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79章
  钟延光在家休息好了之后, 便正常上衙门去了, 苏绿檀心里惦记那件事, 早就放不住了, 清早起来吃过早膳, 就让丫鬟给她备好了酒水。这回换过来了, 水是她的, 酒是钟延光的。
  做好了物质上的准备,苏绿檀还要做一些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找到合适的人给她帮忙。
  本来当时从金陵嫁过来的时候, 继母临她出嫁前,只跟她粗粗讲了夫妻之道,至于男女之事, 嬷嬷跟她提过一些, 她却因紧张不安,就听了几句, 至多只能应付钟延光昏迷状态下的那种情况,
  等到要真正行房的时候, 苏绿檀根本不知道怎么行事才好, 何况预想的跟实际的又有区别。
  今夜之事, 对苏绿檀来说可谓是巨大的难题。
  焦躁不安的苏绿檀在屋子里踱步,夏蝉端着一叠蜜枣, 进来问她怎么了。
  摆摆手,苏绿檀道:“说了你们丫头也不明白的烦心事。”
  夏蝉跟了苏绿檀那么久, 经历的事儿也不少了, 她道:“奴婢不明白,苏妈妈总该明白的吧?”
  苏妈妈当然明白,她都生育了几个孩子,不过这种事苏绿檀哪里好意思去问她,否则岂不是暴露了她这近一年来跟钟延光之间什么都是假的吗?
  白让苏妈妈担心不说,指不定还漏出什么风声掀起波浪。
  夏蝉有口无心地道:“夫人不常说人从书里乖,找一找书看?”
  这一句话可提醒了苏绿檀了,书,她还有本书呢!
  捧着夏蝉的脸揉成一团,苏绿檀道:“真是我的贴心丫头,出去罢,我看会子书,不准人来打扰。”
  夏蝉见苏绿檀笑逐颜开,顺手替主子把花窗支开,透了透气,立刻就出去了。
  苏绿檀把《今平眉》找了出来,她还记得,上回已经把第八回看完了,平眉跟那和尚翻云覆雨,最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枕着迎枕,苏绿檀坐在窗下,盘着腿,翻开了第九回。
  第九回里,已经是半年之后了,竟也没交代和尚的去处,只不过平眉日常生活似乎简单安分了许多,她再不频频出门了,便是隔壁的书生和举子偶尔来借东西,她也是不做搭理。
  再则,平眉的继兄也要娶妻了。
  平眉作为小姑子,帮衬了一二,不过因着是寡妇,出面并不多。
  继兄娶妻之后,新嫂子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便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撺掇着丈夫把平眉嫁出去。
  平眉虽然是寡妇,但着实生的好看,找媒人上门说亲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她挑剔,觉得对方不值得她嫁了依靠一生,不是直言拒绝,就是刻意在财帛上为难。
  所以这么久了,平眉都没有再嫁。
  可这一回,平眉的嫂子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了。
  平眉对聘礼的要求在小县城里算得上非常高了,没想到的是,她的嫂子居然真给她找到了夫家。
  这回平眉再没有不嫁的借口了,嫂子又上门劝说,让她趁着容颜还在,赶紧找个依靠,否则老了孤苦无依。父母不在,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她少不得替小姑子考量。
  说起来,新嫂子也是寡妇再嫁,跟平眉说起贴心话的时候,情真意切,还真令人有几分动容。
  平眉也无心再去撩拨别人,又念着继兄这些年照拂的情分,便肯嫁,只要聘礼到了,她只带走一半,就嫁入夫家。
  一旦平眉松了口,这事儿也就快了,许是为了一般聘礼的缘故,新嫂子也十分积极,一个月找媒人把这事给定下了。
  平眉对未来的夫婿大致有个了解,只晓得是个克妻的贵公子,所以要找个命硬的,合过八字,她的命够硬,不怕克。
  嫂子的那起子心思平眉是知道的,只不过克妻不克妻的,她不大信这一套,对方打听过她了,还不挑拣什么,她也就懒得挑剔了。
  平眉着红妆屋里待嫁,一直等到天色快黑了,迎亲的人还没来,她气得掀开盖头,喜婆在旁劝了又劝,说是路不好走,耽搁了,她才重新坐回去。
  天黑透之前,花轿终于来了,平眉心想,拜堂估计要等到明日去了。
  平眉料错了。
  她的花轿是在深夜从后门进的高门大院,那时候静悄悄的,吹锣打鼓声快到夫家的时候就停了,直到落了轿,她才发现不对劲。
  只是为时晚矣,平眉被强塞进内院,给人做了妾侍。
  她没想到新嫂子竟然这般算计她!
