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同心不痴心
说起夜倾瑄的婚事,除了说这正妃和侧妃同时进门之外,还值得一提的便是众人前去恭贺此事时,必然是要带着贺礼的。而六皇子的贺礼,可谓是别出心裁,当他命人将用金线编织的同心结呈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
同心结!
大皇子的大婚之礼,六皇子送了同心结这本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寓意大皇子和夏家小姐永结同心。
这本也是个极好的兆头和说法,毕竟对于新婚的人来讲,不管是进行大婚的哪一个流程,都是要用到同心结的。
合髻时便要用其样式将男女双方的青丝系在一起,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而至共饮合卺酒的时候,也多听老人家言说,倾合卺,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
如此来看,倒是可见六皇子这贺礼送的极为巧妙,不管怎么看怎么说,皆是喜气洋洋的。
不过却也有的人觉得,夜倾昱身为皇子,于此重要的场合只送了同心结未免有些太过失礼。
虽说这是用金线和珍珠编织的,可到底还是令人觉得有些寒酸了,较之其他人的贺礼,未免显得有些拿不出手。
可就在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却是只见六皇子含笑着伸手拿起那个同心结,不知他做了什么,竟是将原本的一个同心结,生生变成了三个!
见状,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根本没有看清楚夜倾昱究竟是如何动作,就从一个大的同心结变成了三个,可是当震惊过后,他们却是不禁很是奇怪。
素来这同心结都是可以一分为二,可是如今六皇子送的这一个竟是一分为三,却又不知是何意?
而有的人一时没有想明白,但是有的人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何意,比如——慕青冉!
自古听闻有关同心结,多是“乐奏箫韶花烛夜,风流玉女才郎。同心结上桂枝香。如鸾如凤友,永效两双双
”
可是今次夜倾昱却是偏偏反其道而行,同心结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一分为三,分明就是在故意在讽刺夜倾瑄一起娶了两位妃子!
想到这,慕青冉看着蒙着红盖头的夏淑,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
夜倾瑄应当庆幸,如今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夏淑,倘或换成是夏柔的话,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只不过即便眼下夏淑不会说什么,可是心中定然是记着的。而且,她的心中不会是记恨夜倾昱或者是夜倾瑄,反倒是将本身也是受害者的夏柔牢牢的记在心中。
因为对于她而言,如果不是因着夏柔的关系,她今日定然是不会受此屈辱的!
从夜倾昱将那枚同心结一分为三之后,夏家二房的二夫人脸色便猛地一变,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六皇子这般做,摆明了就是为了给她们难堪!
一府之中同时嫁出两位小姐,还是嫁给同一人,倘或他们两房关系好一些倒也还好说,偏还是针尖对麦芒!
本来陛下的这道圣旨就是令人觉得心有不顺,可是照着侯爷的面子和大皇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挑明。
是以谁也没有料想到,六皇子竟然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做这样的事情!
感觉到身旁的人脸上满是笑意,夜倾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殿中一身红衣的女子,随后眸光不觉一凝。
夜倾昱如今的胆子倒像是大了不少!
若是换成从前的话,夜倾辰觉得这般刻意挑衅的事情,依照夜倾昱的为人,段或是不会做的。但是今次却是偏偏行事与往日不同,他即便是送了这样的同心结,可也不过就是令夏家脸上无光罢了,至于其他的,倒是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如此夜倾昱这般做法,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直到这一段插曲过去之后,众人方才依旧说笑着恭贺夜倾瑄的大婚之喜。陛下因着有政事要忙,是以不曾前来,倒是皇后特意求准了恩典,早早的便来了大皇子府上。
皇后倒是不像夜倾瑄他们所思所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指望着他快些成亲,以此解了禁足令,也好让她早日抱上孙儿。
不过众人见她如此,却是不禁心下微叹,这靖安王大婚的时候,陛下尚且拨空前去,怎地到了大皇子这儿,竟是只皇后一人前来!
