好意,我再推辞倒怕拂了你的意去。”
  听忠顺王爷如此一说,这赖尚荣倒是略略松了口气。反正如今自己已是深陷泥潭,若能寻个舒服点的容身之所也是件好事。好似不如赖活着,何况自己家仇还未报呢。
  “你叫什么?”
  “小人荣郎。”赖尚荣听王爷问话,忙恭敬答道。
  “这名字不好,叫着拗口,今日你改名叫璃官吧。”
  “璃官多谢王爷赐名。”赖尚荣跪地给忠顺王爷磕了头。心里却颇多苦楚,那荣郎好歹还占自己名中一个字去,如今再改名却是名姓皆无了,今日之后世上哪里还有赖尚荣,也只有一个被圈在王爷府当雀儿般养着的一个璃官罢了。
  “再唱支曲子祝祝酒兴。”忠顺王爷道:“捡首热闹的。”赖尚荣哪里敢有一丝怠慢,忙又唱了曲富贵长春。
  “王爷,今岁的纳贡名单可出了?”郡王问道。
  “还未出,怎么你也开始打这纳贡的主意了?”忠顺王爷将酒杯转了转,“你也知道我并不管此事,若问纳贡你可是找我那兄弟才行。”
  “王爷多虑了。我自是知晓这纳贡归内府管着,不过这内府也只是定这名录,可增选一事不还要让您过目了去?”
  “郡王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忠顺王爷道:“我也是个直性子与我那兄弟忠敬王不同,没那些子耐心猜来猜去的。”
  “王爷爽快,小王直说便是。今年这已有数家来找,想入这纳贡沾点皇家恩典。都是一朝为官,沾亲带故的,小王也着实推脱不掉,只得说帮其问问,今日见了王爷,恰巧想起此事,特有此一问。”
  “哦?”忠顺王爷笑笑,“那郡王也颇为辛苦。”
  “辛苦倒也不是,只是今年老太太过寿,我倒是瞧上了个翡翠葡萄,煞是好看,想着献与老太妃必然欢喜,只可惜这府中家大业大,如今小王也是囊中羞涩。”这南安郡王说得也倒含蓄。
  “行了,你也别与我哭穷了。你心思我已知。即是如此,你也知道纳贡是有定数的,你且说说你这候选比哪几家强了去?我且听听。”
  这南安小郡王从袖中抽出一个册子,打开指给王爷看。忠顺王爷点了点头道:“除了这一等将军府的芳漱,别的倒也罢了。”
  赖尚荣一曲终了,站在一旁随侍斟酒,却忽听提到这贾府,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这芳漱已纳贡三载为何换不得?”郡王倒是有几分不解,“我也知道这贾府与忠敬王爷走得颇近,但一个纳贡而已,又何必如此执着?”
  “说得不错,可是这是宫里的意思,除非这芳漱纳贡出了问题,否则怕是要一年年献上去了。别家均可,唯有他家不行。”忠顺王爷说得倒是肯定。
  南安小郡王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叫璃官添了酒道:“这余下几家还望王爷高抬贵手。”
  忠顺王爷笑笑,“按程序走便是,若是合适也不能少了去,但若是勉强也无可奈何。”南安郡王自知深意点了点头。
  一旁的赖尚荣更是生气,如今这贾府精贵,就连这纳贡都比旁的精贵了。若是如此自己大仇何时能报!不过此时想这些已是无用,赖尚荣想着为今之计只有巴结好王爷,先求自保,等有了机会再想法报仇好了。
  酒席宴后,这赖尚荣便跟忠顺王爷回了府。原本自以为只是被王爷养在府中做个唱戏的伶人。哪知当夜,王爷便将其好好亵玩一番。
  此时那还容你愿与不愿。这赖尚荣倒是想得明白,索性曲意奉承,既然已沦为玩物,不如借此多搏些恩宠。这忠顺王爷本就好这口,见这璃官又刻意讨好,更是尽兴,将人狠玩一番才住了手。
  且不说这赖尚荣成了璃官在忠顺王府中之后如何,对这贾府贾赦恨意又多了几分。单说这荣国府内这一日白鹭又来与贾母回禀。
  如今这酒楼已料理停当,单就等着开业了。白鹭选了几个好日子,请贾母定夺。
