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子安大获全胜
子安从袖袋里取出针包,轻轻地擦拭着,之前在秦大将军府浪费了一根。
“夏子安!”秦舟站在子安的面前。形成居高临下之势,阳光斜斜地从枝丫间投下来。子安的面容柔柔,像是铺了一层金光。
“大将军请说。”子安依旧擦拭着针,显得漫不经心。
秦舟对她的态度有些微愠。“本将来,你不是该高兴吗?”
子安抬起头,露齿一笑。“我知道你会来。”
秦舟冷笑,“你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我只是信你。”子安毫不吝啬对秦舟的赞美,事到如今,送几顶高帽子给她带。她带得舒服,后续的事情就顺利。
秦舟不自然地别过头,“是吗?”
“还记得你带上来的林丹大夫吗?”子安问道。
“他怎么了?”秦舟回过头看子安。
“他的家人,都在地震和疫症中没了。”子安轻声道。“但是,他在木寨和狼尾巴山这里,把患病的百姓当做他的家人般医治对待。他让我感动。也让我知道,北漠人和大周人其实是一样的,一个赤脚大夫,尚且有这种慈悯心肠,你身为北漠的大将军,怎会没有?”
秦舟有些触动,眸子逐渐发光,却沉默不语。
子安也没做声,让她慢慢地去想。
她也知道,秦舟要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这可能会颠覆了她的人生。
沉默良久,秦舟忽然抬起头,眼底有坚毅的光芒,“好,本将答应你,但是,你和慕容桀也得先答应本将一个条件。”
“你说!”子安道。
“首先退军!”她始终希望给皇上一个机会,只要大周退军,她便说服皇上退军。
如果大周退军,皇上不退,那,她就不会再犹豫了。
子安摇头,“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大周并非侵入,只是防御,你北漠如今源源不绝地运送粮食到边关,我大周怎能退军?”
“那不能谈了,这是唯一的条件。”秦舟冷硬地道。
子安道:“你倒是说一个让我退军的理由。”
“你退军,本将说服皇上退军。”秦舟道。
“你若是无法说服你们皇帝呢?”
而且,子安也不能全然相信秦舟,毕竟,她以前是主战派的,而且她是一个有野心有谋略的人,这种人可相信却不能尽信。
“本将有这个信心,你是不信本将吗?”秦舟微愠。
“秦大将军,就算我同意,王爷也不会同意,萧枭更不会同意。”
“退军难道就不能防御了吗?你可以先退后五十里。”
“五十里,我军便失去了主动权。”子安记得,之前老七分析过,前进三十里,或者退军,都失去了有利的位置。
秦舟不由得冷看了她两眼,“看来,你也不简单,军事上的事情你也懂得,那么,本将更不可能无条件跟你合作,如果你不同意,那此事就作罢,就当本将没有来过。”
子安微笑,“大将军昨天说我未必可以轻易离开大将军府,但是,如今你也只怕不能轻易离开狼尾巴山。”
“你以为你真有本事杀了本将吗?就算你凭着你那根绳索,可以杀了本将,可本将若死在你的手下,你知道大周有什么后果吗?”秦舟桀骜一笑,眼底杀意顿显。
子安站起来,把针包放回袖袋里,轻轻地拍手。
秦舟微怔,正疑惑她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只见树林里走出一个人。
她见到此人,脸色陡变,那人竟然和她一模一样,而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她也有一件。
那人走上来,微微一笑,“大将军是不是觉得这身衣裳很熟悉?没错,是您的。”
秦舟挑眉,然后微微蹙起,这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子安扬手,叫伶俐退下去。
伶俐淡然一笑,那神情,竟然和秦舟的神情一模一样。
“本将简直不能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易容高手。”秦舟是真的震惊,容貌相似,这个不难做到,但是身高,声音,动作,神情都极为相似,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人要如此了解另外一个人的动作神情,必须要十分熟悉这个人,莫非,大周早就潜伏了人在她的身边?
是谁?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下,想不到是谁。
子安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大将军不要想了,她并非是你认识的人。”
秦舟瞪着她,“你是想杀了本将,然后让她冒充本将?”
“大将军觉得这个赝品怎么样?若扮演你,会不会被人认出呢?”子安问道。
秦舟不语,莫说其他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极为相似,似乎是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她的视线慢慢地移回子安的脸上,她眸色清朗,神情疏淡,眼底似有自得,但是却没有骄矜狂肆之意。
这般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女子,生平,她也就遇到过一个。
那人……也是个特别的人,一个公主,有着清澈的心灵,睿智的脑子。
这个夏子安,似乎不下于她。
子安适时说了一句,“大将军,请问北漠的长治久安计。”
秦舟迅速抬头,微微撼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舟心里竟没半点生气,似乎,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又或许,这本来就是她心里所想。
长治久安,如何能长治久安?皇上在位一天,便无法长治久安,等待北漠百姓的,将是战乱,战乱,战乱!
“合作愉快!”子安只能稍稍点一下,却绝不能说太多,有些话,适可而止能让秦舟反思,但是,如果说过了头,秦舟便会认为她另有心思。
北漠是该乱一乱了,就算秦舟这一次乱不成,也至少,让主战派大受重挫,那样,相信十年内,北漠都很难兴兵去犯大周。
子安转身而去,留下秦舟站在溪边。
秦舟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深邃。
有些念头,一旦落了根,便会迅速茁壮成长。
秦舟临风而立,衣袂翻飞,她伸手把头发束紧一点,阳光射入她的眼底,仿佛是融入了金戈铁马的战场,那些刀光剑影,一一在她脑子里闪过。
心底,便生出吼天喝月的怒气,我北漠,为什么总是要打仗?我北漠的男儿郎,为什么总得马革裹尸归?我北漠的妇人,为什么长年累月都只能倚门等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