如此看来,倒是可见靖安王在陛下心中的不同,想来便是几位皇子也是比不过的。
但是即便这样,夜倾瑄毕竟也是皇长子,他的大婚之礼,宫中的各位娘娘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要送上些贺礼以表心意。旁人倒也罢了,只昭仁贵妃、惠妃娘娘还有娴妃为首,其余的一些妃嫔不过就是聊表心意。
也不知道这昭仁贵妃的贺礼是同六皇子商量好了还是如何,竟然也是处处挑着夏府的痛楚捏,生生令两房的关系更加的不睦!
众人眼瞧着从头至尾西宁候的脸色都没有好过,心下一时间也不免感慨。
直到婚礼办完,宾客散尽,慕青冉和夜倾辰也算是看足了热闹,方才回了王府。
回府的路上,慕青冉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忽然朝着夜倾辰问道,“王爷要不要猜猜,大皇子会更心仪哪一位?”
温香软玉左拥右抱,倒是不知道夜倾瑄会选择同谁度过这洞房花烛之夜!
按理说,夏淑是正妃,又是陛下亲赐的婚,夜倾瑄应是去她的房中面大。可是二老爷的情况至今仍是有些不确定的因素在,万一闹了一圈,最后西宁候依旧是将侯爷之位传给了三老爷,那日后倒是不好圆回来了。
“没有!”听慕青冉问起,夜倾辰只声音清冷的回道,似乎根本不觉得他们这般背后议论一国皇子的后院之事有何不对。
但是慕青冉听他这样一说,却是不禁一愣。
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眸中似有不解之意,夜倾辰只继续说道,“不管是夏淑还是夏柔,都不会是夜倾瑄心仪之人!”
那样的一个心冷意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心仪的人,便是有也段或不会是那样的两名女子。
想到这,夜倾辰的目光不禁略微出神的望着慕青冉,总觉得只有青冉这般女子,方才值得所有人去迷恋和宠爱。但是想到有旁人也可能在肖想她,他却是又忽然觉得心下不顺,想要将那些人都杀了才好!
看着眼前的人一瞬之间变了神色,慕青冉便心知他定然又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便只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朝着他盈盈一笑。
“那王爷的是他今晚根本不会宠幸任何一个人?”虽然觉得觉得有些惊讶,但是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
或许夜倾瑄本也有着打算看看这两人脾气秉性的打算,毕竟相较于传言来讲,还是亲身接触之后方才能有多感悟。
就像是皇后明明听闻夏柔名声口碑极好,似是为人也极为聪明伶俐,但是实际上,只一场赏花宴便足以令她现了原形。又或者,比如她眼前的某位王爷,不管是百姓还是朝臣,在朝在野均是传言他凶狠残暴,可是事实上,慕青冉觉得她只见到了柔情蜜意与痴痴情深。
可见传言有时不可尽信
“怕是在观望吧!”瞧瞧到底哪个女子更加能够胜任大皇子妃的位置,究竟何人更有容人之量。
听夜倾辰这样一说,慕青冉也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夜倾瑄素来为人谨慎小心,他向来想的都要比旁人远一些。
只不过想到今日要独守空闺的两位女子,慕青冉觉得,夏淑心中的烦闷怕是要比夏柔多得多。
正常情况下而言,夜倾瑄今夜定然是要睡在正妃的房中的,而对于这一点,夏柔应当是早有心理准备。即便是她自己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是想来出之前,三夫人也定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让她千万莫要因此胡闹,免得招来夜倾瑄的不悦。
便是连夏柔都会觉得今夜夜倾瑄会去夏淑的房中,那么更遑论是夏淑自己!
想来她定然是满心欢喜的等着她新婚的夫君前去,可是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一场空欢喜,结果怕是要让她失望的。
更甚这,怕是她根本不会想到夜倾瑄谁的房中都没去,而误以为是夏柔承了雨露恩泽。如此一来的话,她们二人之间的嫌隙只怕就会越来越深,对彼此的仇视和怨恨也会越来越明显。
到了那个时候,倘或夜倾瑄仍然没有明显的扶持其中一方的话,那大皇子府只怕就要永远都不得安宁了。
只是这般想着,慕青冉的唇边却是不觉淡淡的泛着一抹笑意。
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一天就会到来了!
宫中
华阳宫的正门前,两三个小太监围坐在一处,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轻声说着什么。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又躲在这里偷闲!”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令原本还在说笑的几人均是一惊!
