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上元佳节

  上元佳节这一日,庆丰帝本是有意让夜倾辰将夜安陌也一同带进宫中,但是慕青冉想到先前周奶娘家灭门之事至今还毫无头绪,总还是心中放心不下的。只和夜倾辰略一商量,便觉得还是将他留在王府中好些,左右他现下还小,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待到大些再将他带出去就是了。
  此前夜安陌染病的事情,庆丰帝也是知道的,是以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便是不带他进宫,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这般一想,倒是又将夜安陌直接留在了王府,由着墨昀他们趁无人之时逗着他玩。
  值得一提的是,楚鸾如今已经是这靖安王府的郡主,照理说也应当同他们一同进宫才是。可是说到底,她仍是一个义女,再加上她身份特殊,若然真的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机向青冉发难呢!
  但若是不去倒是显得是她心虚一般,正在犯难之际,却是不想老王爷直接一句话,便打消了她所有的念头。
  “鸾丫头,走!陪父王逛灯会去!”老王爷兴致高昂的负手而立,那样子竟是有几分孩子气一般。
  楚鸾闻言,却是瞬间一愣。
  逛灯会?!
  随后,眸光渐渐的变亮,任是何人能够看出她眼神之中的兴奋之感。
  她很早之前便想去灯会看看了,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后来好不容易长大不再害怕危险了,却是没想到自己会跑到边关去,哪里却是哪来的灯会呢!
  是以如今听老王爷一说,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要答应,但是到底在开口应声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
  “嗯那宫宴?”就这么直接不去了,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诶!管那些做什么!宫宴时时都会有,而是灯会可一年只这一次!”提起宫宴,老王爷倒是满不在乎的说道,仿若根本不将这劳什子的宴会放在眼中一般。
  楚鸾听他这般一说,顿时便被“策反”!
  “走!”连她“父王”都这般说了,她还有啥可怕的,左右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他为她撑腰!
  看着老王爷在前面哈哈大笑的负手而行,楚鸾的眼眸中却是不禁渐渐朦胧。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有父亲疼爱的感觉,从她有记忆开始,似乎唯一对她好的人,便是临水仙逝的太后,除此之外,整个皇宫她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可是现在,上天补偿了她一个全新的人生,还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父王”,让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此前遭受的委屈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开始听闻老王爷帮她“正了”身份的时候,楚鸾以为他不过就是看在夜倾辰和青冉的颜面上,才送佛送到西。可是后来她发现在这个在夜倾辰口中的老头子,竟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宠爱,却是让她一时暖心不已。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是如此,她入了他的眼,所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她依旧是心甘情愿的唤他一声“父王”!
  宋伯看着这一拍即合的父女俩,眸中也是染上了丝丝笑意,老王爷倒是许久不曾这般开心!
  到底小王爷是个儿子,不必女儿这般贴心,瞧郡主将老王爷哄得,哪一日不是笑呵呵的,虽然他们父女俩去的地方他有些不敢苟同。
  今日上元佳节,墨锦瞧着老王爷和郡主没有等着王爷和王妃入宫,反倒是两人先行出了王府,也不知去了哪里!
  待到慕青冉和夜倾辰收拾妥当,准备直接的入宫的时候,方才听说这父女俩早早的便出府去了!
  听墨锦这般一说,慕青冉顿时心下一笑,她倒是未曾想到,鸾儿和父王竟会是这般投缘。这样也好,虽是有些胡闹了些,倒是好过她去宫中处处拘束,还不如与父王两个人独自逍遥的好。
  夜倾辰闻言,也不过就是微微挑眉,却是未置一词。
  他向来不管这些闲事,有那闲工夫,他还不如哄陌儿玩一会儿呢!
  直接拉着慕青冉便上了马车,便也不再去管老王爷和楚鸾究竟是跑到了哪里去玩。
  马车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停下,夜倾辰拉着慕青冉的手走在青石路面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让人看着,忽然便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慕青冉的目光慢慢扫视过这皇城中的处处宫宇,只觉得世上万般事情皆是无法预料,就像是她初时嫁来丰延,只怕当时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夜倾辰走到今天!
