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天搬家搬得急,纪安宁没来得及好好和姚姐告别,她挑好一束花就和坐在柜台后的姚姐说起自己搬走的事。
  姚姐帮她把花搭配好包装起来,口里说道:“几天没见到你们,我心里还有点担心,问了人才知道你们搬了。”
  纪安宁有些愧疚:“这几年谢谢姚姐的照顾。”
  姚姐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笑道:“哪有什么照顾,楼上楼下的,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住得不远的话可以多回来买花,姚姐的生意才要你照顾。”
  纪安宁和姚姐道别,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花,走出巷子沿着人行道往回走。
  不管怎么样,这世上还是好的人和好的事更多一点。
  傅寒驹买的房子确实不远,纪安宁没走多久就到了。
  没了刚搬过来时的浑浑噩噩,纪安宁站在门前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房子好一会儿,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安宁回来了?”宋姨正在院子里浇花,见纪安宁开门进来,欢喜地笑了起来,“念念她们放学回来一定会很高兴。”
  第26章
  傅寒驹傍晚回到家, 看到家里多了一束雅致的鲜花。他目光微微一顿,走了进屋。楼上有点热闹, 两个小孩似乎回来了,声音满满的都是兴奋, 时不时还有踩着小脚丫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动静。
  傅寒驹还没上楼,系着围裙的宋姨就从厨房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寒驹, 安宁和念念她们都回来了,都在楼上。”
  傅寒驹“嗯”地一声,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书报架上的财经杂志开始翻看。
  宋姨:“……”
  宋姨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傅寒驹看着杂志上的数据分析,目光停顿许久,才往下一页翻。楼上的动静小了点, 只剩下两个小孩开心的笑声。
  小孩子容易忘事, 有熟悉的、信任的人在身边,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来到陌生地的不安,玩得高高兴兴。
  傅寒驹拿着杂志的手停在半空,忍不住想象纪安宁现在的表情。
  纪安宁从小胆小又谨慎, 明明努力地想接触新的东西、新的人, 却总那么容易哭出来, 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对不起”和“谢谢”。每次面对她母亲的时候, 她比在他面前还要害怕和小心。
  这样的妈妈,怎么能给两个小孩安全感?
  想到纪念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傅寒驹合上了杂志。这小孩对他的敌意很深,总防备着他。若不是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搬过来,她恐怕能在他和纪安宁之间划出一条深如鸿沟的界限。
  傅寒驹起身走上楼。纪安宁不在他们房间里,而是在纪禹房间,纪念也在那边,房门没关,三个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纪安宁的要大一些,纪念和纪禹的小一些。
  纪禹兴冲冲地一手拉着纪念、一手拉着纪安宁跑去面前照镜子,脸上满是兴奋。
  “妈妈,你明天真的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吗?”纪禹高兴得不得了,“一整天一整天都陪我们去玩吗!”
  “当然。”纪安宁蹲下往纪禹亲了亲他的脸颊,略显宽大的t恤反而显得她有点清瘦。她没冷落旁边绷着小脸的纪念,把纪念也抱进怀里,“以前说好了的,妈妈要带你们去游乐场。”
  虽然不记得这几年的事,但纪安宁有记日记的习惯,每天的行程和接下来的计划都会在本子上记录,答应了孩子的事情自然是郑重其事地写在上面。这次她一出门就是两三天,把纪念和纪禹留在这个“新家”,心里愧疚得很,决定提前履行这个计划。
  纪念关心起另一个问题:“只有我们三个去对吧?”她才不想和那个混蛋一起去玩!
  纪安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们三个人去。”
  纪念这才高兴起来:“那就好!”
  纪安宁察觉了纪念对傅寒驹的抗拒,不由拉住纪念的手说:“念念——”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纪安宁要说出口的话。
  纪安宁三人转过头,只见傅寒驹站在门口,脸上一如既往地寒霜密布。
  不知为什么,纪安宁有点小心虚。接着她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好心虚的,傅寒驹那么忙,怎么可能和他们去玩一整天?她顶多只是没问他一句而已!
  纪念却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抬眼对上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心里闷得慌,抓紧了纪安宁的手。她不会让妈妈被这家伙抢走的!
  纪安宁察觉了纪念和纪禹的不安,轻轻回握他们小小的软软的手掌。她尽量镇定地和傅寒驹说话:“我明天准备带念念他们去游乐场玩,你应该没空才对。”也就是傅寒驹不用一起去。
  傅寒驹听出了纪安宁话里藏着的意思,掏出手机看了看行程,把其中两项发给秘书让她把它们推后。收起了手机,傅寒驹淡淡地说:“有空。”
  纪安宁:“……”
  纪念生气地说:“我不和你去!”
  傅寒驹扫了她一眼。
  纪念气得要命,用力瞪着傅寒驹。这个混蛋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凭什么他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啊!
  纪禹见纪念红了眼眶,也表明了立场:“不和你去!”
  纪念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纪安宁有些为难,先安抚了纪念和纪禹,让他们换下亲子装看看书,自己则推着傅寒驹出了纪禹房间。
  傅寒驹感觉纪安宁的手掌贴在自己背上,顿了顿,由着纪安宁把自己往外推。
  纪安宁把傅寒驹推回房,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愣了愣神,收回手,仰头却对上了傅寒驹专注的目光。
  很多年前她被母亲打了一记耳光,跌倒在倒了一地的油料上,身上沾到了狼藉的颜色,看起来狼狈极了。
  傅寒驹走了进来,母亲走了,他俯身把她扶起来,也是这样看着流眼泪的她。也就是在那时,她觉得他没那么讨厌她、他没那么厌烦她,他们可以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比世上任何人都有亲近。她可以像普通的妹妹一样跟着他跑,可以向他撒娇、和他玩闹,可以安心地和他呆在一起不用担心看到他厌恶的眼神。
  纪安宁小声喊:“傅寒驹……”
  傅寒驹沉着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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