“呦!乌公公来了!”
“您快坐,您快坐”说话间,便见他们几人上前将那名唤作乌公公的人搀扶了过来,仔细将门槛上掸了掸,方才扶着他坐下。
“你们几个整日家的不干活,只一味的在背地里乱嚼舌头,当心丢了脑袋!”乌公公的年纪看起来已经是不小,头发上多是一缕一缕的白发,脸上也满是皱纹,倒是那一双眼睛,仍旧是精亮精亮的。
“嘿嘿咱们几个不过就是背着人说说话,这华阳宫如今再无一人来,公公不必担心!”其中一名小太监见乌金海这般说,便只摸着头“嘿嘿”地笑着,口中不住的解释道。
他们几个原就是这华阳宫伺候的人,自从太后殡天以后,宫中大部分的宫人都已近被遣散到了别的宫中。只他们几人还留在这里,每日负责洒扫这里的庭院,虽是没什么油水,但是也乐的清闲自在。
乌公公一直都是华阳宫的太监总管,从前太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对他很是倚重,是以他们这群人也都乐得巴结他。
如今虽是太后不在,他背后的大树也算是倒了,但是好在他素日也不是个惯于招灾惹祸的,是以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加上他年纪大了,这宫中的事情旁人知道的他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他也知道,因此他们这些新来的小太监也愿意同他一处,便是学学这出入上下,看看这眉眼高低也是好的。
可是谁知这小太监的话音防落,却是见乌金海的眸光便是忽然一暗。
华阳宫如今再无一人前来!
是啊太后都殡天了,还有何人会来这华阳宫呢!
“你们且都仔细着,宫中不比旁的地方,小心隔墙有耳。”方才他过来的时候,隐约间听他们提到今日大皇子大婚的事情,这皇子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群下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是,公公说的咱们都记下了。”
见他们都乖乖的点着头,乌金海方才微微眯眼没有再说什么。他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靠的不是有多会行事,而是他从不与人说三道四,唯有如此,才能保得一命周全。
见乌金海并不再继续多言,他们几人方才散开,继续去忙着自己的活计了。
其实按理来讲,即便太后已经殡天,可是乌金海曾经身为华阳宫的太监总管,倘或是要再谋个“一官半职”的也不是难事。可他偏就只守在这华阳宫中,宁愿有时候遭受别人的几记冷眼,也是不愿再去为自己谋什么。
那些小太监初时的时候还会规劝他,都觉得他就这般老死在这华阳宫中太不值当。可是不管众人怎么说,他都依旧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久而久之,众人便也就不再提起了。
而在乌金海的心中,或许从前他还希望能够在宫中又一席之地,曾经仗着太后的势,混的风生水起。可是如今他却是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记得他的存在才好,是以他宁愿只这般无人注意的守着华阳宫,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倘或是有一日,让陛下忽然想起了他,那才是他大祸临头之日呢!
瞧着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整日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他也不过就是见着的时候提点一两句,见不着的时候也就罢了。在宫中要想生存的长久,除了自己为人要有眼色之外,剩下的便端看造化了!
他曾经也这般少不更事过,仗着太后娘娘的势力,他也没少在后宫作威作福,只是现在年岁大了,忽然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或者说,是与性命比起来,任何事情对他而言,都是不重要了。
从当今陛下登基的那一日起,乌金海的心中便隐隐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日,是以在太后病重开始,他便已经想好了今后的路。
眼下这般,每日与宫中的老人闲话几句,再在华阳宫里四处走走看看,日子倒是也极好。
伸手扶着一旁的宫门,乌金海慢慢的从门槛上起身,似是坐了一会儿脚有些麻,他扶着门边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抬脚向宫中走去。
他的后背已经微微有些弯曲,身子不似往昔挺直,脚步也走的很慢,一条不算远的路硬是被他走了许久。
而就在他转过偏殿时,忽然从天而降几名黑衣人,兜头便将一个大布袋套在了乌金海的身上,扛起人转身便走。
一切都不过就是发生在一瞬间,这群人来无影去无踪,未曾惊动任何人。
离开的时候,也只殿中的纱幔轻轻飘起,随后又无声的落下,仿若从未有人踏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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