  好好的良家子,一下子沦为妾侍,往后身不由己,有了孩子也是庶出!
  平眉咽不下这口气,铁了心要报复回去,她新纳入府,便被冷落了好几日,天天有人看守,同院的还有旁的新人陆续进来。
  自知抵抗不过夫家,平眉便打算讨好能做主的男人,得了宠爱再去找嫂子的麻烦。
  明里暗里打听了几日,平眉才晓得自己嫁的根本不是什么克妻的贵公子,而是个纨绔浪荡子,仗着家财万贯,纳美妾无数,而且他还挑剔,喜欢的不止是美人而已。
  平眉和没经过事的小姑娘不同,她哪里会不明白家中男人养着众多姬妾,中意的是什么?
  不过是床上功夫。
  男人终于来院里了,平眉还做妇人打扮,她的女人味和没开.苞的小姑娘截然不同,男人一见,便被异样的韵味给吸引住了,当夜便跟她睡在了一处。
  第十回,则讲的是平眉收服男人的“真”功夫。
  比起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平眉奔放熟练,过后便得了宠。
  这里的真功夫描写细致,平眉颇为主动,看的人脸红心跳。
  苏绿檀略背了几段简单一点的,就合上了书本,把书给藏起来了。
  直到用过午膳,小憩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念着“解开他的衣裳……扶着他的……”,伺候的丫鬟听的不大清楚,过来问道:“夫人,要解衣裳啊?”
  苏绿檀这才清醒,摸了摸脑门,全是密密的汗珠子。
  还真是热了。
  下午的时候,苏绿檀换了件干净衣裳,全力以待,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子里,心态从无比的紧张忐忑,慢慢变成得镇定。
  经过漫长的等待,苏绿檀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半下午的时候,钟延光竟然回来了!
  他来的太突然了,刚冷静没一会儿的苏绿檀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掌心微湿。
  不过钟延光进屋之后,头一句话便是道:“夫人,陆清然要来了,我沐浴后换件衣服,去园子里喝酒去。”
  诶?机会就这么来了?
  她问:“现在沐浴?来不及了吧,吃完酒了再沐浴起不好?”
  微微抬眉,钟延光道:“今日上衙门腻了一身的汗,想洗洗了,劳夫人替我安排。”
  苏绿檀忙不迭从罗汉床上下来,替钟延光找了件束腰的圆领衣裳,带上今天正好准备的酒,两人携手去了园子里。
  陆清然也被侯府的下人们引去花园里。
  亭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丫鬟环绕在旁,有定南侯府的,也有陆家人带来的丫鬟。
  两对夫妻见面打过招呼,便坐下了,交往多年的朋友了,也没那么多规矩。
  苏绿檀感激陆清然对钟延光的好,余光多扫了他一眼,见对方气色很好,心里也放了心。
  今日说是赏花来的,苏绿檀便让夏蝉领着陆夫人的丫鬟,去摘了很多新鲜的花过来,等厨房里把丰盛的菜送上来了,几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旁边的酒壶也都渐渐空了。
  今儿两个男人兴致格外的高,喝的特别多,也可能是因为陆清然仗着自己喝的荔枝酒,便灌了钟延光许多,做了回“真小人”。
  酒席快结束的时候,钟延光似乎醉的不省人事了,牢牢地拉着苏绿檀的手,低声呢喃着。
  靠的近一些,便可以听见,他在唤她的名字,薄薄的唇贴在她的侧颊,温热的气息里带着清冽甘甜的酒气,熏的人燥意袭身,脸色微红。
  先着人送走了客人,苏绿檀才想法子把钟延光弄回去。
  这么大的体格,苏绿檀一个人肯定是弄不动的,她想让丫鬟搭把手,哪知道夏蝉还没把手伸过来,钟延光竟躲开了,挥着拳头像是能把石头给捶碎了。
  夏蝉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完全不敢伸手,委屈地看着苏绿檀,瘪嘴快要哭出来似的——她年纪还小,实在不想这么早死。
  苏绿檀又突然想起钟延光从前喝醉之后强吻她的样子,也不敢让丫鬟来扶,正发愁,却见他自己站起来了,踉踉跄跄竟然还走的稳路。
  忙追了上去,苏绿檀挽着钟延光的手臂,一边扶着他,一边指引方向。
  折腾了许久,总算把人给弄回荣安堂了。
  钟延光倒是舒服了,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苏绿檀一身的汗,被他死死地圈在怀里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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