  史菲儿选了选道:“下月初五便就不错。”白鹭点头记下,又问:“老太太,这日子定了,擂台在开业前搭好便是。想来那日定是热闹。老太太若是路过便看看吧。”
  白鹭自是希望老太太能来一观,虽说府中规矩严格,但远远路过瞧一瞧倒应该也是无碍的。
  史菲儿当然想去,听白鹭如此一说当下心里有了主意。白鹭也是个聪明的,说的含蓄,若是我本意不是去瞧铺子,只是碰巧路过看上几眼,就是被人瞧见也说不出什么去。便应道:“你且按你的主意去做便是,到日子了,若是赶巧遇到,我便瞧上一瞧。你记得给我在这酒楼留一雅间,旁的不用。”
  下月初五,史菲儿早早就备下车,带了几名丫鬟婆子,往林府去了。车子出了街口,史菲儿吩咐道:“今日出府,走慢些,也不急着赶路,若是有好玩的,停下看看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什么的见谅呀。先发了后改错吧。
  不想被关小黑屋啊。
  嗯,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我对赖尚荣太狠了点。
  嗯,不过后面好像更狠。提前打个招呼吧。
  想想他的名字,嗯,啪唧~
  觉得自己好坏。
  第一百零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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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这日,史菲儿一行乘车出了府去。车至巷口, 史菲儿吩咐道:“今日也不必急着赶路, 慢慢行便是。若是遇到热闹停下瞧瞧也不错。”
  赶车的管事连声应了, 这车走了两条街,便停住了。丫鬟蝴蝶见车不动, 掀帘问道:“怎么忽然停下了?”
  那赶车的回道:“回姑娘,这巷口不知怎么的聚了好些人,将路都堵瓷实了。咱家的马车挤不过去了。”
  “你且去看看, 前面究竟是因了何事将这巷口都堵了?”黄鹂开口道。
  过了片刻, 那管事婆子回来禀告说这对面街角新开了一间酒楼, 酒楼新开张放了挂鞭炮后,居然是搞了擂台, 而且赢了还有银子赏, 如此一来倒是将这巷口都给堵严实了, 一水儿的瞧热闹的, 估计一时半会儿这车是过不去了。那管事婆子顿了顿又说道,要不然老太太我们现在回头, 绕个远, 去林府吧。
  史菲儿自是知道这就是自己让白鹭开的店。选今日去林府也就是因为今日酒楼开业, 这是必经之路。出来就是为了瞧这热闹来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个擂台会如此火暴, 竟然将这里的路都堵严实了。
  “这回头路还是算了。”史菲儿道:“难得出来一次竟然还赶上这样的热闹,瞧瞧去也是无妨的。”这话说得身边几个丫鬟都是开心。平日里都是在府中,就算是归家去也不是能随意去街上逛逛的, 今日跟着老太太出来,竟然遇见这酒楼门前打擂的,自然是好奇,想去一瞧。
  “老太太,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不太方便。”那婆子倒是忠心,想着一车的女眷,若是挤在人群看热闹万一有个什么,这不好交代。
  这的确说得在理。这贾府的丫鬟也的确跟别家的小姐一样养着,若自己带人出来有个事自是不好。不过史菲儿也有准备,热闹自是要瞧的,只要这车行至酒楼门口白鹭自会带着自己去雅间。只是如今这段路堵的瓷实,这车过不去。
  黄鹂是知道这酒楼是贾母让白鹭开的,选今日出来,去瞧外孙是幌子,去看这酒楼开业才是真。如今这车困在这里行不动也是心焦,想了想眼珠转了转道:“老太太,我倒是有个主意,您听听行不?”
