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第1140章 悄然的蜕变
楚琛慢条斯理地替她倒水,不愠不火:“老板好心对你,你就这样对他。知道你刚刚有多危险吗?裴镇远那种老狐狸你也信?”
夏绫有气无力地冷笑:“危险?他不就是帮我打胎吗?”
楚琛看她一眼,吐出惊人之语:“他要医生摘除你的子宫,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夏绫呆住了。她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一言不合竟要摘除别人的子宫,原来,裴镇远竟是这样恨她?她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可置信:“不,不会的,楚琛你别骗我,这一定是你和裴子衡编造的谎言!”
楚琛说:“我们为什么要骗你?”
夏绫说:“你们不就是防止我再去向裴镇远求助吗?”
楚琛有些悲悯地看着她:“小绫,你真傻,你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和老板?老板已经连续24小时没睡觉了,今夜准备飞美国的,才在候机厅里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就接到你被人掳走的消息,什么都顾不上就召集人手去救你了,你知道他这单生意会损失多大吗?”
夏绫冷笑:“我管他会损失多大?”
心中却哀恸,为什么每每在她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时候,他会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扣动她的心弦?……都是假象,她告诉自己,夏绫,都是假象。
楚琛耐心地对她说:“你用逻辑想一想,也知道裴镇远为什么要害你——他一直反对你和老板在一起,既然你求到他头上,他当然要利用这么好的机会一劳永逸,永绝后患。裴镇远是帝皇的功勋老臣,杀伐决断在业界是出了名的,你凭什么会认为他对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手软?”
夏绫不说话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明白楚琛说的有道理。
被推进手术室前,与裴镇远的那些对话还历历在目,那个老头子不允许她远走高飞,要她继续留在帝皇效力,在这种情况下,为防止她和裴子衡以后再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来,摘除子宫进行绝育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绫身上一阵阵地发冷,直到这时才知道后怕,如果裴子衡没及时赶到,那么此时此刻的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正低头想着心事,忽然,听见楚琛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老板。”
夏绫抬头,见裴子衡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衬着深夜里微凉幽寂的灯光,向来冷峻不苟言笑的脸上,确实看着有几分憔悴。
他低头看着夏绫,吩咐楚琛:“你先出去。”
楚琛沉默地站起来,微微躬身对他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她与他两人,裴子衡在她床边坐下,话音沉沉:“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让裴镇远摘除你的子宫,你就消停了?”
她被他刺痛,冷笑着说:“不关你的事!”
裴子衡也冷笑:“不关我的事?夏绫,信不信只要你把这个孩子拿掉,我也让医生摘除你的子宫?!”
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半晌,才说:“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裴子衡逼视着她,望着她消瘦的有些苍白的脸色,不放过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你除了和我生孩子,还想和谁生孩子?既然都不愿意和我生了,留着子宫又有什么用?”
她说不出话来,是啊,除了和他生孩子,她还能和谁生?
今生今世,那么那么深的爱恋,她无法想象自己还会爱上其他人了。也许这就是命吧,这一生只有他,为他生,为他死。
裴子衡见她不语,神色渐渐柔和,声音也柔和:“你心里还有我的。”
她倔强而干涩地轻声说:“没有。”
“自欺欺人。”裴子衡的声音更柔和了,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不顾她微弱的挣扎轻抚着她的背脊,就像安抚着一只惶然失措的小兽。许久,他说,“留下这个孩子,小绫,别和自己过不去,也别和命运过不去。”
“我不要这样的命运!”她忽然哭出声来,发出小兽濒死般的哀鸣。
裴子衡不说话,只一下又一下地替她顺着气,动作温柔,让人有一种被细心呵护着的幻觉。她哭了许久,整整一个晚上,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累得在他怀里睡过去。早上醒来时,发现依然被他抱在怀里,他就睡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影佝偻着蜷曲在狭小的病床上,看上去有些可笑,又让人心酸。
浅淡的晨曦洒进来。
夏绫看着近在咫尺的沉睡中的男人,恍然想起,究竟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看过他了呢?他大约果然如楚琛说的,20多个小时没睡,眼睑下方的青灰色还没完全消除,淡淡的胡茬戳出来,扎在她的面颊上有些痒。
这个男人,注定成不了她的丈夫,却是她孩子的父亲。
夏绫鼻子一酸,又想哭,未来会如何?她早就看不清了,也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孩子打不掉,那么……就生下来吧。
下了决定,心里的一块大石反而落了地,虽悲伤怅然,但隐隐就像是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一想到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的心中就充满柔情。
毕竟,是她的孩子啊。
她有些艰难地从他的怀抱中爬起来,下床。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去哪里?”
夏绫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一双幽沉不见底的眸子正望着她。她不想和他吵了,那都是徒劳的争执,也怕动了肝火对腹中的宝宝不好。她说:“我有点饿,出去找点东西吃。”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这是好现象,于是他也起身,说:“我陪你去。”在狭小的病床上凑合了一夜,他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然而整个人还是精神奕奕,又恢复成那个威严如山的裴子衡。
夏绫试图拒绝:“我自己可以去的。”
裴子衡说:“我也要吃饭。”一句话,把她所有的推辞都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