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警察,举起手来!”
包厢内的人个个脸色变了。
德哥:“怎么突然有条子进来了?”
掌柜:“不会是扫黄来了吧?”
叶老板:“没道理啊,我春情坊他们哪里敢来扫?”
德哥凝神听外面的动静,目光一凛,似乎意识到什么,扯过旁边的一个姑娘,飞快进了里面的房间。
几秒后,包厢的门大开,盛千粥举着枪进来,“警察,全都别动!”
姑娘们都吓得抱成一团,花容变色、花枝乱颤……
这边,温千树还在走廊里转着圈。
妈的……竟然迷路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吧?
她拿出项链,打开盖子,循着红点的位置走过去。
温千树到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住,叶老板和掌柜一脸土色,而那个犯了心脏病的年轻人正被唐海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盛千粥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寒哥,没发现德哥。”
怎么会?
当时人明明就在里面。
这么短的反应时间,除非他会遁地术,否则,从屋里逃走的可能性不大。
温千树走进内室,只见床上躺着个女人,被子下露出圆润的肩头,一脸惊恐。
她细细地看了一圈,连衣柜都打开来看,可人确实不在……怎么会?
她慢慢往后退,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捡起来一看,一串金项链,再在地毯上摸了摸,又找到一枚金戒指,这套俗得不能俗的装备,非德哥莫属。
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一定在这里出现过,可窗外有杨小阳守着,大门更是不能出去,他到底会在哪里?
真是令人费解。
温千树拿着金项链和金戒指走出去。
霍寒漆黑的双眸牢牢锁住角落,面沉如水,他忽然朝那几个瑟瑟发抖靠成一团的姑娘们走过去,众人都不解,疑惑地看着,直到——
他蹲下来,清冷的目光在姑娘们脸上扫过去,顿住,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从后腰摸到手铐,准确无误地拷在最中间的那个姑娘手上。
假发掉落,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但细看之下,下巴有浅浅稀疏的胡茬,赫然是个男人无疑。
“幸会,德哥。”
第三十三章
盛千粥“蹭蹭蹭”跑过去,一个劲儿地盯着人看,还真的是德哥, 以前就知道这些文物贩子警觉性极高, 一听到风声随时跑路, 没想到换装也换得溜儿啊,就这么短的时间, 不仅套了裙子还抹了口红,一个大男人摇身一变混在女人堆里,差点就这样被他混过去了。
纸上的画像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见到真人就咀嚼出一些玩味来了, 这德哥是典型的男生女相,模样阴柔, 皮肤白,身材也偏瘦,可秘密败露后那眼神里的阴鸷倒是怎么也藏不住,倒像是要把人盯掉一层皮似的。
霍寒按着他胳膊, 把人往前一推, “老实点。”
德哥狠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温千树的眼皮忽然跟着跳了一下。
盛千粥清点好人数, 比了个“ok”的手势,“收网!”
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警察扫黄的谣言,外面的人早已散得差不多了,走廊上还有两三个边往外跑边提裤子的男人,将灯光撞得摇摇晃晃。
温千树走在最后面, 忽然觉得四周吹来的风有些凉,忍不住摸了摸手臂。
霍寒把人送上车,回头看她一眼。
虽然抓到了人,但还不能松一口气,毕竟文物还没找到,她知道他今晚肯定是要通宵达旦审讯的了,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回酒店。
谁知他却朝她走过来,“你和我们一起走。”
温千树反应过来。
白礼镇各方势力复杂,虽然说相关人等都控制住了,可难保某些有心人……酒店那地方确实不安全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派出所前面,车灯照过两下后,值班的警察匆匆出来,听说他们是上面下来的人,又看过证件后,几许的惺忪睡意立刻烟消云散,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没多会,所长冒着一身夜色过来了。
先前在电话里没有听得太清楚,只说是上面来人,又赶着这样的时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到所里一看,那被拷着的四个人,有两个是生面孔,另外两个……不就是镇上最大的古玩店虹云斋的叶老板和掌柜吗?顿时连寒暄都忘了。
唐海和他交涉,其实是软硬钉子一起往他身上钉,“明天一早省厅会派人下来,现在麻烦您……对了,怎么称呼?”