  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外祖父身体康健,鸢嫁给了墨刈,流鸢也和墨潇欢欢喜喜,鸾儿也回到了她的身边,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若然事情真的能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美好便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慕青冉的心绪一般,夜倾辰的手微微使了一些力气,唤回了她略有些飘散的思绪。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气,慕青冉下意识的转头望向夜倾辰,却是不知夕阳的光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似是都罩上了一层金黄,显得格外迷人。
  夜倾辰几乎是像受到了蛊惑一般,慢慢的向她靠近,直到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慕青冉面色微红的望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如今是愈发不分场合了是吗?!
  然而事实上,这一次慕青冉可谓是真的冤枉了夜倾辰!
  他便是再无所顾忌,那也不过是针对他自己的一些行为,放在慕青冉的身上,他哪里舍得!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更何况还是在皇宫中,到处都是太监宫女,虽说是无人敢随便乱嚼舌根,但是到底为让青冉为难,是以他根本不会如此。
  方才那般行为却是实在有些情不自禁了!
  一直到他们进了朝华殿,两人都一直没有说话,夜倾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青冉的神色,确定她只是有些羞涩,但是并未动怒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殿中已经到了一些人,此刻忽然听闻太监传召靖安王和靖安王妃到场,众人一时间不觉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距离上一次在这般公开的场合见到靖安王妃,貌似还是在小世子的百岁宴,却是不想未隔多日,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变得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大抵是上天格外眷顾美人,便是生养了孩子之后,不说容貌并没有丝毫的减损,竟是周身气质变得更加的温润清丽,只唇角微翘,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以前瞧着靖安王妃身子不好,本以为生了世子之后,定然是身子亏损,甚至都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却是不曾料到,不仅母子平安,竟然产后也未见她有何不适,看来王爷当真是用心调理她的身子!
  众人心中的这一番想法,慕青冉和夜倾辰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只怕这夫妻二人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一个是事不过心,万事淡然处之,一个是放肆无忌,百事置之不理,可不就是谁的想法也左右不了他们嘛!
  因着还在太后的丧期当中,今年的上元佳节,并没有如往年一般的办的热闹非常,不过庆丰帝倒是另起了别的心思,试图让众人不必太过无趣。
  “今日时逢上元佳节,朕听闻民间多是猜灯谜、对对子,朕今日也备了一些灯谜,若然谁能猜的最多,朕便重重有赏!”庆丰帝的话音方落,众臣便是纷纷附和,只道今日难得佳节,本该诗词助兴。
  “不过只是枯坐无趣,朕早已命人将灯谜藏在了朝华宫的各处,你们自去寻来,不管寻到多少,只要能一一解开,便均可受赏!”这个法子,也是庆丰帝那日听华嫔提起,方才有了这个主意!
  如今好巧不巧的赶上了太后的丧期,这宫中饮宴既不能曼妙轻音,也不能闻歌起舞,岂非无趣的很!是以他在听到华嫔说起民间的一些“玩法”时,便起了这个念头。
  闻言,众人皆是大为惊喜,只觉得这个主意又清新有雅致,且又不会显得轻视了太后的仙魂,倒是一举两得。
  待到下面的太监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出了朝华殿,向各个方向寻去。
  见状,慕青冉本是没有打算也去掺和一番的,但是瞧着殿中所剩无几的人,心知既是陛下提出的主意,那么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众人都要配合着走一趟的。
  这般一想,慕青冉便也起身准备前去,夜倾辰方才要跟着她一起,却是不想这个时候夜倾瑄忽然走至了二人的身前。
  “辰弟留步,本殿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同你说。”说完,还若有所指的看了慕青冉一眼。
  闻言,夜倾辰本是打算直接拉着慕青冉离开,却是不想后者竟然微微淡笑着开口,“那王爷忙完便过来。”
  说完,慕青冉便径直松开了夜倾辰的手,身姿袅袅的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夜倾瑄要同夜倾辰讲些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要说什么,而是将她和夜倾辰分开或者,是要单独将她自己“隔离”开!
  既然如此,她便遂了他的心意,她虽然不喜欢主动招惹是非,但是有人找上门来了,她也不能临阵退缩不是!