  “说来听听。”
  “我们去换些大钱儿。在这车后一撒,喊上一声。估摸这人儿都会跑去车后寻钱捡钱。如此一来人去了车后,这路便容易过了。”
  史菲儿听了摇摇头道:“这当街撒钱,若是引发众人哄抢推搡踩踏就会成了祸事。不可因一己私利而有如此行为。本来我们就是为了瞧眼热闹罢了,若是再引出祸事倒不如不看。”
  黄鹂听贾母这话倒是红了脸,忙道:“老太太此番是我思虑不周,请老太太别怪罪。”
  “思虑不周也是常事,无人可以行事毫无破绽。只是我倒是怕你们在府中尊贵惯了,出了府也将这气势带了出去,倒是不好。”史菲儿顿顿又道:“黄鹂你也是个聪明的,若是日后你独挡一面也需要多换角度想想。”
  “黄鹂记住了。”
  “行了行了,今日本就是为一乐。我们且坐在车上略略等等。”史菲儿倒是不急,这热闹也就是一会儿的事,虽说这擂台自己是很有兴趣,但还是安全更重要。
  这车马便停住,只命一管事婆子去前面看看,不时将情况回报。只是等了一小会儿,巡街官兵正巧路过,忙命人往两边散开,史菲儿车马也随这巡街官兵从巷口出了来。
  车马缓缓行到酒楼门口,白鹭早早得了信便等在一旁,等贾母下了车,忙将众人带去雅间。今日算是史菲儿头次出府来街面上逛逛。之前出府也是多次,但都是点对点,路上更不会下来去酒楼坐坐。如今这史菲儿坐在雅间,瞧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么多年终于上街逛了,容易么。
  这雅间位置甚好,透过窗子便能看见这楼下的情形。白鹭自然也是陪在一旁,史菲儿瞧着楼下擂台人头攒动,问道:“白鹭,这打擂怎么是怎么个打法?怎么这么多人?”
  白鹭笑道:“今日是头一场,比的是吃菜的速度,此番是初选,还未到总选呢。这初选倒也简单,没有限制,十人一组,每组头一位吃完的便是优胜。等这优胜有了十人,再赛一组,最快吃完的便是今日的擂台魁首了。这赏金有二十两。”
  史菲儿听了点点头,侧头往下瞧,这长席上忽然有一人举手,接着一声锣响。便听有人喊道:“第四组第七号胜!”就见一人站起兴奋的走了一圈。
  “今日这比赛吃的菜品是什么?”史菲儿倒是有点好奇。
  “回老太太,就是那道麻婆豆腐。”白鹭噗嗤一笑,“老太太想将这辣味推出去,白鹭想着,这菜口味特别,就用其当了先锋。”
  史菲儿听着也一乐,如今因自己嗜好,将这辣味推广出去,说不定过些时日会衍生出更多的菜品来。在现世这辣味能引起风潮,在这里说不定也不会逊色。
  “那今日生意如何?”
  “这上座倒是不错的。不少人因是瞧热闹而来,瞧见这打擂众人的表情有趣倒是都点了份来尝尝。原来这店的口碑就不错,今日见重新开了业,不少老主顾也来光顾。”
  史菲儿点点头。自己在现世的梦想就是开个甜品小店,如今来了这里却开了间酒楼,忽然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而且是放大很多倍的成真。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不管在哪里坚持本心,也许会赐予自己一份意外惊喜。
  这轮轮比赛倒是进行很快。史菲儿瞧见着擂台外瞧热闹的众人中夹杂着几个乞儿,见这一场比完忙冲到这前面求将这剩下的吃食给自己分些。史菲儿瞧着倒觉得那些个孩子甚是可怜。
  “白鹭,你这里伙计是否足用?”
  白鹭歪头想想道:“若是这再生意兴隆些,怕会短些人手去。老太太若是有好用的可记得先给了我处。”
  “我久不出出府走动,今日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方才我瞧这人群里有几个乞儿倒是可怜。”
  “老太太就是慈悲。这几个乞儿确实可怜。听说是从西北过来的流民,如今父母没了,投亲不成。这几日我也嘱咐厨房给些饭食与他们。”
  史菲儿摇摇头道:“你也是个心软的。这每日赠饭与他们,倒是不妥。如今他等无父无母,着实可怜。但乞讨度日也不能长久,况且不劳而获,长久下去也不是件好事。不如这样,你让人将这些乞儿寻来,雇做学徒,管其吃喝,也可学点本事。但也和他们讲清,若是进了店再想做坏事就直接送官发落,再想回来是万万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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