“陈……陈光南。”
“麻烦陈所长召集手下的人,在白礼镇的各个公路出口、码头布控,严查所有途经的车辆、船只……”
陈光南早就听说上面近期会有一系列动作,可四处风平浪静,万万没想到这出鞘的利刃第一刀就对准了白礼镇,顿时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了。
唐海言辞恳切,“事出紧急,没有时间打招呼,还请陈所不要见怪,积极协助我们的工作。”
“一定一定!”
审讯室里。
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姓名。”盛千粥又问了一遍。
德哥挑衅地和他对视,似笑非笑,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从头到尾,他只做了两件事,守口如瓶、时不时扭头去看墙上的钟。
他在耗时间。
这也是惯用手段了。
不管明天他人有没有出现,那批文物都会按时转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天亮,等天黑,等人来救。
他不过就是咬准了现在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十足十的无赖!
时间一点点地走,盛千粥问得口干舌燥,可没有得到一丝回应,都有些窝火想捋袖子过去把人揍一顿了。
相比之下,叶老板就比较配合了。
“警官,我们只是在娱乐场所聚会,你们到的时候我们个个衣衫整洁,没干什么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吧?你们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拷上了……这都什么世道?!”
霍寒敲了两下桌面:“叶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您也是个聪明人,我们是什么人,为何而来,想必您心里明镜似的。”
叶老板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倒是不再扯有的没的了。
“我先前从你手上买来的明永乐梅花瓶,旧底接新瓶,仿造的水平之高,令人叹服,可是不巧,这瓶底正是来自我们前段时间追查的失踪文物,这……不知道你作何解释?”
叶老板一言不发。
霍寒又说,“德哥一行人在偷盗文物运输的过程中,不慎将部分文物损毁,你们之前有过合作,所以他便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你,而且……”他盯住叶老板的眼睛,“他的大部分不法所得,出售渠道就是你的虹云斋。”
贩卖文物风险不小,一般都是通过熟人合作,除非断了线,或者寻到了更可靠的合作伙伴,才会搭上新的线。
叶老板脸色微变,闭上了双眼,“既然你们都有了证据,那就直接定罪吧?”
“你和德哥合作多少时间了?”
“不知道?”
“这次他交由你出售的文物有多少?都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那批文物什么时候转移?”
“不知道。”
软硬不吃。
唐海和杨小阳那边情况更不容乐观,掌柜和心脏病的年轻人都把自己变成了“哑巴”,从他们口中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陈所那边还没有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温千树靠在椅背上睡着,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伯父。
那年她十三岁,伯父带她去博物馆,人很多,摩肩擦踵,她被一幅宋朝古画吸引住,看得太入迷,回头一看,伯父不见了。
画面又来到一个森林,应该是清晨,林间缠着白色薄雾,伯父走在前面,她小跑着在后面追,怎么也追不上,心里很急,“伯父你等等我呀。”
伯父的脚步未停。
她被草绊倒,跌坐在满地枯叶上,藤蔓爬到她身上,将她手脚缠住,她哭出来。
前面疾行的男人忽然回过了头——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他不是伯父,是她爸爸!
“爸爸……”梦里的她发不出声音。
这时周围一下暗了下来,天上有许多红色的火焰掉落,像烟花一样,轻轻落在她眼睛里……
温千树醒了过来,身上的衬衫也随之滑落,她揉揉眼,终于看清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忍不住搂住他脖子,整个人扑过去,“霍寒。”
“做噩梦了?”
“嗯。”
霍寒摸摸她头发,“没事了。”
“审讯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
温千树端正坐好,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衬衫正盖在自己腿上,“你不冷吗?”
虽然是夏天,可入夜后,还是有些凉意的。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