  好在她的敌人在明,她只要有心提防,倒还是可以尚且控制的住局面,怕只怕那些暗里的敌人,才最是不好对付!
  夜倾辰看着慕青冉转身离开的背影,不觉眸光一暗,随后才若无其事的转回视线,眸光清冷的望着夜倾瑄。
  青冉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她既是有些引设局之人出来,那他配合着她便是。
  “本殿此前遇刺之事,不知辰弟可得知了消息?”眼见夜倾辰的目光一直望着慕青冉的身影,夜倾瑄不觉微微低下了头,掩盖住了眸中的情绪,随后方才继续说道。
  “嗯。”清清冷冷的一个单音,再没有更多的话,似乎除了在慕青冉面前,他与旁人再是多说一个字,便都是吝惜。
  “其实那日本殿还接到了一封书信。”说话的时候,夜倾瑄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夜倾辰,像是打算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闻言,夜倾辰神色未变,依旧是清冷的望着他,也不接话,似乎根本不好奇那所谓的书信中写了什么,是何人所写。
  夜倾瑄见状,也并不恼怒,只淡淡笑了下,随后方才接着说道,“那信的内容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那写信之人的笔迹却是与辰弟有几分相似。”
  岂止是有几分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相似?那到底是有几分?”谁知夜倾辰闻言,竟是直接出言追问,这倒是让夜倾瑄有些不好接话。
  “这只怕是别无二致!”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夜倾瑄相信他不会不明白的。
  “拿来本王瞧瞧!”既是这般说辞,总要眼见为实才行!
  闻言,夜倾瑄却是不禁一愣。
  拿出来?!
  那怎么行!
  他今日本就是为了试探夜倾辰一番,根本不准备拿出切实的证据来和他对峙,或者说,那份所谓的证据他根本无法将其公之于众!
  一旦被人得知,便会接着牵扯出楚轩在他府上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他此前设计楚鸾的事情,岂非都印证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绝对不能本人知道!
  殿中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拿了灯谜回来,庆丰帝命人当场念出,不管是寻回灯谜之人,抑或是在场的何人,只要能解了这灯谜,便均可领赏。
  蔡公公接过一七皇子妃找到的一个灯谜之后,高声念出,“何水无鱼?何火无烟?何树无叶?何花无枝?”
  话音方落,众人均是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一时未有结论。
  这水里怎么会没有鱼呢?虽然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有至清至净的水呢!
  江河湖海,什么水里都有鱼,柴草灯烛,什么火都有烟,没有叶不能成树,没有枝难于开花!
  过了半晌,仍是无人可解这灯谜,最后,还是四公主的准驸马,内大学士温逸然,谦和有礼的起身向着庆丰帝略一拱手,随后答道,“依臣之见,井水无鱼,萤火无烟,枯树无花,雪花无枝。”
  话落,众人皆是恍然大悟,随后连连称赞!
  便是庆丰帝闻言,也是不禁轻笑着点头,只满眼皆是赞赏之意。
  恰逢四公主刚刚取了灯谜回来,听到了温逸然的回答,也是不禁俏脸一红,赶忙转开视线,将手中的红娟交到了蔡公公的手上。
  “自小生在富贵家,时常出入享荣华,万岁也曾传圣旨,代代儿孙做探花!”
  待到蔡公公念完,众人不禁仍是面面相觑,只觉得陛下的灯谜当真是出的绝了!
  “温爱卿心下可有答案啊?”见众人皆是不言,庆丰帝不禁淡笑着朝温逸然说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心中,只略有猜想。”他虽是有些想法,但是并不好妄自称大,言语之间颇为谦恭,倒是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你只说来朕听听!”
  “依微臣之见,想是蜜蜂!”
  “哈哈好!好啊!”温逸然的话音方才落下,庆丰帝便连连拍手叫好,却是分明又被他猜中了。
  事已至此,众人也算是瞧明白了,陛下这明着为猜灯谜,实则也是为了考一考这准驸马,倒是难为了这颗为父之心。
  四公主在一旁远远的看着站在殿中央的那人,不禁脸色渐渐泛了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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